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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字的“秋收”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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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3/06 出处:中国新闻周刊 |
( 2006年,《汉字简化方案》等公布50周年) 本刊记者/罗雪挥
人类史上涉及面最广、影响深远的文字革命,特别是受到“少年儿童的热烈欢迎”。
“共产党好”、“毛主席万岁”,1956年春,四川偏僻的山区,仪陇县中初三女生杜碧玉用“川普话”为农民扫盲。两个月后,农民们不会写信,但都能看懂革命标语了。
1956年1月起, 60天内,《汉字简化方案》、《汉语拼音方案草案》、《关于推广普通话的指示》、《关于扫除文盲的决定》接踵出台。“那是中国文字改革的秋收季节,党的号召力确实强,使得大家闻风而动,启动很快。”时任江苏省普通话推广视察组组长,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李大魁回忆。
中国文字改革自此进入高潮。毛泽东主席确定了方针:“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而在实行拼音化以前,必须简化汉字。“周恩来总理则提出,知识分子应该“设身处地为儿童和文盲的利益着想。”
汉字拼音开始跃进式推广。河北农民曹洛芬两代扛长工,“因生产紧张,没有来得及进一步依靠字母学汉字。”他虽然不识汉字,但能用拼音字母写作,表达了“一般工农群众对拼音字母的心情”:“共产党来了咱翻身,苦命人变成幸福人。老汉也要学文化,尽忠祖国报党恩。”
简体字在当时被视作通向拼音文字的“过渡时期的一种权益办法”。 部分简体字是简化偏旁,减少笔画;部分则是从历代皆有,好认但不被统治阶级承认的“俗字”中选用的,而在太平天国革命时,简体字在其势力范围内首获“合法地位”,其公告中采用的100多个简体字,后来80%以上都被《汉字简化方案》采用。时任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主任的吴玉章总结:“简化汉字的推行,受到广大群众特别是少年儿童的热烈欢迎。”据说有一位老师向小学生介绍简体字,说“開學” 二字今后可以写成“开学”,小学生们高兴得鼓起掌来。
这场以扫除文盲、普及文化为目标的文字革新,最终深刻影响了中国民众的语文生活。1956年2月1日起,第一批简化汉字开始推行,“可以说党一声号令,全国服从。”原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屠岸回忆,他坦承当时文化界也有不少人怀疑,但是没有人“坚决反对“。屠岸当时担任报社编辑,来稿件还全都用繁体字,先由印刷工厂排成铅字印出来,再由排字工人“翻译”成简体字,差不多一到两年后,人们才逐渐适应。
对于使用了半个世纪的简体字,屠岸的意见是拥护,但遗憾,因为青年一辈从此接受中国古典文化有了障碍。屠岸曾访问台湾,发现台湾学生的国学底子要好得多,几乎和他在解放前所受的传统文化教育差不多。杭州《e时代周报》 副总编王佩则激进地认为“简体字是中国文化衰落之源。”王佩表示,如今大家都在往回补,“凡是略有点文化的我们,都掌握了两套汉字系统。”只是青年人顶多能够做到的不过是识繁用简,而很多人还是从KTV唱词及盗版碟中认识繁体字的。
不论功过如何,文字改革还是固定成了一种习惯,且形成了令改革者尴尬的局面:汉字并未被拼音取代,还将顽强地生存下去,还不能够想象办一张用拼音文字办的报纸;简体字成为主流,但繁体字并未就此消失,两种文字体式将长期共存;而计算机的应用则使得削减笔画的努力失去了意义:“现在电脑输入无所谓繁体、简体了,没有想到会这样发展。”屠岸感慨。80多岁的屠岸如今在沟通上实行的是“一国两制”,平时用简体字,给台港朋友写信则必用繁体字,令人羡慕的是繁体字和简体字能够同时在他脑袋里灵活转换。
而随着中国国民经济实力的增强,50年前的文字改革措施逐渐产生了国际性的影响。1982年,国际标准化组织正式通过《汉语拼音方案》,使其由中国的法定标准发展成为拼写汉语的国际标准;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都把简体字作为了官方字体;在美国,则流行着两套汉语教学方式,大陆移民把孩子送进简体字班,台港移民则选择繁体字班,部分中文学校为招徕学生,索性开设了两种文体班;在韩国,学者们提倡大家学繁体字以真正学习汉文化精髓,但是经济大潮中,大家青睐的还是:“到北京学简体字,到上海工作。
50年后,中国市场的力量,而非工农大众的文化翻身,让简体字成为了世界汉文化的主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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