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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周末:“80后”在2008经历成长
    时间:2008/12/31 出处:南方周末
    作者: 马昌博 实习生 陈伊玮 唐剑锋 发自北京

    对于“80后”,2008年的意义,更多的是一种“正名”,它让“80后”从一些现在被认为有失偏颇的悲观评价中“挣脱”出来。虽然“挣脱”来得稍显突然——这让主流舆论一开始有些迷惑——不过最终双方都愉快地接受了它。

    没有什么比一代人的“突然转变”更令人惊讶了,但说“突然转变”却并不准确,流行的论断是:这些身为父辈的主流公众之前并没有发现“80后”隐藏的特质。或许,“80后”自己一开始也没有清晰地认识到。

    这对主流舆论来说,难免有些如释重负和惊喜的情绪;而对于“80后”,则是一种陌生但一直期待的社会认同的实现,好比他们在2008年所要求实现的西方世界对当下中国的客观认同一样。
    事实上,在这一年的开始,对于“80后”的观感,主流舆论还未有任何改变。“80后”并不是一个严谨的社会学概念,但它却有大众传播的意义。它最早发端于文坛,代表人物是诸如韩寒和春树这样的新锐作家。

    infzm网友:对于80后,有梁启超语足矣: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2004年2月,《时代》周刊亚洲版将春树、韩寒、满舟和李扬4个中途辍学、性格叛逆的年轻人作为中国“80后”的代表。“他们是自命不凡的一代,”北大社会学系的夏学銮说,“对社会的怀疑和对传统的颠覆使人们觉得这一代很另类。”

    此时中国社会已经开始了对“80后”的广泛批评。按照惯常的理解,“80后”指的是中国在1980年至1989年出生的人群,他们是被中国迅速发展的经济和独生子女政策催生的一代。从小就有“小皇帝”的名声,被评价为“以自我为中心”。不过这还算是温和,其它的评价还包括“享乐的一代”、“迷茫的一代”甚至“垮掉的一代”。

    在“去政治化”的环境中长大的“80后”,也被认为普遍存在“政治冷漠”。与他们曾经身为“红卫兵”和“知青”的父辈相比,“80后”缺乏对某种政治理想的信仰和对国家的责任感。而在过去的很长时间中,他们的表现也符合上述判断。

    转折发生在2008年的春夏,在西方媒体歪曲西藏骚乱事实和奥运火炬海外传递风波频生中,“80后”出人意料地集体迸发。这些在接触西方文化中长大的青年,包括众多在西方的留学生们,驳斥西方关于西藏动乱的新闻报道,并积极参与保护奥运火炬传递的活动。人们称这些“80后”们是“四月青年”,这听起来很有些革命浪漫主义的味道。

    主流舆论开始谈论“80后”迸发出的“与生俱来的民族主义和爱国热情”。“与生俱来”这样的词汇多少反映了评价者的迷茫,因为人们无法解释“80后”超出预判的政治热情,那么最简单的逻辑便是这是基因的一部分。

    同样迷惑的还有西方媒体,此前在他们的框架中,中国的“80后”是“我一代”,关心个人,对政治毫无兴趣,诸如《文革一代娇宠下一代》或《准备好了,为了自己,开路!》这样的标题比比皆是。而现在,标题变成了《中国的下一代民族主义者——他们富有、有教养,却敌视西方》。

    一些观察家试图寻找解释并将目光投向“80后”的成长背景。他们说,在中国改革开放中成长,并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80后”,没有历史包袱,并对中国成就有着更为坚定的自信,认为理应获得西方的客观承认,“我们是平等的,我和你并无太多不同”。

    但西方舆论的固有偏见和新闻报道中的扭曲做法最终激怒了“80后”,他们的愤怒来自于“融入受阻”,娴熟的外语和网络技术使得他们更能了解西方,愤怒也便来得更真切一些。

    他们已经决心带给公众持续的震动。5月,汶川地震之后,各地积极献血和募捐的年轻人以及在灾区前线的十余万“80后”志愿者再次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而几十万“80后”士兵的表现比当初1998年抗洪时的解放军并不逊色。

    中国的公众舆论惊喜不已,一位受人尊重的七十多岁的中科院院士甚至在一次讲演中给台下的“80后”鞠躬。西方媒体很快树立了新的观察框架,说这打破了过去认为中国年轻人是自私的物质主义者的判断,新的标题是《中国享有特权的一代在危机中表现良好》。
    关于“80后”的颠覆性评价最终在北京奥运会上几十万“80后”志愿者的微笑中达到顶峰。韩国媒体将他们称为“鸟巢一代”,说他们是“擅长与外国人对话、爱国心强的20多岁年轻人”。

    舆论迅速接受了这个概念,泛华人圈的媒体将“80后”的上述转变总结为中国新生代的新面孔:更加自信地代表中国,拥抱世界,并认为这是30年改革开放的沉淀结果。在媒体的描述中,“鸟巢一代”生长在中国繁荣、和平的年代,没有“苦大仇深”的心理,但也不认为“外国月亮都是圆的”,他们也许被某些人视为“崇洋”,但绝不“媚外”。

    中国的社会研究者和政治工作者也提醒公众对“80后”要建立新的评价标准。他们说,由于经济市场化和文化世俗化的强大作用力,“鸟巢一代”表现出理性化和人本化的特征,前者表现为“理性爱国”的呼吁,后者则是尊重人的生命和人的尊严,这在四川震灾中已经体现。

    与此前教导式的爱国主义不同,“80后”的爱国热情是出于“自愿和理性”的考虑,或者说,他们乐意这样做。与中国惯常的“左派”或“右派”不同,他们更务实,习惯于就事论事,针对不同的问题时左时右,或者两派都不赞同。

    他们成长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最少保守思想,而中国的国际化进程等又让他们接触多元,熟知国际话语方式。“80后”多年来形成的平等、怀疑和充满自我意识的性格,很容易在更广阔的范围里变成了一种共同意识——这些之前对父母说“你不了解我,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的年轻人,现在对西方说“你们不了解我们,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相对父辈的循规蹈矩,“80后”在想法和行动之间距离更短——“我想这么做”可能使得他们沉迷于网络游戏,但是也能使他们义无反顾地冲往灾区。

    日益发达的网络为这种意识的凝结和培育提供了便捷的途径。虽然“80后”一代在现实的人际关系中有些疏离,但却娴熟于更强大的网络组织方式——比如数百万青年在短时间内利用MSN在自己名字前挂上“LoveChina”的红心和通过论坛迅速集合起来的救灾志愿者队伍,这是“80后”的“集体主义”。

    只是历史往往喜忧参半,从“垮掉的一代”到“鸟巢一代”,这群在2008年刚刚被认为举行了“成熟礼”的年轻人,也将经历人生中的第一次经济寒冬。而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这一代人早已经习惯了中国的高歌猛进。一些更年轻的“80后”则更麻烦一些,比如2009年即将毕业的几百万大学生。

    曾被指责为“消费主义”的一代人开始在论坛上讨论在生活上省钱的具体方法,30年“中国奇迹”所造就的乐观主义在这一代人身上依然鲜明,几个“80后”干脆创建了“不景气网”,并约定沪指重返6000点的那天将网站关闭。

    只是经济学家说,这个“不景气网”在一两年内恐难关掉。在2008年创造惊喜的“80后”一代,几乎与中国的改革开放同岁,这一代人出生并成长于中国的飞速向上之中,他们对“与生俱来”的日新月异习以为常。现在,他们所习惯的时代节奏正在减缓,一个不一样的或者未知的时代正等待他们面对。而未来的中国,无论他们是否做好准备,都必将承载在他们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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