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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走向全球化 全球邁向中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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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4/20 出处:江湖论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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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走向全球化 全球邁向中國化? 提交者 : 散骑 于 PAOWANG.COM 北京时间 2006-04-20 11:33:33 答 复 : 上海合作组织邀伊朗加盟 提交者 : 散骑 于 北京时间 2006-04-20 11: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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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走向全球化 全球邁向中國化? 撰文 David Gosset
縱覽全球媒體,每天都有關於中國的新聞報道:經濟協定、貿易談判、外交峰會、政治動向、國是訪問、經濟動態、社會動向等;面對紛至遝來的種種會議、論壇、學術討論,中國觀察家們忙得目不窺園。然而,在此種局面下,人們最常犯的錯誤就是失去判斷力,很易將短暫的、無足輕重的發展視為長期趨勢。
如下這個問題將幫助我們再次清醒,重新理清思路:西方人能否適應由重新崛起的中國文明來主導世界秩序?或者說,西方是否準備好迎接一個有中國特色的世界?
當然,在21世紀的地球村,中國化未必意味著去西方化,而是中西方特色共存。這種變化複雜、抽象,而且看不見摸不著,但卻為中國的開放和全球化構築著框架。
“中國熱”?“中國威脅”?抑或“中國因素”?
滿清政府(1644-1911)垮台後的第14年,魯迅曾發出了“何時才不給長城添新磚”的感慨(1925年5月11日,《莽原》週刊第四期)。統治者修建長城的初衷是加強邊境防衛,以免遊牧民族入侵;如今,它已成為禁錮中國人思維的看不見的“圍牆”。
捷克作家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對中國並不熟悉,卻深諳人性的難解、幽閉。在其《萬里長城建造時》(The Great Wall of China)一書中,他對人性的這一方面進行了細緻的描述。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中國開始實施改革開放;現在,長城已成為享譽海內外的著名旅遊景點。
佔世界總人口五分一的中國正邁向世界舞台;與此氣勢相比,沙皇俄國18世紀融入歐洲體系、德國和日本19世紀末的崛起均不可同日而語。由於中國的總體目標是實現現代化,西方先進的科技、經濟仍將繼續發揮它的影響力,但中國將對地球村帶來相當的衝擊,因而中國在全球化發展進程中的作用不可低估。
美國化是20世紀的主要特徵;顯然,中國化將成為21世紀的重要特徵。這種情形,令西方世界難以接受,因為它們15世紀就開始崛起,目前還通過它們的代言人-—美國操縱著世界事務;但西方也不得不學會適應。
威尼斯商人馬可波羅在《馬可波羅遊記》寫到,“臨安(也就是今天的杭州)的莊嚴和秀麗,堪為世界其他城市之冠”,由此引發了一場中國熱(China fever);隨後的黃禍(yellow peril)則顯示了西方對亞洲,特別是中國人的恐慌,中國威脅論與其同出一脈。這些無助西方人處理好同中國的關係。
英國學者吉拉德.謝格爾(Gerald Segal)1999年在《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期刊上發表文章,批評一些西方人對中國的估計有些言過其實。他認為,中國並不是下一個超級大國。“作為一個市場、一個大國和一個思想來源,中國被高估了,中國只是處於第二集團的中等大國。”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高級研究員裴敏欣在英國《金融時報》上撰文,稱中國的改革”漫無目標”,最終將陷於”停滯不前的尷尬境地”。在中國的高校裏,嘲笑西方商界、外交界及學術界癡迷於“中國熱”的學者也大有人在。
中國是個發展中國家,面臨著各方面的挑戰。超過13億的人口,差不多是歐洲和非洲的總和,是美國的4倍多。如果只看到中國與發達國家的差距,或中國的西化趨勢,人們似乎很難想像中國在地球村能發揮多大影響力。
然而,正如5世紀的羅馬帝國土崩瓦解引發了歐洲隨後300年的混亂一樣,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迅猛發展(人均收入增長10倍,對外貿易從200億美元增至目前的10,000億;昔日中國王朝的亞洲文化、經濟、政治中心地位正在重塑),已大大推動了世界經濟的增長,全球中國化(Sinicization)並非天方夜潭。這並不是17-18世紀流行歐洲的“中國熱”再現(chinoiserie),而是一種遍及全球的現象。
持有“中國威脅論”觀點的人認為,中國將大規模地影響世界體系,而且多屬負面的。從“中國熱”到“中國威脅論”這兩個階段,分析人士最好理性一些,稱此為“中國因素”:中國的開放,將一定程度上促使世界實現中國化;這個進程要相互融合,而毋須過分推崇或批駁。
無論如何,都不應將短暫動向視為長期趨勢。中國的未來將充滿了成功、挫折,甚至危機,但這一切都將發生在中國文明重新崛起的背景下。
現代化並非意味著文化排它
如果中國不斷西化,地球村如何被中國化呢?
看看中國大城市如大連、北京、上海、深圳和重慶的年輕人,就發現中國正走向西化。會講英語,特別是美式英語,讓中國學生覺得很有“面子”。在校園裏,西方流行的體育活動都可找到;畢業後,大學生們傾向進入合資企業,因為這裏實行著西方的管理模式、企業文化,薪水也較高。
這些趨勢,必須從歷史角度來解讀。今天也是歷史的一部分,片面來看就會有些誤導。我們應去除短暫發展時期(更不用說那些短命的時尚趨勢)的干擾,將它們整合進歷史長河中一些緩慢但關鍵的演變運動中進行深入分析。這也就是法國史學家、“總體史”的集大成者費爾南多.布羅代爾(Fernand Braudel,1902-1985)所強調的長時段(longue duree)。他把歷史時間劃分為“短時段”、“中時段”、“長時段”,並認為長時段才是把握和認識歷史的關鍵。
往昔中國與外界的互動,展現出中國文明獨特的彈性:它有種保持向前發展卻不喪失自我的能力。看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在歐洲釀成的悲劇後,法國詩人保爾.瓦列里(Paul Valery)曾傷感地說:“我們的文明也是有壽命的。” 他的這句話似乎受到了中國文明的有力挑戰。
雖然蒙古人和滿族人分別建立了元朝(1277-1367)和清朝(1644-1911),甚至在17世紀上半葉,200萬的滿族人統治著1.2億漢人,但這些“蠻夷之族”維持統治的方法就是接受漢人的傳統。“中國老是這樣永遠不變”只是一種神話式說法,中國漫長的歷史,就是一系列可以明顯區分的不同時期的接續,但視不同時期為徹底斷絕的部分顯然也只是一廂情願之說。曾幾何時,如何建設新中國的革命爭論過程,是最抽象的智力工程,但事實上,中國歷史就是一種表面看似斷絕但其實又有千絲萬縷接續著的不斷延續(a continuity of relative discontinuities);它結合了永恆(例如中國特色)和不斷變化。
佛教和基督教已驗證了中國文明極具同化能力。自東漢(25-220年)開始傳入中國的佛教,在唐朝(618-907)時期對中國的影響力達至鼎盛。但此時流行於中國的佛教已非原始輸入的佛教,而是融合了中國當時哲學和文化背景的佛教。
到了宋朝,理學家朱熹(1130-1200)創立了新儒學,反對佛教理念。自此,朱熹的理論又成為封建王朝維護統治的聖典,直至1905年科舉制度被廢除。
在歐洲向外擴張的年代,基督教的牧師們也積極向中國人宣傳教義。明代來華的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10)最先向中國的知識分子展開這方面的努力。當時,熟知中國情況的外國人,無一不是傳教士;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未能使基督教深深植根於中國。那麼,中國目前物質上所標榜的西化,又豈能觸及其文化根源?
中國科技、經濟的現代化,並不是對其文化的背叛,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洋為中用”的過程而已。民主化也將是中國不可避免的進程:該進程已展開,但毫無疑問,它也將是有著中國特色的。
這個過程的外在形式還表現為令人驚訝的外來文化在中國的積澱。一家川菜館,可能會用上洛可哥風格的家俬;而上海中產階層的家裏,可能會同時掛上歐洲印象派的作品和中國的書法作品。不少社會學家認為,這就是中國正同化外來文化的見證,這在建築業、設計和城市化等方面尤為明顯。
中國文化的這種彈性,與人口因素是分不開的。人人相互影響,構成了一個良性的圈子。中國作為世界人口大國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中國人口一直佔據了全球總人口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這一特徵還同看不見的、甚至遠古的傳統聯繫在一起。荷蘭著名漢學家高羅佩(Robert H Van Gulik,1910-1967)在《中國古代房內考》(Sexual Life in Ancient China)說:“中國人對性別比例的重視,使得中國人種和文化延續下去。也正是這種平衡,使得強盛的生命力從古至今維持著中國人種,並不斷繁衍。”
中國與全球化
中國的吸收、消化、再造能力非常驚人。去年是鄭和(1371-1433)下西洋600周年。從北京到新加坡,全球華人都競相慶祝。這些慶祝活動,皆表明中國人不願再消極地看著世界格局被重新構劃,而希望參與這一進程。
文化大革命距今已40年,中國改革開放28年後,中國人進入了“發現年代”(Age of Discovery),如同14世紀歐洲的文藝復興。
2004年是法國的中國文化年。1月,巴黎的艾菲爾鐵塔被染成紅色,以歡迎來訪的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2006年春節期間,在倫敦舉行的中國文化活動是類似活動中規模最大的。2007年,俄羅斯將舉辦“中國年”。世界似乎都已準備好踏入“中國世紀”;法國記者伊茲拉萊維奇(Erik Izraelewicz)甚至還寫了一本《當中國改變世界》(When China Changes the World)的書。由此引發的爭吵,無疑再次為“中國改變世界”造勢。
全球目前有3,000萬人在學習漢語。中國也參考了諸如英國文化協會等機構,開設了不少孔夫子學院,向全球教授中文和推擴中國文化。中文已成為互聯網上第二大語言,中國網民人數超過了1億。
中國藝術家也受到了全球觀眾的歡迎。電影導演張藝謀、作曲家譚盾、大提琴演奏家馬友友的天賦,得到了國際認可。鞏俐、章子儀、張曼玉更成為名貫歐美的知名演員。中國,也為服裝設計增添了新的光輝。1994年,當香港人David Tang Wing-Cheung在香港開設他的第一家唐裝店時,或許根本沒有想到,短短十餘年後,Shanghai Tang(上海灘)已成為全球唐裝第一品牌。
聯想、海爾、華為等也成為世界知名企業。2004-2005學年,中國共向海外派出了115,000名學生(其中美國62,000名)。世界旅遊組織(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預測,到2020年約有1億中國人實現海外遊。看來,世界旅遊業也準備接受中國特色的感染了。
近年來,中國的海外直接投資總額一路飆升。截至2004年底,中國在超過160個國家投入了總計450億美元的資金;僅在2004年,中國海外投資超過55億美元,比上年增長93%。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和2010年的上海世博會,更將推動這種發展趨勢。清政府倒台差不多一個世紀後,中國再次屹立於亞洲的中心,並開始挑戰美國主導的單邊主義,探尋世界秩序的新平衡點。
中國人的世界,不僅由大陸22個省(其中9個省的人口分別都比法國多)、5個自治區、4個直轄市、2個特別行政區,以及台灣和高度中國化的新加坡(它通常被視為大中華的一部分)組成,還應包括全球海外華人。
據Lynn Pan的《海外華人史》(History of the Chinese Diaspora,1990)預計,海外的炎黃子孫人數達到了4億。說到海外華人,很多人想起了那些海外的中餐館(飲食是中國文化的重要部分)和唐人街(遠離長江與黃河後,依然保留著中國文化;再次說明了中國文化的彈性);其實,海外華人這個概念,已顯示中國不僅是一個根植於一片土地上的政治實體,更是一種延伸至世界各地的文化象徵。
對西方來講,適應中國文明的崛起需要有著謙虛的態度和求知的好奇心。中國有著認真向西方學習的態度,西方人能否同樣向中國文明學習呢?互通有無,取長補短乃是雙方真誠合作關係建立的前提。
以平常心對待可能出現的中國化,方為對待中國之道。自工業革命以來,西方國家一直在科技和經濟上遙遙領先。在他們眼裏,中國僅是個東方風格的國家:中國要麼是個博物館(西方人總期待在中國發現稀奇的玩意),要麼是個教室(西方人教授中國人學習先進技術等)。西方將不得不反思這些偏見,因為中國活生生的文化影響力已滲透到了他們的生活、工作的每個角落。
若中國能在帶有排他性的全球化中成功扮演一個融合者的角色;若中國能夠在這個受到文明敵對仇恨威脅的地球村中,成功展示不同文化能互相砥勵互補不足,那麼我們應該慶幸為21世紀的世界秩序找到了一位出色的“建築師”。
高大偉(David Gosset)博士,上海中歐國際工商學院(CEIBS)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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