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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中板桥水灾后的救援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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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06/07/15 出处：一见如故 |
1975年8月暴雨，板桥水库垮坝，泛滥成灾。部队和附近各地市都被组织前去救急和恢复生产。当时我父亲正在某棉花研究所下乡。他开了几年履带拖拉机，已经当起了师傅，对使用和维修比较熟练，也有一些电路知识，被抽调随队前往。去时由卡车载着拖拉机和人，两天左右到了目的地。
进入灾区境内，路边处处是或薄或厚的淤泥，一堆堆被晒干的人和牲畜的骷髅，和象旱地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苍蝇。车上的小伙子们头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一片唏嘘叹息之声，胆小的就哭了起来。
下车集合之后，上级宣布了一些纪律，如不准喝老百姓的水；不准吃老百姓的任何东西；不准要老百姓的烟酒等等。因瘟疫盛行，多数水源要么脏了，要么正在下药处理，能用的水源很少。这一年的夏收作物如玉米等已尽数冲毁，已到达的救济粮有限。不能与灾民争水争粮。每人发两米的塑料布，用于夜宿打地铺。
当天下午便找了一片较高较干燥的地方，准备搭帐篷起土灶。我父亲原是造土灶的好手，但这里没砖，合用的石头也难找，只得就地用土，造得歪歪扭扭。其间众人总闻到阵阵臭味，不得其解。有个当地的向导来送东西，忙向其请教。向导看了看地形，想了想，说，怪不得，你们下面埋了七个人。众人大骇，又换了一个地方扎营。
当时各地区间的任务分配大致是，外地一个地区罩灾区一个县，一个县罩一个乡。我家乡所在地区，罩上蔡县。因为我父亲所在的棉花所装备较好（带来很多履带拖拉机和其他农业机械），被分到机动组，直接由指挥部调度，应付各处的不时之需。
刚到时，京广线已被冲断，部队正在组织抢修。据说上级要求５天内恢复通车。铁路线上一片绿的海洋，铁路线近处是蚂蚁一样密密麻麻进进出出的战士，稍远处一队队运来枕木等材料的汽车。常有卸完货的空车或坏车被挤在中间来不及出去，很快便被一队战士及时抬起来掀在一边，事后再拖走。在第四天完成了抢修，千万人欣喜若狂，欢呼声震耳欲聋。当天下午第一列运送土豆等物资的火车便开了进来。
卡车运起土豆等物资，走公路运到各县或公社。然后用一台或两台拖拉机牵引着，穿过淤泥沟谷，运到各个大队，卸下一些土豆，再奔向下一个大队。有次，刚卸完土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冲过来穿过守卫，像猫一样钻到土豆堆里，抱起土豆便啃了起来。我父亲等还在发愣，他已被捆了起来。
支援人员的帐篷一般驻扎在公社驻地。每晚回到公社，顿时轻松下来，像回到家一样。裤子上已经裹了一层一寸来厚的淤泥，或及膝，或及腰。打水洗衣服洗脚，准备吃饭。公社的办事人员很热情，相处十分融洽。白天在下面大队里比较拘束，怕不小心犯了纪律，被巡查人员捆起来遣送回家。这时候一下自由起来，呼朋唤友，豪吃海吞（四两的大窝头管饱）。
当时支援人员人手一张通行证，表明身份。据说部队已封锁了灾区四围，灾民就地消化，禁止外出。每查到没有通行证的，就地捆起，羁押数日查清身份后，外地的遣送回家，本地的交当地审查。
除了送食物，另外两件重要的事是排水和抢种小麦。排水时，在积水处附近挖渠取土，用拖拉机运土到岸边筑起一座小坝，然后开口放水。传说，有座堤坝位于和邻省的交界处，炸坝排水涉及两省，颇为麻烦，李先念说话才解决。
抢种小麦则是机动组大显身手的时候，带来的犁，播种机都派上了用场。一辆辆拖拉机左右呼应，在水后的大地上奔驰。
11月，返乡。众人开着拖拉机，浩荡而归，数日后到家。两个多月间，父亲除了腿上留下个别疮疤之外，并无大病。回到家一放松，立即感冒，香香的睡了十天，一切皆成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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