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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业界震动:林行止转向社会主义
时间:2008/06/29 出处:第一财经日报 舒时
  有“香江第一健笔”之称的香港《信报》创办人、香港特区著名专栏作家林行止最近公开宣布,由原来的自由资本主义倡导者转向赞成社会主义,认为“社会主义的确能够维系社会公平”,在香港业界引发不小的震动。
  
  学西方经济学出身的林行止创办了香港首份财经新闻日报《信报财经新闻》(简称《信报》)。香港大学亚洲研究中心专职研究员甘阳对该报的评价是“香港最好报纸,虽然发行量不大,但是他的读者群层次较高而且稳定”。
  
  不仅如此,多年来林行止笔耕不辍,其专栏内容包罗万象,从时事到世界各地风土人情均有涉及,而他往往能将各种现象归结至西方经济学观点,因此其专栏中有不少成为经济学的评论经典,在香港知识圈内颇具影响力。
  
  正是这么一位长期以来以倡导自由资本主义为己任的知识分子,在去年的一篇专栏文章中,对香港偏向富裕阶层的低税率提出了率直批评。有感于香港社会不公平加剧,林行止提出学习内地所提倡的“企业社会责任”,让企业、特别是上市公司尽到社会公民责任。
  
  尤其出人意料的是,林行止在文中还罕有地进行了自我批判,对自己年轻时作为一个“盲目的自由市场信徒”表示忏悔,宣布放弃其过去所赞成的“企业的唯一功能在替股东谋取最大利润”的主张。
  
  对于这次转变,林行止自称是“人性随年岁渐增而强化,因此想对时下香港提一点有违‘经济原则’的意见”。
  
  不过到了今年4月,有感于投机盛行之下引发全球粮食危机,以及日益严峻的贫富分化,林行止再次表达对过去理直气壮地维护资本主义制度的“悔意”,并称这是因为“看到了太多不公平手段和欺诈性活动,而一些本以为‘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理论则经不起现实考验(比如价高必然使产量增加促致价格回顺)……”
  
  在4月的这篇文章中,林行止语意诚恳地表示“社会主义的确能够维系社会公平”,并认为,如果中国能制定一套在“向钱看”与社会公平间平衡发展的政策,中国的崛起才对提高人类福祉有积极意义。
  
  林行止转变背后
  
  从倡导自由资本主义到认可社会主义,再将“人类福祉”的提高寄希望于中国崛起,林行止的转变不可谓不大。甘阳认为,林行止在专栏中的提法未必是他的“转向”,但这显然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件。
  
  香港中文大学政治与公共行政系教授王绍光一针见血地指出,林行止的“改宗”是表面,实质是香港社会贫富差距扩大,以及社会公平愈发失衡给知识分子造成的冲击结果。
  
  在全球的发达经济体中,香港的贫富差距最为严重。王绍光说:“香港的基尼系数已经超过0.5,贫富分化严重程度和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国家差不多。要知道香港只是一个城市,不像内地有巨大的城乡及地区差异。”他指出,内地基尼系数也高达0.45,但扣除城乡因素,贫富差距要远低于香港。
  
  抛开这些抽象的经济学指标不说,久居香港的人都深有体会,香港人的生活并不如其外表所展现的光鲜。相当部分港人生活在拥挤的公屋或廉租屋,一家四口挤在不到20平方米的一居套间内很平常。即使那些自己买楼的,其居住条件也未必强过前者。一位刚刚在荃湾斥资400多万港元买楼的内地业主对记者抱怨,想不到香港的房间如此之小。“只能放下一张双人床。”她说。
  
  整体上看,香港只是在社会保底方面做得较好,但是根本无暇顾及贫富悬殊问题。“如果你住不上房子,可以排长队等政府安排有一间一张床大小的屋子;如果你的病等得起,也可以排(很久的)队免费看病。”王绍光说。
  
  尽管香港是全球发达经济体,但相当部分港人的月收入在15000港元以下,按照日常购买力来看,仅相当于内地2000~3000元人民币的待遇。走在香港街头,不少餐厅贴出的招工广告显示,清洁工和服务员的月薪约为6000~9000港元。“很多没有读大学的港人工资连万元都达不到。”王绍光说。对于内地大部分城市的居民来说,这可能是很不错的收入标准,但在香港,这个收入甚至租不到带电梯的两居室楼房——这就是部分香港人生活的残酷现实。
  
  更严峻的是,香港人工作时间并不固定,很多人从早上8点忙到晚上10点,公司却根本不给加班费,多数人都在透支身体,虽然香港亦有工会组织,但是由于力量分散,根本无法形成有效对抗资本方的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说,林行止正是目睹这些怪象,才会疾呼企业“多顾人性,共造和谐社会”,才会诚恳地表示“社会主义的确能够维系社会公平”。
  
  金融全球化的风险
  
  王绍光认为,香港的贫富分化与经济结构有关。在过去制造业时期,香港的两极分化并不如现在严重,但是随着这个城市日益偏向金融及服务业,贫富分化日益严重。服务业有两个极端,低层诸如麦当劳的员工、银行收银员的收入和高端的律师、投行家、医生等月收入可以相差10倍甚至数十倍。
  
  上述现象反映香港的一次分配体系出现了问题,而香港的二次分配体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再分配功能。王绍光评论说,近期香港对公费医疗体系提出多项修改建议,但其做法类似征收“强医金”,“这将进一步减少低收入人群的实际可支配收入。”他说。
  
  这种现象当然同样引发林行止这样的知识分子的深思。
  
  甘阳说:“资本主义在经历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大萧条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各国政府都进行了积极干预,令经济稳定并注重社会公平。但是近年来随着金融全球化的深入,资本的投机性越发明显,资本主义正变得更加‘劣质’。”他指出,从10年前的东南亚金融危机开始,一直到近期的越南股灾,以及全球粮食、原油价格暴涨,背后都有全球投机资本的影子。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甘阳说,“资本正变得越发不可控制,变得更加非理性和更具风险性。虽然我不知道林行止本人是什么想法,但相信他也注意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的金融全球化带来的风险。”
  
  甘阳认为,林行止在专栏中提出的问题很好,它提醒一些人不应该对资本主义过度歌功颂德,“资本主义的丛林法则实际上是不可接受的”。
  
  令人遗憾的是,知识分子的思考并没有被香港媒体广泛关注,尽管林行止本身也是传媒人。实际上,香港媒体在呼吁社会公平、减小贫富差距方面的努力远远小于内地媒体。王绍光对记者表示,在内地房价高涨的时候,不少内地媒体都把焦点投向了那些低收入人群,但在香港,媒体的焦点却仍然是富人阶层。
  
  “今年香港房价上涨迅速,但是你翻开报纸,会惊讶地看到,大部分报道都是称房价上升给投资者带来多少回报。”王绍光很遗憾地说,“没有人去关注这会给底层民众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的确,本报记者每天都会收到房产中介发来的消息,几乎全是换房客赚取多少利润的新闻,目的很简单,鼓励大家多买房。
  
  王绍光认为,造成上述现象的部分原因是,香港仍然是个以自由资本主义推动的金钱社会,谁成功谁就更吸引眼球。另外一层原因是,目前生活在底层的港人很大部分是外来的“新移民”,对他们来说,香港可能比起原先的生活环境要好一些,因此他们愿意忍受。
  
  在太古广场,记者就碰到一位刚刚进入某四大会计师行的内地毕业生,她对记者抱怨,自从上班开始,就没有在午夜12点前下班过。“连我们领导都在加班。”她说,“在香港,除了公务员(只有香港永久居民可以报考),好像还没听说有哪个行业不需要加班。”
  
  她希望几年后能在工资上向她的部门主管看齐,后者可以拿到4万~5万元每月,年底还有大笔的花红,至于不加班,她表示不抱奢望。
  
  这个女生说,还有相当多的“新香港人”靠着这种“向上爬”的梦想在拼搏,虽然身在底层,却不屈不挠,他们或许对贫富悬殊有体会,但是没有时间、渠道、能力,也没有精力去表达不满。而本应为贫富差异呐喊的媒体,大部分版面已经被富豪与娱乐焦点所占据。
  
  在香港,许多深层的问题不到一定的层次是看不出来的。“林行止所处的位置有助于他看清一些问题的本质”。王绍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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