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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悲雨殇中华 秋瑾赴难百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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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7/07/17 出处:凯迪网络 |
1907年七月15日是鉴湖女侠——秋瑾罹难的日子,时至今日,距秋瑾慷慨赴难已是足足百年,百年前风雨如晦的中华大地上,三十一岁的秋瑾倒在了鲁迅笔下的"古轩亭口"。曾经的壮怀激烈、曾经的悲怆满怀,依然萦绕在众多国人的胸怀,"古轩亭口"的杀戮依旧是我们心头难以忘却的那一抹伤痛!
富与贵、官与商,在绵延而辉煌的中国历史上,向来都是比翼鸟、连理枝,难分难舍。秋瑾出身于高干世家,自幼学文兼习武,其父秋寿南为湘潭厘金局总办,财权在握,锦瑟华年的秋瑾也很自然的嫁入了豪门,新郎是湘潭巨富王二胖子的独子、曾国藩的表侄王廷均。虽然王廷均只是一典型的纨绔子弟,但作为才女又不乏名利的秋瑾,完全可以像李清照一样,写诗作画、雕弄古玩,顶多面对同样的山河破碎,发几句哀叹、写几首愁诗,然而侠女兼才女的秋瑾必竟不是李清照。利锥终将刺破顽麻、苍鹰也终将腾向浩瀚的长空,1904年初秋瑾变卖了自己的妆奁首饰,破蛹化蝶般的奔向了革命党人的集聚地——日本而留学。
赴日求知前后的秋瑾,可谓判若两人。久在深闺时孤高自傲,自然多了些无处觅知音的凄愁,"容易东篱菊绽黄,却教风雨误重阳。无端身世茫茫感,独上高楼一举觞"(《重阳志感》),而八国联军的入京、四万万两的赔款,逐渐使秋瑾的满腔忧愤溢于笔端,"幽燕烽火几时收?闻道中洋战未休。漆室空怀忧国恨,难将巾帼易兜鍪!"(《杞人忧》)。她有时忧愤的又兼有点无奈,"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满江红?小住京华》)。1903年秋瑾读到了一些提倡民主革命的报刊杂志从而决定赴日本留学,1904临行时她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铁画银钩两行字,岐言无限叮咛。相逢异日可能凭?河梁携手处,千里暮云横。"(《临江仙?回赠友人》)。在日本,秋瑾与革命党人刘道一等人组织"十爱会"以图恢复中华,不久又参加秘密反清会党洪门天地会,受封为"白纸扇",她在东京倡办《白话报》鼓吹革命并四处演讲,年底回国后结识了蔡元培,并经徐锡麟介绍加入了光复会。在日本一年的经历大大拓宽了其视野与胸襟,革命的火焰已在心口跳跃,第二年再返日本的途中,其诗词手笔是如此的大气而沉重:"万里乘风去复来,只身东海挟春雷。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黄海舟中日人索句并见日俄战争地图》)。秋瑾经黄兴介绍与在日本的孙中山会晤,并加入了同盟会,被推选为浙江省主盟人。茫茫海外,秋瑾与这群壮志豪情的热血汗子一起,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祖国沉沦感不禁,闲来海外觅知音。金瓯已缺终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嗟险阻,叹飘零,关山万里作雄行。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鹧鸪天?祖国沉沦感不禁》)。其豪气万丈的诗章"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对酒》),一度被誉为明清豪放诗词的巅峰之作。回国后秋瑾一直为革命事业四处奔走,1907年接任大通学堂督办后,遂以大通学堂为中心联络会党,并常身着男装、腰藏倭刀、跨着骏马,英姿飒飒的训练军队。
中国的历史,大都是帝王将相的花名册,偶有一些常称为史笔留芳的才女、美女、贞女、烈女、侠女等点缀其中。才女,如李清照、张爱玲等,男人们除了倾叹、就是怜惜,能以纤纤玉指、隽秀手笔诉说出无尽的相思与柔情,赏心处如仙肌拂面、如禅房花香;伤心处则字字带血、则如泣如诉,吾等粗蛮之人甚至不敢有谋容之念。美女则不同了,男人们紊乱的大脑中常隐现着意淫的火花,恨不得于茫茫人海或时空隧道中与其刻意相逢,然后极力展示自己的才能或富贵,并颂美女之芳华、哀美女之不幸,高谈处啧啧有声,低思时嘘唏不已。一代名妓苏小小甚至有不少文人到其坟头放声痛哭,传说中的绝顶美人王昭君,后世连其画像都未见过的文人,为其写的诗词竟高达几万首,位居中国咏人之诗词冠首。贞女烈女等传记是写给自家女人看的,她们以柔弱的肩膀甚至卑微的 生命,换来了一座座满足男权私念但饱含血泪的牌坊。侠女大都只是传说,史上略有记载的戎装击鼓的梁红玉,便已让千百男儿精神一振,至于所谓的代父从军的花木兰、风尘狂野的红拂女、横扫千军的穆桂英、骁勇善战的洪宣娇等,小说家言,姑妄听之。纵观几千年历史,能同时做到剑舞龙蛇、豪气万丈、运筹帷幄、文才绝代而又敢于挺身赴难的奇女子,只有秋瑾一人。
1907年7月6日,"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徐锡麟在安庆刺杀了安徽巡抚恩铭,而恩铭则是庆亲王奕劻的女婿、浙江巡抚寿山的连襟、慈禧太后眼中的国家栋梁。恩铭遇刺一案举国轰动,慈禧太后也痛哭不已,在下令对徐锡麟剖脏剜心的同时,还要求严加追捕、彻查此案,很快便牵连到大通学堂。消息传来,众人皆劝秋瑾暂避,秋瑾却仅仅疏散学生、销毁名册,已抱定了流血牺牲的决心。7月13日清兵围攻大通学堂,激战后终捕获秋瑾。
历史这东西,犹如婊子的牌坊,功过荣辱,弄权者皆可操刀简笔,任由奸之。我只觉得:世间万事,尽在公心,而公者,民也。虚构中"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郭靖率襄阳军民螳臂当车似的抵挡着蒙古的铁骑,史载里屈身安民、俸事五朝的冯道屡次率众臣安顺的迎接新王朝的军队,但他们都是我所尊敬的人。同理,在风雨飘摇的南宋偏安小王朝,主和的秦桧是汉奸,主战的韩佗胄也不是什么良臣。笔者的眼中看到了一名火热豪情的女子,面对着山河破碎、强敌眈眈,毅然放弃了仕宦富贵,如侠士般的四处奔走、慷慨呐喊而最终选择的是与谭嗣同比肩的豪举:去留肝胆两昆仑。经过两夜一日的突审加用刑,绍兴知府贵福最终只得伪造供词、强捺指印,并于1907年7月15日在绍兴的"古轩亭口"将秋瑾暴尸于众,而秋瑾留于世间的最后手迹,只是引自清代诗人陶淡人《秋暮遗怀》中的一句"秋雨秋风愁煞人"!好一个愁煞人,如今,百年已过,中华大地依旧满目疮痍、体无完肤,怎奈不愁煞人也!
"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这是南宋词人朱敦儒经过金陵时的沉痛独白,笔者无从得知秋瑾被押向古轩亭口的路上是不是脚步异样的沉重,不知道秋瑾几年的奔走是不是也会常想起年幼的单子孤女,不知道秋瑾对这首苍凉悲愤的诗词会不会心有戚戚,或许在这位奇女子的眼中,仅仅是执着、仅仅是坦然,然而百年的风雨掩饰不去的,是我们分明感受到的那种满腔的豪迈与悲壮。
一直很难想象秋瑾她那纤弱的双肩如何扛得起革命二字的悲怆与沉重。我们无法得以亲睹鉴湖女侠的芳容,唯有在自己的大脑里描绘她的颜容了。我看过西湖边的秋瑾墓,墓旁的秋瑾雕像绰约而冷竣,而当经过绍兴的古轩亭口时,那里已是商贾汇集、人头攒动。顺手翻开史书上的秋瑾像,那是一名很清秀的女子,只是与其他女子不同的是,其两眼如刀。其实对女人来说,风情万种、柔情似水、狂野洒脱、静秀端庄等都是一种美,只是相比于这些而言,秋瑾的这种两眼如刀才是最给人一种震撼的惊艳和别具一格的魅力。
百年已飘逝而过,尘世依旧,除了雕像与纪念馆,世间还给秋瑾留下了些什么?如今,百年前的云海仍然翻腾、风雷依旧激荡,只是国人更为物欲而繁忙,这是一个出国留学已变味为高干子弟替父母洗钱的时代,这是一个漫天广告下老老少少都在热衷于滋阴壮阳的时代,这是一个少男少女对古时的优伶歌妓即现在所谓的影星歌星竟然顶礼崇拜且趋之若鹜的时代,这更是一个官官商商都在忙着爱权爱钱却将国家寄望于他人来爱的时代。这个时代中,美女泛滥,特权泛滥更甚,因而整个社会也更凸显出与众不同的"热闹非凡"。太多的人即使挤破了脑袋也要钻进权力的裤裆里去;有人极端自恋的总认为自己才貌都是出类拔萃,有人在征婚中拖着长长尖尖的声调说"没车没房的男人滚";有人借助着网络以身体的大胆出位而谋求一夜成名,还有人自认在性交易中吃了亏而叫喊着要以无耻来对抗无耻。放眼望去,乌烟瘴气的中华大地,一群庸脂俗粉,在上窜下跳、丑态频频。
秋瑾女侠曾经赋诗曰:"孤山林下三千树,耐得寒霜是此枝"(《梅》),或许,这是她给自己的内心素描。百年后的今天,作为尘世一栗的我,不能于月缺之夜携酒到其墓头去高歌"浩浩愁 ,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而唯有以愚钝之笔,作些无关痛痒之辞,不知鉴湖女侠之泉下魂灵,是否依然两眼如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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