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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怜花:别人先吃米饭,我们先喝酒
    时间:2006/05/18 出处:新京报
    北大才子畅谈金庸、古龙将北大人的兄弟情谊融入《江湖外史》

      ■人物名片

      王怜花:原名蔡恒平,1967年出生于福建,1984—1991就读于北京大学,现居北京,供职于某公司。著有《谁会感到不安》、《古今兵器谱》等。

      今年,金庸的武侠小说修订版引人注目,搞笑武侠剧《武林外传》成为全国观众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七剑下天山》等武侠剧继续吸引人的眼球,所以有人说今年是“武侠之年”。

      而一部在网络上流传已久的《古今兵器谱》继2002年付梓之后,今年又添加了《怜花宝鉴之人物志》,以《江湖外史》之名号再现江湖。读罢此书的人,无不认同作者的说法:这是一本关于武侠的书,但更是一本关于北大的书,关于八十年代北大的“文学江湖”、八十年代北大人的兄弟情谊……

      本报记者与王怜花(蔡恒平)作了一番对话:与王怜花谈武侠、听蔡恒平聊“北大才子”———那个炫目已久的光环。

      “我是一个很分裂的人,有时候喜欢寻欢作乐,有时候又寡欲,愿意独处。”

      江湖是说汉语的

      新京报:金庸、古龙在80年代是什么地位?

      王怜花:80年代主要是推崇金庸,他的书一看就属于名门正派。古龙的单句写法,猛一看会让人觉得很搞笑很古怪。自从《射雕英雄传》在内地播放之后,《武林》杂志出了特刊,特别受欢迎。

      新京报:当时西方哲学风靡中国,却是这类一向被视为通俗文学的作品最吸引你们吗?

      王怜花:我们主要还是读西方经典,武侠只是阅读中很小的一部分。所有思潮在当时一股脑进来,我们是在随波逐流地补课。但西方思潮接触了之后也就那么回事。譬如萨特的“自我选择”说是很简单的。我的一个师兄在80年代就说过:整个20世纪,法国知识分子都是糊涂的,只有雷蒙·阿隆是清醒的。

      新京报:读金庸、古龙影响了你们的写作吗?

      王怜花:他们不可能影响人的写作,他们影响的是如何做人。我和很多朋友能够保持在一起的时候相濡以沫,不在一起时相忘于江湖,再见面时关系还是那么好,跟读过古龙、金庸有很大关系。

      新京报:你的书封上说“既生金庸,又生古龙”是何含义?

      王怜花:是感激的意思。

      在汉语支离破碎的20世纪,上天还同时给我们古龙和金庸,他们为汉语丰富了一些内容,给很多人带来快乐。相比较而言,金庸像主流社会,古龙则更叛逆。

      新京报:武侠精神是否可以一言以蔽之?

      王怜花:一言以蔽之:江湖是多元化的。必须有各色人等,才能构成江湖。江湖是说汉语的,因为别的语言无法翻译“义气”和“江湖”,它是汉语文化独有的精神。

      好道路就是完全符合本性地生活

      新京报:你怎么理解“江湖”?

      王怜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是没法改变的,太多力量在里面起作用,你只能改变自己。我写这本书,是我对作为个体的人,对道路问题的思考。记得有个诗人写过一首有关“林中路”的诗,是说树林中有很多路,走了这条就没法走那条。而为什么我会走这条,他走那条?或许是因为有神秘命运的指引。我从古龙和金庸的书里面挑出了一些人物,是想通过他们写生活的可能性。

      新京报:你从金庸和古龙的小说中找到了几条道路?

      王怜花:我从他们的书中,找到三种类型。首先是无名老僧,我个人认为他走的是一条最好的路,但是很难做到。无名的武功最高,但是扫地是他的工作,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把学习和事业分离。按说一个武术修养这么高的人应该当盟主,但他不介意,这种处世态度只有内心特别强大的人才能做得到。其次是韦小宝的道路,他在江湖和庙堂之间都游刃有余,天性让他顺应这个社会而不感到痛苦。第三是陆小凤的道路,江湖上有很多事情都会去找陆小凤去解决,他躲不掉。他做的时候会很努力,也会因此有小小的成就感,但他知道真正好的生活是和朋友一起吃喝玩乐的时候。

      新京报:道路有好坏之分吗?是不是只有能走与不能走之分?

      王怜花:好的道路就是完全符合人的本性地生活,有吃有喝,精神愉悦,但人们基本做不到。而韦小宝的天性很难复制,大家觉得羞辱的东西对他来说不是,他能够低头。所以,我们只有选择陆小凤的道路,要养家糊口和满足世俗的虚荣心,但很明白地位成就是给别人看的,偷偷享乐的时光才是属于自己的。譬如我是一个很分裂的人,有时候喜欢寻欢作乐,有时候又寡欲,愿意独处。

      先喝酒、再吃米饭

      新京报:80年代的大学生毕业这么多年,回头去看,走的是什么样的道路?

      王怜花:我有一个同学,他毕业之后是去企业工作,后来自己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赚了很多钱,就投资开高科技公司,却亏了本,现在他又考上了律师,对他来说,生活有很多可能性。他曾经对我说:“蔡,咱们30岁以前,是在做最奢侈的事情,读书,谈恋爱,喝酒,踢足球。30岁以后,我们才开始比较努力地做养家糊口的事情,刚好和别人是反过来的。”

      新京报:你们当年在大学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王怜花:状态是很自由,只在一年级好好上过课,之后几年就是天天到图书馆看书,四五点钟去踢球,晚上有钱就喝啤酒,没钱就上自习。会追求把生活过得戏剧化,譬如喝酒喝得烂醉,躺在雪地中。

      新京报:你们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王怜花:这是一个核心的问题。我们那时候对未来没有想法,每天都过得很愉快,就像30年代的那帮读书人一样,完全享受读书的乐趣。80年代我们想的属于奢侈品,到90年代我们才想必需品。如果养家糊口属于吃米饭,那我们那种生活属于喝酒。一般人是先吃米饭,而我们是先喝酒了。

      新京报:在过那种生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奢侈?

      王怜花:没有,当时觉得是很正常的生活。当然,那一代也有精明的,在学校就确定了要走当官或者经商道路。但是在那段时间,他们对人生的享乐不如我们。我觉得我们是赚了,在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敢想、敢做、敢享受,大把地挥霍时光,做最没有实用的东西。如果是正常的社会,不会让你那么享受,却恰好有个时间差让我们给碰到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新京报:你们没有比你们大几届的同学那种历史沉重感?

      王怜花:可能因为我们是直接从高中进入大学,对于我们来说,读书就是最大的责任和享受。那个时候评价人的标准是有无才华,大家对于有才华的人都采取纵容的态度。

      有“江郎才尽”这回事

      新京报:北大才子这个说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怜花:我觉得在学校的时候很少听说“才子”这个词。只知道谁的诗写得好,譬如西川、海子。大学一进来,大家都想写作,过了一阵,真正会写作的人就会冒出来。藏力(棣)、麦芒、清平当时就特别好,现在成就也非常高,孔庆东当时没这么出众,是在当老师之后名气才变得很大。

      新京报:会写诗的这群人在当时有“天之骄子”的舞台感吗?

      王怜花:没有这种自我意识,要说起来不过是一些学生办诗歌节,朗诵几首诗歌而已。而且我们不是纯粹的文学青年,不以写作为生活内容,而是以读书为生活内容。新生进校的时候,老生就会告诉他们大学是培养学者的,不是培养作家的。

      新京报:80年代“北大才子”头上总是笼罩着炫目的光芒。

      王怜花:当时大家都那么年轻,思想不成熟,也没有写出什么可以传世的作品,好作品都是90年代写的。只不过没有80年代就没有90年代的作品。

      新京报:当年的诗人们现在纷纷改弦更张了。

      王怜花:我相信的确有“彩笔神授神收”这回事,有“江郎才尽”这回事。我自认为我最好的作品是《美好十四行》,那是1991年秋天的一个星期天上午九点多,我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爬起来拿起笔用了大概一刻钟就写完了,然后我又去睡了。我觉得那真是天籁,在同类题材上属于无可超越。我记得更清晰的是1994年立秋那一天,午后,没任何预兆的,我用十几分钟就写出《立秋十四行》,然后我非常清晰地感觉到有一种东西正从我身上如抽丝般离去,而我的内心非常平静。从那一天开始,我的写作就突然终止了。

      文学的需求会越来越少

      新京报:象牙塔内的文学青年们遇到90年代市场经济浪潮,会有不适感吗?

      王怜花:邓小平南巡对我影响很大,我当时看到一篇报道叫《东方风来满眼春》,让我挺激动的。我想,中国终于可以搞市场经济了,而市场经济是人类最好的经济制度。后来,我参与创办了福建电视台新闻频道,它是中国第一条新闻频道。再然后,我认识了万科的人,才发现自己有管理企业的小小天才。其实,我们同学之中有一些人是非常有商业头脑的,只不过很多人都没有自我意识到而已。

      新京报:你们会觉得现在的文化氛围不如当年吗?

      王怜花:文化氛围重要吗?我觉得,文学很快将成为人们不需要的东西,至少是很少人需要的东西。马原说小说要进博物馆,我曾经怀疑这种说法,但现在完全认同。而文学是隐秘的自我享受,我们读书得到的快乐,别人分享不了,而且想要得到这种快乐的人也越来越少。

      新京报:大家都读文学作品,不是很好的现象吗?

      王怜花:文学从来都是少数人的奢侈品。奢侈品的市场永远都是很小的,尤其是精神奢侈品。

      我判断,文学的需求会越来越少。我觉得这没什么。读不读文学,一点都不影响一个人的生活。

      新京报:对文学的需求减少不是社会的可悲之处吗?

      王怜花:不一定,人的生活是有时代性的。譬如京剧,它现在都需要资助了,说明它快走到头了。写作是个人的事情,不会写不会读的人,不会比你更不幸。

      新京报:一个没有写出好诗的诗人,他的价值不会大于一个做面包的工人。但在80年代,会写字的文学青年的地位就是比别人高。

      王怜花:所以说80年代才是不正常的、怪异的、畸形的社会。因为当时突然开放,文学相对容易,不像理论那么难,所以,文学青年的地位被拔高,导致很多错觉。现在总算改回到正常了。

      采写/本报记者刘晋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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