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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书中日期的反清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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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4/18 出处:散仙谷 |
【作者】张贻柱
关于《红楼梦》一书含有“反清吊明”思想的说法由来已久。除了近代王梦阮、邓狂言、蔡元培等发表出《红楼梦索隐》、《红楼梦释真》、《石头记索隐》等著作,对《红楼梦》“反清吊明”的思想进行阐述外,早在清代护花主人王希廉、大某山民姚燮、太平闲人张新之的《金玉缘》(现称《三家评红楼梦》)中,就有过关于《红楼梦》反清的隐隐约约的披露。在胡适为首的考证派拿来证明“《红楼梦》的著者是曹雪芹”的《甲戍脂评本》中,也有许多关于《红楼梦》反清内容的评语提示,如“大有深意焉”、“骂得爽快”、“骂杀”等等。只是因为受满清时期残酷的文字狱禁锢等历史条件的限制,清朝的红学评注家对《红楼梦》中所含有的反清内容或者说得比较含糊,或者说得证据乏力,反而造成了多少年来《红楼梦》研究的各执一词。
本文试以《红楼梦》书中日期所隐含的明末清初之际的重大历史事件,来进一步说明《红楼梦》是一部“反清吊明”的政治小说。事实上,只要我们把《红楼梦》书中记载的,不论是作者重复指出的,还是书中一语带过的所有日期经过一番整理,再将其与明末清初的一些重大事件和重要日期进行对照,就会发现,该书中一些隐隐约约的日期,与明末清初的政权更替、重大历史事件有着非常明显的直接关系!只不过是作者通过隐蔽而高超的艺术手法,别出心裁地将这些历史事件或者进行指桑骂槐、偷梁换柱的丑化和诅咒,或者表达痛心疾首的悼念和缅怀而已。透过书中这些确切日期和故事情节所揭示的重大历史事件,我们或许可以看到,一个或者几个经过“一番梦幻”后的饱学汉人,正噙着两眼辛酸泪水,以一般人难以理解的曲笔深文,在“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编写着这部“怀金悼玉”——缅怀金陵旧都,悼念明朝政权为主要宗旨的艺术精品《红楼梦》,以“满纸荒唐言”,委婉、曲折地表达出他们“反清吊明”的强烈意愿。
一、《红楼梦》书中日期往往有所实指
在《红楼梦》书中,许多故事情节都是以时间顺序铺开的,在书中大量的时间记载里,有相当多的具体时间是与明末清初的重大历史事件密切相关的。比如书中最先提到的“十九日乃黄道之期”,“三月十五日葫芦庙炸供”,点明的意思就是中国历史上的甲申之变,即李自成于崇祯十七年(1664年)三月十五日兵临北京城下,十七日包围北京,崇祯帝自缢于煤山;十九日李自成进驻紫禁城。甄士隐说的“十九日乃黄道之期”,实是反其意而用之。
在第三回书中,林如海准备送黛玉进京,“如海乃说‘已择了出月初二日小女入都,尊兄(指贾雨村)即同路而往,岂不两便?’”这个出月初二,指的便是多尔衮被吴三桂邀请入关后,甲申年(1664年)五月初二日,多尔衮正式进驻北京。由于多尔衮进北京的明史记载和清室记载有五月初二和五月初三的差别,不论五月初二或五月初三都是明朝与清朝改朝换代的重大历史坐标。为了强调这个五月初二、五月初三的特殊性,作者于是借贾母带全家大小于五月初一日到清虚观打醮祷福,贾宝玉、林黛玉于五月初二日大吵一场,五月初三日薛蟠生日予以大力渲染。
在这部书中,象这样以具体时间来安排故事情节的地方有数十处之多,但并非每个日期都实有所指,有相当一部分日期是假语村言,是为“作者故将真事隐去”中的真事作掩护的。即使有些书中日期对明末清初重大的历史事件有所提示或点拨,也往往隐在全书的曲笔深文中,读者们一般难以发现。一些直接关系清朝入主北京,明朝政权彻底垮台的真事和具体日期,则被作者别具苦心地隐藏在足以“令世人换新眼目”的秦氏丧礼、凤姐生日、黛玉悲吟《葬花诗》、贾母祷福等等故事里。
二、借林老姑爷死于九月初三日讽刺乾隆于九月初三日登基
秦可卿是在第十回书中得的病,请了许多大夫看了不见好转。经张太医论病源,开药方之后,仍然见效不大。到了十一回,作者点明,“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到了交节的那几日,贾母、王夫人、凤姐儿日日差人去看秦氏,回来的都说,这几日也没见添病,也不见甚好。”第十二回写的主要是凤姐毒设想思局,把个贾瑞活活折磨致死。在这回书的最后,作者写到“这年冬底,林如海的书信寄来,却为身染重疾,写书特来接林黛玉回去。”贾母便打发了贾琏送黛玉登舟去了扬州。紧接十三回,秦氏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凤姐应贾珍相求协助宁国府料理秦氏丧事。在秦氏停灵治丧的“四十九日,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简直是盛况空前!这个隆重盛大的丧礼活动进入到“五七正五日上”,只见“那应佛僧正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筵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那道士们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神僧们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又有十三众青年尼僧搭绣衣,靸红鞋,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十分热闹。”
当时那凤姐儿正忙着闹着,忽见与贾琏同去扬州的小厮昭儿从苏州回来了,告诉凤姐说,是“二爷打发回来的,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二爷打发小的来报个信,请安,讨老太太示下”,“叫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凤姐于是连夜打点了贾琏需用之物,交付昭儿带苏州去了。秦氏七七四十九日停灵期满,因出殡而把这丧礼推到高潮。作者写道:至天明吉时,一般六十四名青衣请灵,前面打起巨大的铭旌,仅那前来送殡的官客便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平;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各种大小轿车辆不下百十余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沿途两旁,但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王爷、王侯路祭。这些王爷则“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手下各官两旁佣侍,军民人众,不得喧哗。”秦氏出殡时,“一时只见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当宁府开路传事人等看见北静王等王侯在彩棚等候,报与贾珍时,贾珍“同贾赦、贾政三人连忙迎来,以国礼相见。”
通过以上书中出现的日期,再结合昭儿从苏州回来报信说林如海死去的时辰日子,以及对一个并无身份地位可言,且死得不明不白的秦氏的出殡场面描写,还有前来送殡的王孙公子姓名;“压地银山般从北而至”的方位陈述;“路上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的喜庆气氛;特别是贾珍、贾赦、贾政连忙迎来“以国礼相见”的种种措辞,都隐藏着作者借秦氏丧礼,刻意讽刺乃至诅咒满清皇朝的良苦用心。当然,作者的这番用心,同样是以“贾雨村言”为掩护,通过相应的具体日期,揭示出一些相关的重大历史事件而得以充分体现的。
前面说到,在凤姐协理宁国府丧事期间,贾琏的小厮昭儿从苏州赶回来告诉凤姐说,“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巳时,即是现在所说的上午九时至十一时之间,而九月初三日这一天就是清朝乾隆帝于雍正十三年(1735年)隆重登基的日子。(1)这样说来,林姑老爷正好是在乾隆登基的同月同日同时没的了。在通常情况下,上午九时至十一时的巳时是进行各种庆典仪式的既定时间。而昭儿向凤姐“昭告(诏告)”林姑老爷死信时,正值秦氏丧礼中和尚道士“开方破狱,传灯照亡,参阎君拘都鬼,筵清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十分热闹的“五七正五日”。如此巧妙的时间安排,如此荒诞的场面描写,如此不约而同的“九月初三日巳时”,而且又是出自“昭儿”之口,在作者的“满纸荒唐言”里,岂不是明摆着对乾隆帝登基的莫大讽刺和别有用心的诅咒吗?
到了后来的四十三回,作者又编派出凤姐九月初二日生日。这一天,凤姐儿在接受众人祝寿敬酒,满面春风之际,却偏偏碰见其丈夫贾琏与鲍二家的在一起勾搭通奸。凤姐一怒之下,趁着酒兴,把那鲍二家的狠狠的辱骂厮打了一顿。不想第二天,还是这个九月初三日,那个鲍二家的竟然上吊死了。就在作者慢条斯理地胡诌这些故事时,还有着一个颇为耐人回味的细节,就是那个叫做“昭儿”的贾琏的小厮,在整部《红楼梦》书中,就仅仅扮演了这么一回“昭告(诏告)”“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的角色,此外,就再也找不到这个“昭儿”的半点身影了。至于昭儿回来取过冬的大毛衣,更属“假语村言”,因贾琏本是年底去的扬州!
三、借秦可卿出殡诅咒顺治皇帝十月初一北京登基
再把上面的话接下来,即昭儿从苏州赶回来告诉凤姐林如海死信——“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那天,正好是秦氏丧事期间的五七正五日。所谓五七正五日,是指七七四十九日丧事中的第五个七日再加五日,即四七二十八再加五天,是其丧事进行到第三十三天的时候,离满七七四十九日再出殡的日子还差十六七天时间。按昭儿于九月初四即林如海死后的第二天从苏州乘船(应是直接从扬州赶回来,作者又在此处耍了遮眼法,因昭儿的主要任务是回来报信)赶回来十天左右途程计算,昭儿回贾府的日期大约是九月十四日左右。这样,秦氏这个规模巨大,盛况空前,被作者不遗余力大肆铺排、渲染的出殡仪式,应该是十月初一的样子。而这十月初一呢,却又正好是当年顺治元年(1644年)孝庄文皇后携年仅六岁的清朝顺治帝从沈阳迁都南下,在北京举行盛大隆重的登基大典的日子。(2)当是时,对明朝江山图谋已久的满清皇室,正好赶上明朝末年的李自成起义,被吴三桂邀请入关,得以侥幸进入北京。在多尔衮的主持下,顺治帝于十月初一日亲临南郊,告祭天地,即皇帝位,成为统治全中国的大清第一帝。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即清朝定鼎北京之后,为了统一全国,对其他所有的政治军事势力都列为“伪逆”或“叛贼”,予以全面镇压;对凡是抗清的军民皆进行血腥屠杀。出于对明末清初清兵血腥屠杀汉人的痛恨,出于对明朝政权彻底垮台的缅怀,该书作者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假借为秦氏出殡,对顺治登基,亲临南郊告祭天地的盛况同样进行了巧妙而“恶毒”的讽刺和诅咒。
如前文所述,在书中,作者把秦氏丧礼写成“大小轿车辆,不下百十余乘”,“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路旁彩棚高塔,设席张筵,和音奏乐”,王爷们“坐着大轿,鸣锣张伞而来,手下各官两旁拥侍”的一派喜气洋洋的庆典场面,其实就是借此陈述和再现当时顺治帝亲临南郊登皇帝位时的盛况。而“宁府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一语,就是顺治帝“亲临南郊,告祭天地即宣帝位”时,百官拥侍,万兵护卫的现场描写!至于贾珍、贾赦、贾政与众位王爷“以国礼相见”,则是直接明了的将这场“丧礼”宣布为隆重而盛大的“国礼”了。
虽然作者对当年顺治登基大典的盛况,借秦氏出殡的盛大场面进行了刻意的讽刺,甚至可以说是“恶毒”的诅咒,但他本想表达清楚的“十月初一日”的时间概念毕竟隐蔽太深,他对满清皇朝所要发泄仇恨的良苦用心很难被读者所理解。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作者于是在第四十七回书中的九月十四日,通过宝玉和柳湘莲在赖尚荣那里渴酒的工夫,谈及秦钟坟地一事时,对这个当时世人皆知的“十月初一”进行了煞有其事的明确提示。柳湘莲说:“眼前十月初一日,我已经(为秦钟)打点下上坟的花消。”作为满清皇朝正式入主北京,顺治帝在北京登基的日子——十月初一日,当时的举国上下是否每年于这一天举办相应的庆典活动,可能已难考证。但十月初一这一天,在明清两朝的政权更替中,肯定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非同一般的日子。完全可这样说,“十月初一日”这个日子,无论在当时满清皇室官员的印象中,还是普通百姓的心目中,乃至在明朝遗民、汉人士大夫的记忆里,应该都是刻骨铭心的,更不敢对此予以亵渎。可是在《红楼梦》这部书中,作者却对它进行了一个全新的注解:这个“十月初一日”,不仅仅是秦氏出殡时,贾珍、贾赦、贾政与本朝王爷“以国礼相见”的日子,还是宝玉、柳湘莲一直惦念着为秦钟上坟的日子。而秦钟这个名字,似乎可以当“情种”解,也未尝不可作“清终”读,秦可卿也未尝不可作“清可倾”解。“清终”者,“清可倾”者,作者既是借此对清朝政权寿终正寝的诅咒,也是对满清朝廷必然倾覆的预言。
另外,还如笔者《曹雪芹是“抄写勤”借代的简单道理》一文所说,作者在陈述为秦氏送殡的众多王孙公子时,所用姓名多冠以“牛、彪、马、翼、珠(猪)、侯(猴)”等字眼,把包括荣、宁二府在内的清朝侯门贵族当作禽兽进行痛骂(3),这是因为明末清初时的汉人,主要是士大夫阶层斥清朝为“妖”,视满清所蓄发辫为“禽兽”的缘故。为避重复之嫌,本文不再赘述。
四、借黛玉《葬花诗》悼念于四月二十五日遇难的史可法和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永历帝
只要是读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黛玉葬花的故事,知道黛玉《葬花诗》的委婉哀伤和文情兼美。当时清朝时期的评论家怕受文字狱的迫害,分明知道这首《葬花诗》除对书中黛玉的最后归宿有所照应外,另有反清隐寓也不敢直接说破。即使是《甲戌脂评本》中,评者对这首诗的后评也是欲言又止,故弄玄虚,却不敢一语道破真旨,只是说 “难为了作者了。”(4)到了后来,特别是近80多年来,人们又被胡适为首的红学家“《红楼梦》的著者是曹雪芹”,“《红楼梦》是一部隐去真事的自叙”说法所蒙蔽。以致大多数读者,甚至包括一些研究《红楼梦》的权威学者,把黛玉《葬花诗》简单的理解成黛玉对花木一春,红颜易老的自作多情的伤感。就连冯其庸先生也认为“林黛玉的《葬花辞》借花自喻,将落花与自己的身世融为一体”,而唱出的“令人心碎肠断的悲歌”。(5)
然而,如果按照书中日期的提示,再结合黛玉《葬花诗》的措辞,就会发现,这首广为人知的《葬花诗》,原本就是作者进行鲜明的“反清吊明”的“反诗”。
要想说明这个问题,还得从黛玉《葬花诗》所涉及的具体日期和相关的故事情节入手。
作者在二十六回结尾部分写到,黛玉那天吃了晚饭后,见宝玉被贾政叫去一日未回来,便去怡红院打听,谁知晴雯等丫头不给开门。后来却发现宝玉和宝钗在院内而引起误会,认为自己“到底是客边”,“无依无靠”,便悲悲戚戚的呜咽起来。她这一哭,连“那附近柳枝花朵上的宿鸟栖鸭”,也“不忍再听”,飞起远避了。
在紧接着的二十七回中,作者写道:“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尚古风俗,凡交芒种节的这日,都要摆设各色礼物,祭钱花神。言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了,众花皆卸,花神退位,须要钱行。然闺中更兴这件风俗,所以大观园中之人都早起来了”,把一个大观园打扮得“满园中绣带飘飘,花枝招展”。宝钗、迎春、探春等众姊妹在园中尽情顽耍。只有黛玉因夜间失寐,于这天起来迟了,便独自一个人跑到曾与宝玉一起葬桃花的花冢,以极其伤感的心情,呜呜咽咽地吟出一首揪心撕肺、推人泪下的《葬花诗》: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花,花落人亡两不知!
作者还写到,由于宝玉一时找不着黛玉,又“看见许多凤仙、石榴等各色落花,锦重重的落了一地”,“便把那花兜了起来,登山渡水,过树穿花,一直奔了那日同林黛玉葬桃花的去处来。” 在第二十八回的开头,作者则进一步说明,黛玉之所以口吟这《葬花诗》,是因为把“昨夜晴雯不开门一事,错疑在宝玉身上。至次日又可巧遇见饯花之期,正在一腔无明未曾发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因把这些残花落瓣去掩埋,由不得感花伤己,哭了几声”,便随口念出这首诗来。
在这里,作者以一语双关的高超的艺术手法,含蓄又明白的指出,黛玉的《葬花诗》,其实是“一腔无明”的发泄!而“无明”二字,只不过是借用了佛家经书中“无明”的表面字眼,真正的含意则是作者借黛玉之口,发泄明朝灭亡后“无明”的亡国之痛!据史料记载,顺治二年(1645年)四月十七日,清军兵临扬州城下,次日对扬州发起四面围攻。史可法率全城军民据守。二十五,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扬州终被攻陷,史可法被俘后拒绝投降而慷慨就义。次年,他的家人因找不到他的尸首,就将其衣冠葬于梅花岭。从四月二十五日破城,至五月初五日,清兵在扬州城内无日不杀人,“扬州士民死者凡八十余万”。故史称“扬州十日”。(6)同样是这个17年后的康熙元年(1622年)的四月二十五日上午,吴三桂在昆明对永历帝父子执行死刑,用弓弦将其逐个勒死,永历帝时年38岁。(7)永历父子的被杀,宣告了永历政权与清朝顽强抗争战斗了15年之后的彻底失败,宣告了明朝政权的彻底垮台。很显然,黛玉于四月二十六日这天吟出的《葬花诗》,其实是通过“昨宵庭外悲歌发”中“昨宵”二字,对顺治二年(1645年)四月二十五日扬州失陷后惨遭清兵屠杀的扬州数十万军民的亡魂进行的沉痛哀悼;对当时舍生取义、视死如归的史可法等抗清将士进行的深切缅怀;对康熙元年(1662年)四月二十五日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永历皇帝父子被吴三桂处死,明朝政权彻底垮台寄托的无限哀思。至于作者在书中“四月二十六日未时交芒种”的说法,则同样是“假语村言”,是为四月二十六日“昨宵”所指的“四月二十五日”,这个极其特殊的历史日期做掩护的。
在这首《葬花诗》中,作者以“花飞花落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开头,“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出”暗示出当年扬州城血肉横飞、尸骨遍地的惨烈;以“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暗示出当年扬州几乎是万户萧疏人绝城空的凄惨;以“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写出当时满清朝廷对汉人进行疯狂杀戳、残酷镇压,描绘出汉人飘泊求生,尸骨难寻的悲凉;以“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表白出作者对扬州沦陷国破家亡后,无数同胞被杀的悲痛欲绝;而“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几句诗,既明确地表达出这葬花冢就是掩埋史可法等抗清将士风流艳骨之处的象征,同时还表示出作者对史可法等抗清将士宁死不屈、誓不降清的高尚品格的敬仰,以及作者同样的志气!但迫于明朝政权的彻底垮台,作者虽然有满腔的“无明”之痛,也只能以“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的复杂心情,以“一把辛酸泪”,表示出对国家前途的担心,对自身归宿的茫然,而流露出无奈的感伤!
为了更进一步地加深读者四月二十六日和《葬花诗》的印象,作者于二十九回书中,又通过张道士之口对贾母说:“前日四月二十六日,我这里做遮天大王的圣诞,人也来的少,东西也很干净,我说请哥儿来逛逛,怎么说不在家?”我们如果顺着作者的提示,再去回顾一下宝玉四月二十六日不在家的原因,就会对作者的用意更加清楚:宝玉那天本来是如二十七回书中所说的将“锦重重的落了一地”的“凤仙、石榴等各色落花”“兜了起来”准备掩埋,但在听了黛玉吟出的这首《葬花诗》后,不由得为自己“逃大造,出尘网,使可解释这段悲伤”而倒在那山坡上“心碎肠断”地痛哭呢!“大造”是大难后得以重生的意思,“尘网”的本意是人在世间受种种磨难。但在这里,作者把宝玉写成逃过一场劫难,逃出一片罗网的经历后,才“一而二、二而三、反复推求了去”,真正理解到黛玉诗中的悲伤。如果把宝玉在这里“逃大造,出尘网”的比喻,再和第八回书中宝玉示与宝钗通灵宝玉时,“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一语进行联想,作者借宝玉陈述的这番亲自经历,就显然不是一般的“一番梦幻”,而是借此表明作者见证过“白骨如山”的亲身经历,逃出“大造”,挣脱“尘网”之后对“这段悲伤”的回顾。因此,这首《葬花诗》的主题和影射,乃至这部《红楼梦》的主题和“隐去的真事”,就被作者说得非常透彻了。
此外,书中那张道士说的“四月二十六日”“做遮天大王的圣诞”一事,也是作者再一次借张道士之举,为死于四月二十五的永历帝父子进行追悼缅怀,为“扬州十日”中遇难的史可法等将士及无数死难者超度亡魂。所以,书中四月二十六日的重复出现,九月初三日重复出现,以及十月初一的明确写出,绝对不是偶然的。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我国根本没有祭饯花神的风俗。所以,作者在书中借芒种而祭饯花神,纯属作者故弄玄虚的一种杜撰。那么,作者先杜撰出一个祭饯花神的先决条件,以此推出黛玉的《葬花诗》,如此精心的安排,也确实是“难为了作者了”。史可法在明末清初曾经产生过巨大的影响,乾隆之初的进士全祖望亦写过《梅花岭记》的著名文章,对史可法伟大的民族气节表示出深切的敬仰和怀念,对贪生怕死卖国求荣的洪承畴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全祖望在文中有多处写到梅花岭或梅花,并抒发出“梅花如香,芳香不染”的感慨。这样,作者借出身于扬州的林黛玉之口,借“祭饯花神”来祭饯梅花岭上的英魂,也就并不显得孤立和偶然了。
五、书中别有用意的荒唐描写都是为其反清目的作掩护的
行文到此,很有可能一些读者朋友对本文前面的一些说法提出疑问:即就算十月初一日是1644年顺治帝在北京登基的日子,九月初三是1735年乾隆帝正式登基的日子,两者相隔近百年。即使是顺治二年(1645年)四月二十五日扬州被陷,史可法被杀,及因此发生的“扬州十日”,与康熙元年(1662年)四月二十五日的永历帝父子在昆明处死,其间也相隔17年之久。本文将相隔那么久的历史事件扯在一起,是否有点太牵强附会了呢?
为说明这一点,我们必须首先知道书中开头的第一句话“此书出处既明”和紧按着的“当日地陷东南”。“出处既明”点明此书的初衷是为了“继明”,“当日地陷东南”是指此书创作在南京沦陷明朝已亡之后;充分领会书中第五回《红楼梦引子》中“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的用意;深刻理解作者“曾经过一番梦幻之后”,面对“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地陷东南”国破家亡的悲痛,只好“无可奈何”地用“假语村言”,“故将真事隐去”而“敷衍出来”这部《红楼梦》,“以告天下人”的创作动机。就能看出书中的“悼红轩”就是悼念朱氏皇室——明朝的场所,就能知道这《红楼梦》的真正核心就是“怀金悼玉”。这个“金”,就是明朝洪武元年(1368年)建都,后来成为明朝陪都的金陵(现在的南京)。玉,就是明朝灭亡之后,所失去的国家政权,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多以玉玺象征国家政权,从而有所谓“传国玉玺”之说。至于书中其他的一切艺术手法,包括宝玉黛玉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黛玉、宝钗、元春等“金陵十二钗”的不同归宿,乃至以贾府与官场王府交往为线索,对当时官场的无情讽刺等等,都是作者为“怀金悼玉”,“反清吊明”作掩护作陪衬的,都是作者或隐蔽,或直接的“一腔无明”的发泄!这其中的根本原因就是,作者和当时一些汉人士大夫的“正统思想”一样,把1644年顺治帝入主北京,满清贵族对全中国进行统治认为是奇耻大辱!以致脂评本在贾雨村娶了甄士隐的丫头娇杏为妻后,有一段这样的评语:“好极,与英莲‘有命无运’四字,遥遥相映射。莲,主也;杏,仆也。今莲反无运,而杏则两全。可知世人原在运数,不在眼下之高低也。此则大有深意存焉。”(8)这“大有深意存焉”就直接点明了当时明清交替的背景。即原本为仆的满清因李自成、吴三桂的原因,侥幸入关而成为汉人的主子,本为主子的明朝皇室却“有命无运”,因为霍启(祸起)而无处可觅了。两百多年后,孙中山先生把“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作为推翻满清皇朝的革命口号和政治主张,推翻了满清皇朝,汉人又名正言顺当起了主人。《红楼梦》作者对“清终”、“清可倾”的期盼和愿望,终于实现了。
因此,作者在“奈何天,伤怀日”,“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以极高超的艺术手法,把这些在明清政权交替中有着重要意义的日期及事件,通过时间的浓缩而写在一起,进行或讽刺,或诅咒,或哀悼,或缅怀的艺术处理,也就顺理成章了。更何况小说毕竟不是史书,它既有跨越时空的属性,又有作者自由发挥的空间。如《红楼梦》第一回,作者分明说“这段故事”并“无朝代年纪可考”,但在第十八回书中贾政对元妃有“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外,愿我君万岁千秋,乃天下苍生之同幸也”等语,其“朝乾夕惕”出自雍正之口,年羹尧在奏折中把“朝乾夕惕”错写成“夕惕朝乾”,世宗于雍正三年(1725年)三月二十三日在谕旨中谴责年羹尧:“年羹尧非粗心办事之人,直不欲以朝乾夕惕之于联耳……今年羹尧既不以朝乾夕惕许联,则年羹尧青海之功亦在联许与不许之间而为定也。”(9)书中所指,也就非常明显了。
再就是,《红楼梦》作者在整部书中不但对一些时间跨度很大的历史事件进行艺术上的浓缩,还把书中的人物年龄,故事情节的先后顺序大多写得颠颠倒倒,被不少读者认为是“矛盾百出”。其实,读者们只要领悟了作者一言以蔽之的“满纸荒唐言”的首先声明,和“怀金悼玉”的创作动机,就能理解作者对书中的人物年龄那么处理的良苦用心了。比如贾雨村分明说贾宝玉是生于元妃出生后的第二年,第十七回又写成是元妃未入宫时,父母年迈始得此弟,“其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林黛玉进京时最多七岁,但第一次见到宝玉时,书中说宝玉却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过了好多年后,宝玉还始终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还有黛玉进京当年,薛宝钗与惹了人命官司的薛蟠进京,宝钗小薛蟠两岁,其时凤姐已二十出头,若以二十八回书中凤姐称薛蟠为大哥看,宝钗进京那年最少也有十八岁了,因她本来就是为待选宫中才人才进京的,但几年后,贾母又掏出二十两银子,为宝钗做起十五岁的生日来。再是宝玉黛玉的奶妈甚至比贾母的年纪还大,老得连路都走不动,这么大年纪的人,又何来的奶汁喂养宝玉和黛玉?在书中,如此不合情理,极其唐荒其实另有深意的描写,简直不可胜数(另文专述)。所以,作者把相隔十几年或相隔好几年的重大历史日期和事件搅在一起进行艺术加工,并与整部“满纸荒唐言”融为一体,也就不足为怪了。
本文试用书中日期对照明末清初的重大历史事件,对博大精深的伟大著作《红楼梦》进行初步解悟,从而进一步得出《红楼梦》是一部使“闺阁昭传”为名,行“反清吊明”为实的政治小说的结论。如果我们不被胡适等人“《红楼梦》的著者是曹雪芹”,“《红楼梦》是一部隐去真事的自叙:里面的甄贾两宝玉,即是曹雪芹自己的化身;甄贾两府即是曹家的影子”的说法所蒙蔽和束缚,而是从明末清初历史变革这一广阔的时代背景中,参照当时重大历史日期和事件来解读《红楼梦》,或许,我们还能从中领悟出更为深刻,更有新意的内容。至少,不会被胡适《红楼梦考证》的奇谈怪论所迷惑。诚如俞平伯先生所言,“如能把距离放远些,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则可避免许多烟雾,而《红楼梦》的真相亦可以稍稍澄清了。”(10)
注解: 1、 李治亭主编《清史》 967页 2、 李治亭主编《清史》 385页 3、 上海古籍出版社《三家评红楼梦》 二一二页 4、 《甲戌脂评本》第二十七回眉批 5、 冯其庸、李广柏《红楼梦概论》 125页 6、 李治亭主编《清史》 406页 7、 李治亭主编《清史》 441页 8、 《甲戌脂评本》第二回眉批 9、 俞平伯《点评红楼梦》 395页 10、《世宗实录》卷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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