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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历史还你公道吧:悼米洛舍维奇
    时间:2006/03/12 出处:凯迪网络
    雅科夫

      今天刚刚获悉一个消息,前南斯拉夫总统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在海牙国际法院的牢房中阖然长逝,终年64岁。尽管在此之前,米洛舍维奇就因严重的心血管疾病多次请求赴俄罗斯就医,但均遭到这个维护人道主义的法庭的拒绝。所以,他的去世应该是预料之中的。尽管米洛舍维奇和南斯拉夫已经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但我觉得还是应该为他写点什么悼念他。当然我知道,为米洛舍维奇这样一个人写一篇悼词是非常不得人心的,因为根据法庭的指控,他是“违反日内瓦公约”、“反人类罪”、“种族灭绝罪”、“违反战争法”等等骇人听闻的罪名的嫌疑人。虽然截至目前法庭并没有裁定他的任何一项罪名,但世界主流舆论已经将他列为罪人了。可是没有办法,我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情感,也不想把自己的疑惑埋藏在心中,哪怕这种情感会引来阵阵唾骂,哪怕这疑惑会招来嘲笑。

      从前南斯拉夫内战爆发的那一天起,我就始终关注着这场战争的进展。1993年春的一天中午,当时我还是一名大学生,在午饭时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报纸的国际新闻,想找到关于波黑战争或者俄罗斯宪法危机的消息。突然,一张照片映入眼帘:一位老年妇女,将一个骷髅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失声痛哭。照片下面的文字则告诉我,那是一位塞尔维亚大婶,而那个骷髅则是他的儿子,和许多塞族年轻人一起被穆斯林武装集体杀害,他们的坟场被找到了。当时我分明感觉到,骷髅黑洞洞的眼眶似乎穿过报纸逼视着我,仿佛有很多疑惑……我失神地盯着那双黑洞洞的眼眶,耳边似乎有人在不断地问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我就这么呆着,直到眼泪不知不觉地滴落在报纸上。然后,我把那张照片剪了下来,贴在自己的书桌前,每天都要看一看它,想一想“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民族仇杀,为什么曾经友好相处的邻居、朋友甚至亲人会突然反目,拿起屠刀杀人和被杀?为了制止、根除这些仇杀,我们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不仅是南斯拉夫悲剧,而且也是卢旺达种族大屠杀等一系列屠杀事件给我带来的疑问。

      2001年,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里,我看到了一部电影。电影的名字,以及是哪国拍的我都忘记了(毕竟是老了,年轻时那种过目不忘的能力一点点丧失了),但内容我还是记住了,讲的就是波黑内战中几个射击运动员的故事:他们都是前南斯拉夫国家射击队里波黑籍运动员,分属不同民族;大家以往都是好朋友,彼此非常亲密,生活恬静而美好。影片开始于1991年,他们正在为参加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紧张地做准备。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电视上越来越多地出现了分裂势力领导人——伊泽特贝戈维奇(穆斯林族)、博班(克罗地亚族)等人——的画面。他们嘟嘟囔囔地教唆人们:“决不能这样活下去了”、“我们一直受到压制”、“只有分家才是唯一选择”……等等。当时几乎所有的运动员们都认为这些完全是无稽之谈,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嘲笑政客们的无聊与狡诈,并且断言他们的煽动注定是徒劳之举。人们都难以置信:各个民族在一起和平生活了这么久,大家都是好邻居、好同事、好朋友;不同的民族之间相互通婚,彼此融合;单凭政客们的几句叫嚣,怎么可能会颠覆人们的和平生活呢?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渐渐地起了变化:尽管运动员们拒绝了各自民族的战争动员,但他们的朋友、同事中却有人被征召参战;有人杀人,有人被杀,每天都是如此……大家慢慢地杀红了眼睛,开始滥杀无辜。渐渐地,运动员们开始有好友或亲人被其他民族的武装所杀害,而且日复一日,越来越多……终于,运动员们无法再袖手旁观了,失去亲人的悲痛激发了人类复仇的本能。渐渐地运动员们开始相互指责、或者大打出手,有的则加入了本民族武装,成为狙击手。最后,这个运动队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全成为冷血的狙击手,把杀人当作如吃饭、睡觉一样的生活的必须内容。他们不但杀军人,还杀妇女、儿童、老人。随着战事的发展,运动队里那个塞族运动员成了穆斯林武装的心腹大患,于是穆斯林武装派他的队友——穆斯林运动员潜入塞族运动员的住地,埋伏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当塞族运动员起床,毫无戒备地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以为新的杀人游戏做准备时,他的穆斯林队友向他射出了复仇的子弹……

       这部电影并不是大片,里面没有任何一个刺激的镜头,没有任何一个明星出场,情节也显得平淡无奇。然而,看完这部电影以后我的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他给我带来的震撼不亚于《欣德勒的名单》和《卢旺达饭店》。一连串的疑问始终困扰着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民族分离到底有多重要?独立之后,人们的生活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吗?究竟是谁在战争中付出了代价,又是谁得到了利益?

      我一直认为:尽管米洛舍维奇背负了很多骂名,但他是民族分裂主义泛滥与大国强权势力压迫的受害者。有人说他是独裁者,可是,请大家不要忘记,正是米洛舍维奇时期,塞尔维亚举行了第一次多党民主选举,人们获得了真正的集会、结社和舆论自由。有人说他是暴君,但请大家不要忘记,他过因选举上台,而因选举而下台——你见过这样的暴君吗?

      一个原本各民族和平相处的国家,被一群狂热的民族分裂分子肢解了。克罗地亚和波黑的分裂分子,他们不愿意生活在南斯拉夫,他们煽动着:“决不能再生活在一个被塞尔维亚人主宰的南斯拉夫”。但他们并没有问问,那些塞尔维亚人是否愿意生活在独立的克罗地亚人主宰的克拉伊那,以及被穆斯林主宰的波斯尼亚——特别是,当克罗地亚和波斯尼亚当局把当年屠杀了600,000塞尔维亚人的法西斯分子乌斯塔沙和穆斯林讨伐队当作民族英雄来怀念时,塞尔维亚人又一次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了,他说:“不,我不允许自己的兄弟被人宰割。”于是他拿起了武器,不是为了恢复那个已经不复存在的南斯拉夫,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塞尔维亚兄弟,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生活在自己的国家中。野心让库昌、图季曼、伊泽特贝戈维奇走向不惜一切代价分裂国家的道路,而恐惧则催生了卡拉季奇、姆拉迪奇、米洛舍维奇这样的“战犯”。于是,西方人说他们做错了,所以他们就做错了。

      与南斯拉夫内战相应的,是俄罗斯对车臣的战争。尽管南斯拉夫内战死亡的人数不及车臣战争死亡人数的二分之一,尽管曾经在南斯拉夫上演的悲剧也曾在车臣上演,甚至,直到目前还在继续上演。但这不妨碍鲍利斯·叶利钦悠闲地在意大利渡假和庆祝他的75岁生日,也不妨碍普京总统成为八国会议上的贵宾。他们,和米洛舍维奇做了相同的事情,但是海牙国际法庭却离他们那么远。这不由得使我感叹:原来,这个法庭不是为了追求正义的,它只审判弱者,正义在强者面前无效。

      对于南斯拉夫战争有些了解的人都应该记得一个人:克罗地亚总统图季曼。尽管这个人是战争的首要挑起者,尽管他在南斯拉夫还未分裂时就首先命令自己的警察部队袭击联邦驻军,从而国家陷入内战的火海;尽管他在联邦人民军撤出克罗地亚后继续向波斯尼亚的克罗地亚武装提供武器,甚至直接派出军队,把战火绵延到巴尔干的每个角落;尽管他亲自策划了对克拉伊那塞尔维亚人的种族清洗,手上沾满了塞尔维亚人的鲜血;尽管他的罪孽一点都不比米洛舍维奇轻,但这不妨碍他成为西方国家的座上宾,在他访问这些国家时,西方大国们为之鸣放礼炮。

      米洛舍维奇不是战争的挑起者,他只是联邦国家的捍卫者。尽管作为一个小国的领袖,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又一个妥协,不得不一步一步地退让。熟悉南斯拉夫内战进程的人应该知道,在1992年3月1日对波黑塞尔维亚平民婚礼大开杀戒,开了前南地区“种族清洗”的第一枪的,正是波黑的穆斯林极端分子;不顾占人口三分之一的塞尔维亚人的激烈反对,强行于1992年3月3日宣布波黑独立的,正是狂热的穆斯林好战分子伊泽特贝戈维奇,而不是米洛舍维奇。即使如此,塞尔维亚人也并没有立即拿起武器,而是继续与波黑当局讨价还价,要求建立一个邦联,协商的结果近似于达成协议。这时,西方大国开始干预了。1992年4月6日,正当波黑各方还在协商未来国家前途时,欧共体突然宣布承认波黑的独立,穆斯林和克罗地亚人得到鼓舞,塞尔维亚人受到屈辱,一场残酷的战争不可避免。对此,意大利社会党主席普雷迪在1992年4月12日评论道:欧共体应当对克罗地亚和波黑内战“承担严重的道义和政治责任”。而1992年5月30日,西方大国操纵联合国安理会对刚成立仅仅33天的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实施了毫无理由的全面制裁,尽管三天后联合国秘书长加利就向安理会提交了一份报告,证明波黑塞族武装并不是听命于米洛舍维奇。米洛舍维奇的罪行不在于种族屠杀,而在于他不识时务。在西方政客为共产主义在欧洲消失喝彩,在他们欢庆“历史终结”的时候,米洛舍维奇竟然不识时务地宣布自己是“最后一个布尔什维克”。因此,他注定要消失,要被审判,要承担可怕的罪名,哪怕他是塞尔维亚人选举出来的合法总统。

      还在1992年,当南斯拉夫内战刚刚拉开序幕、全世界都还是雾里看花时,素有“铁娘子”之称的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就叫嚣:“马上出动空军轰炸贝尔格莱德,消灭欧洲最后一个布尔什维克堡垒”。铁娘子当时已经下台了,她不必跟台上的政客们那样闪烁其辞,装作一副公允的样子,她说出了西方大国对南斯拉夫干涉的实质:不是因为当时还有没有发生的种族清洗罪行,而是因为塞尔维亚人民,竟敢通过民主选举,选出一个表明坚信社会主义理想的米洛舍维奇。

      我并不想为米洛舍维奇辩护,尽管5前以前,我曾经写过一篇《历史将证明你无罪——为米洛舍维奇辩护》,但是,今天回头再看,那时某些观点有些片面化。米洛舍维奇确实对一些暴行负有不可推卸的罪责。但是,作为一个弱小民族的领袖,在强敌环伺、大国不公、自己的同胞惨遭杀戮的情况下,他应该怎样选择才是正确的?是否应该像某大国对待印尼事件那样,发表一个不痛不痒的声明,然后再袖手旁观?我记得米洛舍维奇在1999年3月,北约最后通牒下达时曾说过的一句话:“科索沃比我的脑袋还重要……科索沃自动独立,我担不起这种历史责任!你们实在要打,那就来吧!”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逢美必反”的愤青,但我也不是唯美国是从的“唯美主义者”。当1993年春天我从报纸上看到那张照片,了解到这场悲剧的来龙去脉时,我就永远确定了自己的立场。虽然我支持美国消灭塔利班匪徒,也不反对美国消灭萨达姆政权,甚至,我还希望美国人把内贾德这个疯子送上天堂,乐见美国把金正日政权化为齑粉;但我不认为西方对南斯拉夫的干涉是公道的。尽管西方不公道的干涉阻止了进一步的种族屠杀,但是这是以牺牲塞尔维亚民族的尊严换来的。美国人,整个西方,在对待塞尔维亚、米洛舍维奇的问题上极其不厚道,极不公正,这是大国强权对一个弱小民族权利的践踏!即使是当年出于某种目的、以片面报导鼓吹米洛舍维奇的某些大国,仍旧不过是视米洛舍维奇为与西方对抗的一个棋子,如今他已经无用了,所以被抛弃了,被出卖了,死得无声无息。这是一种怎样的痛?

      如今,波斯尼亚早已成为恐怖主义的庇护所,无数“基地”组织成员在此休整和受训,然后奔赴世界各个角落,伺机对平民发动袭击;科索沃也已经成为黑手党犯罪、各国变态的嫖客们的天堂,因为在这里有着大量从东欧各国贩卖来的性奴隶,供这些变态者强奸、鞭打、肆意折磨。当年出卖米洛舍维奇给海牙法院的南斯拉夫总理金吉奇比米洛舍维奇死得更早,不知他是否意识到这是上帝对犹大的惩罚?那些对西方援助寄予希望的塞尔维亚百姓生活依旧艰难,因为西方人得到了米洛舍维奇之后,就不记得自己当初的许诺了……

      愿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安息,我想历史会还他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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