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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姑娘对米米七月的专访
    时间:2006/04/12 出处:南方人物周刊
    米米七月:十八岁长成天才少女

       吴虹飞
      
      ——杜拉斯跟我有点像,但是没我那么蠢。
      
      米米是一个俏丽伶俐的女孩子,手脚长长的,挺拔得象一棵小树。米米不戴饰品,却闪闪发亮,年轻是她皮肤的底子。
      她一张口就笑。我问她为什么这么爱笑。她说她只是习惯了。她就这么笑,说着说着就笑,显得没心没肺。
      经历了7月份的一场法庭诉讼,习惯了大量攻击、谩骂、疏离后,她还想让自己看起来友好又温和。
      
      她17岁卷入一场恋爱。那是一个“精壮的、长得很好的少数民族”同龄男孩。他看得起她,她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穷,她心高气傲又无比自卑。因此她有着伟大的阴谋,要成为一名著名的女作家,以配得起她爱的男孩子。
      
      她在她偏僻的家乡,野心勃勃,她发誓“要写母性迫害,写暗藏杀机的青春,写一个少女、一座小城、一个家族的成长史。我要它最多像我的故乡那么有名声。”
      
      
      "语不惊人死不休。"天知道她怎么想,一定要制造出奇观.
      "她18岁的时候果然写了类似名著的东西。感谢网络,她在网上孜孜不倦地散发,开始就在一个叫苹果树的论坛里连载,很小,人流量少,都是一些眼熟的人路过看到,觉得奇特,又渐渐传到“天涯”、水木清华BBS。曾经一个清华中文系硕士,亲自去探访了她,送她一台笔记本电脑,并把她的作品推荐给中文系教授、作家格非。格非颇是赞赏,“不管她是18岁还是81岁,写得出这样的作品,就配得上作者的傲气”。
      
      有人赞赏她,也有人不赞赏,她有个同窗,觉得她真的“有点做作,这些做作的故事和语言迎合了都市里做作的人们的心理……她缺少一份爱心,一份平和的心境。她太嚣张也太夸张……她功利心太重,也太浮躁。”
      
      然后她苦等了三年,书被出版了,《他们叫我小妖精》。封面看起来“很下作”,书商没有给够她版税,忽然有一名教过她一年的中学老师突发奇想地一定要起诉她,一口咬定她在书中写了他和他的一家人,那一节不到1000字,却成了她的罪过——“披露隐私”、“诽谤罪”、“污辱罪”,上升到“刑事诉讼”,要她赔偿30000人民币。她的犯罪动机之一被认定为:讨好书中男主角。
      
      生活便是象一场滑稽剧:她恰恰是为了讨好那个“他”。
      谁要在刑事法庭上讨论文学?她被小说中的“第一人称”所累。她的申辩,确凿、无力又滑稽:鲁迅的《狂人日记》,里面的第一人称“我”是一个疯子,难道我就是鲁迅吗,鲁迅就是疯子吗?老舍的《月牙儿》里第一人称是一个妓女,难道老舍是一个妓女吗?
      这个夏天是多少人的狂欢,对她却是太凶险,太动荡了。张家界不过是巴掌大的小城,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上至市政宣传部的部长,旅游公司的有钱老总,下到一名刚毕业的法警,一个年少的导游都知道了她叫“小妖精”,《知音》等大量杂志要来参与制作她的奇情故事。然后她众叛亲离,家人不再想理她,她也过家门不入,在怀化、凤凰、张家界四处流荡,和一群中年男人一起玩牌赌钱,考虑着和她的结发男友分手,因为他懒惰,对她凶,没出息……
      
      80年代人都是张爱玲的传人,笃信“出名要趁早”。但是米米不是“超级女声”,虽然她也和李宇春一样大,但是她没有千万宠爱集于一身。似乎才华和运气成反比,她远没有那么她的前辈韩寒、郭敬明、春树那样幸运。
      
      一部可以传世的作品,一场可以终老的爱情,这究竟是不是就是她的天长地久,是不是又是她的痴心妄想,是不是她的一生转机?命运会不会在她感到无助的时候转身眷顾到她,对她展颜而笑?
      
      
      (一)写作的缘起
      
      这样一个地方,山清水秀,十几年前的“大庸”,十几年后的旅游胜地张家界,用矫饰的民俗和奇险的风景讨好了游客,养育了她。
      米米的堂表是一个导游,一向知道她在写东西,她向她的朋友们无数次炫耀她,然后求她给她看。
        她忍不住给她看了。
        才看了十分之一,她就一个人走开了。
        她愤愤地说:你让黄家蒙羞。最好认识你的人都别认识字。你小说里没有一个是人。
      
      那是《恶之花》,还是《马尔多罗之歌》?带着中国国情,带着南方小城市的狭隘和耸人听闻,还顺带了些道听途说的魔幻现实主义?她口若悬河,虚构了这些:内脏放置在花瓶里的姑娘、难产死掉的鬼魂、和元首的女儿同班、索取性命的无常、又打鸣又生蛋的鸡、有尾无手的怪婴、无数次死去的在逃犯、敌国毒针、菠萝里的人头、水怪、迷魂汤……可是这是表面又表面。
      
      那年她年17岁。无知,外貌纯真,内心羞怯,紧张。她继承了父亲的口齿伶俐,狠下心来写自己发明的简短的警句格言,刻薄、恶狠狠,不管不顾,仿佛生下来就带着敌意和复仇的快意,机心无穷却又偏偏天真无邪。
      
      然而她有自着她的悲悯:我写作是因为我遇见了一些人,一些事情,也许是和别人一起遇见的,但是他们都不屑、都遗忘,偏偏我重视、我记得,我就知道这些人这些事情挑选了我.我以他们微弱的悲喜为荣。
      
      她引用了萧伯纳:一个人感到的羞耻越多,她就越体面。
      她引用了杜拉斯:如果我不当作家,就是个妓女。
      她把自己的作品献给爱人“围”:在这个世上遇不到你,我早已朝生暮死。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苦难,我的美丽。不然我虽生犹死。”
      
      可是谁有资格成为传奇?在这个喧哗的时代,如果才能不幸不能与资本结合?
      
      
      (二)少女时代
      
      米米的爸爸原来是一个木匠,小时候他老是要跪在一个类似平衡木的码桩上面刨木头、做家具,膝盖常常磨破,她小时候很少见他,见到了也不敢相认。“后来爸爸顶替奶奶的职,在一个小医院里做会计。奶奶为了爸爸很早就退休了,这是她的退休工资比别人少许多的原因。爸爸前几年喝醉酒在医院里打伤了人的大拇指,被安排病退在家,发基本工资。爸爸年轻时参加过高考,语文成绩是全自治州第一,数学是零分。妈妈是当地一个种菜的农民的女儿,家里很多田地,那时候还兴生产大队什么的,所以土地妈妈家只有种植权,而没有所有权。后来生产大队解散了,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不方便变卖的就分家到户了。我妈妈分到了一快土地,把其中的一半卖给了一个外来人士,家里得以修了一个小楼房。我们家院子里面还有几座坟,坟墓的后人过年过节总要爬墙进来拜祭。妈妈读书的时候都打球和做工去了,不认识什么字。”
      
      整个童年和少女时期都贫寒,驼背、发育不良、温顺,自卑。一年四季是没有新衣服的,除了定做校服。全是捡家族女性剩下的衣服穿,直到长到比哪个家族女的都高。初中有个阿姨做服装生意,妈妈觉得划算,到那里曾经给她买了几件衣服。那个阿姨家里喜欢猫,米米还捉过两只猫送给她,换来过几件衣服和饰物。零花钱还是有,爸爸经常给她一些大面额的钞票,十块的,自己都很吃惊。她存过一次钱,和女同学合伙存的,在放学回家的一个隐蔽的巷子里,有堵墙吐出了点一块砖,被她们拔了出来,后来有钱就往里面放,那个女同学转学了,也带走所有的钱,她日后再也没见过那位女同学。
      小时候她也猖狂过,男孩子有做孩子王的,她竟然也做了女孩子中的孩子王。很多女孩子自觉听我的话,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总总”。这个统治局面被一个转校来的女孩子打破了。“因为她很骄傲,我叫她给我买包子,她买错了,买成了馒头,我批评了她,她状告了老师,因为她是外地的,把我的称号‘总总’听成了‘祖宗’,觉得很羞辱,后来我的统治就垮了。”
      
      ——谁对你的语言风格影响最大?
      “我爸爸。他很能说,很会骂人,他形容一个东西特别精确特别好玩。他的话有时候让我笑死,有时候让我相当厌恶。他很疼我,不管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多么令他悲哀、丧气,但是他从来不责怪我,只是忍受。举个例子,我一直想成为双眼皮,我发动他和我一起存我整容的钱。存到几百块的时候,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张报纸上有个新闻:一父亲为筹钱给女儿做双眼皮,入室偷盗,锒铛入狱。我怎么做出那样的梦来,尤其是那个锒铛二字,太响亮了。但是我知道,我爸爸,他真的力量很小,可是他还是要疼爱我。”
      
      ——你妈妈呢?
      “妈妈一辈子没有过正式的工作。她在一家‘四海春’的旅社里做过服务员,负责打开水。她到医院里做过清洁工,我顺便出生在那家医院里。她到一家私人开的幼儿园里做保幼员,给小孩子们端屎接尿,我在那个幼儿园里旁听。她到一家食品厂里做月饼,我就守在那里吃月饼,月饼里有冰糖和腊肉。她在一家早餐店子里帮忙煮面条,把每天清早那碗免费的三鲜米粉省给我。她继承她婆婆的事业,到居委会帮忙,发放计划生育的传单或者老鼠药。别人邀她给红百事帮厨,三天一百块,凌晨四点就要步行到河对门,没有车也舍不得坐。”
      
      “我恨她,恨她没能耐,恨她不优雅,恨我生下来就比别人站得低,仿佛站在坑里,比别人缺少太多。我从不肯陪她,只要我稍稍挨她坐着,她都觉得惊喜。”
      她对家人爱恨交加。小时候窘迫,小学生站队列要拿花,她家没有花,偏偏母亲不肯买。她只好到伯父家去借,一束花还要分成两束,攥在手里。让她感到窘迫。
      她说她母亲没有什么文化,喜欢打她,拿她出气。“小时候我听爸爸说,有一次妈妈不高兴,一脚就把我踢到了墙角。”她提到了“虐待”这个词。
      最后她说,她不想再谈论她的家人,也不想见他们。她含着眼泪,眼睛望到窗外:我只希望他们过得好。
      
      (三)我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做人的?
      
      人物周刊:你的小说里似乎有着宿命、挑衅、恐惧,有着天地人伦的顺从和违反。你是如何看待这些,世界、人生,以及生活?
      
      米米:小说仿佛写得恶狠狠的,实际上没。我觉得很平淡,相安无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他们不是为你而活,不会因你而死伤。我没太有社会责任感,只想做一个善良的平安的人,不招惹别人、得罪别人、伤害别人,跟一个人,很恩爱地生活。可能跟我的见识有关,我没出过远门,没有太多的朋友,但是对于关心过我的人,我会永远宣扬他们,感激他们。
      
      人物周刊:书卖得怎么样?似乎对你的生活影响比较大。
      米米:在我读书和居住的地方卖的很好吧,我家乡卖得太好了,每次来了就当天卖完,很难进到货。
      传说书商赚了几百万,作者我得了十几万版税,以至于成了倾城之作,很多人都找我麻烦,要钱。我跟书商闹僵了,很少交流,书卖的情况,有的说很好,有的说差。好象盗版有些,我自己买了四个版本的盗版的,其中一个比正版做的还好看,亮晶晶的。我当然痛苦了,书做得那么难看,很多人告诉我,真的很难让人买,而且炒作非常淫邪,我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做人的?
      很多人都不理解,觉得我将来嫁人都是困难,又说我已经被家里赶出去了不相认了。很多人认为我人品差啊,是个妖孽、祸害啊,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人物周刊:你只有一个男朋友?
      米米:只有一个,因为我立志要嫁给我的初恋,所以我不管他像什么样子,我都肯。只要不是太差。他经常打我,当然我也经常打他,有一次当街沿途打架,后来打得我脖子肿好大水都不能喝。有一次我们在租的房间里睡着了,贼就偷偷跑进来,把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偷走了,哈哈!
      
      人物周刊:谈谈你们80年代出生的人和作品。
      米米:我们这一代,是很轻狂的一代,自私、冷漠、不负责任是有的。不为别人着想,什么都要自己先。关于80年代的字,没什么好讲的,正好赶上了这个时代的暴露和暴发,我自己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理想、激情、才华,特别夹杂。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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