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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人混在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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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2/28 出处:凯迪网络 |
尽管英语烂得一塌糊涂,尽管早就被传说中的美国治安搞得神经兮兮,尽管对未来还没有一个实际的规划,但我还是拖着两个分别重23公斤的大皮箱,在2006年1月26日登上了赴美的飞机。朋友们问我为什么出国,我回答:英语太烂,在中国没法混,只好出国! 这个回答很可笑,但也是事实。英语四级,把我以及我那些渴望拿到本科学位的同学搞得上窜下跳;招聘场上用人单位设置的六级门槛,更让大家彻底崩溃。于是乎,大家都发出呐喊:找工作难!本科生找工作更难!没过英语六级的本科生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就这样,我这个难上加难的人选择了离开。或许这被人视为逃避现实的鸵鸟行为,但既然我出生在一个学历至上的国度,我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适应这个“国情”。我的目的很明确,出国拿文凭,回国找工作! 到美国已经几天了,无聊与迷茫深深困扰着我。现在,我来天涯胡言乱语,不想用任何华丽的辞藻,也不想去思考语法的对错,只想将以后的生活历程记录下来,寻找一些永远不会相识,也没有必要相识的听众。
(一) 我乘坐的是中午1:55从首都国际机场飞往旧金山的美联航航班。上机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并不是对未来的企盼,更不是要“进城”之前的激动,而是反复思考这样的问题:飞机不会掉进太平洋吧?不会有恐怖分子劫机吧?直到我见到我的航班号才有了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UA888,这个号码还算吉利! 前不久拉登放出话来,即将再次给美国点颜色SEE SEE,这给在美国的,以及即将去美国的人民多少施加了些心理压力,在中国机场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点与众不同。记得到了入海关的第一道门槛时,工作人员逐一询问过关者的目的国,我注意观察,排队在我前面的前往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乘客都可直接凭机票进入,但只要是去美国的,都必须将随身行李通过安检。或许这只是巧合,但多少让我感受到了点紧张气氛。 接下来的检查即繁琐又有些形式主义,特别是一张必须填写的表格上竟然还有体温一项,一看就知道是非典时期的残留物。 经过无数关卡的折腾,终于第一次登上了国际航班。我远远的眺望了一下头等舱,第一感觉:豪华又气派;第二感觉:有钱真是好!还没来得及发表更多的感叹,我就被后面拥挤的人流挤到了经济舱,这里的内部结构和国内航班差别非常大,坐位分为三个区域,左右分别有三个并排座位,中间为四个。整个机身面积很大,其容量远远超过国内航班,感觉整个机舱拥挤与嘈杂。 过道上挤满了放置行李的乘客,我提行李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竟然是整个飞机的最后一排的中间区域。看不到风景不说了,还背靠厕所。这让我有些失落。不过在此后的旅途中,这个座位也给我带来了一些好处:任意调整靠背而不用考虑是否影响他人;上厕所不用排队。 在我还为座位感到不爽时,刚才为我办理登机手续的机场工作人员急匆匆找到我,说是将我的登机牌拿去纠正一个错误。待她再次返回时给我详细解释道,原来她本应将三联机票中的其中一联和我转机时候的登机牌装订在一起,结果她却将那联机票错留下了。现在她已经给旧金山方面发报,应该不影响我转机。她走后,我把转机登机牌仔细看了下,上面明确写了必须和机票一起使用,于是心里又悬了起来:她说是发了报,但人家美国人不认怎么办呢? 飞机终于起飞,我这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空姐。美国的空姐——或许已经不能称为“姐”了——完全颠覆了我以往对“空姐”一词的概念。在中国,空姐是年轻,漂亮,优雅的代名词。不过美国的航班上,这个团队聚集了不同年龄阶段和身材特征的女性。她们对待乘客的态度较国内空姐而言,似乎并不是那么训练有素,而是显得随意很多。我不知道为什么两国空姐有如此差别,或许空乘在美国并非一个好职业。 长途飞行是苦闷的,唯一的一点指望便是那几顿饭了。尽管不合胃口,但也争取顿顿不误。因为只有在吃饭时,我才能暂时不去思考飞机的安全飞行问题。由于坐得太靠后,其中一顿发到我们最后两排居然不够了,一个美国老太太热情洋溢地来解释了半天,我零星听懂了几个单词,大意说是数量不够了,其他还没熟,要大家等等。我虽然没听太懂,但看见周围的人笑着点头,我也只好跟风。 飞机经过十小时的飞行后,于当地时间上午八点左右抵达旧金山。此时窗外已经能清晰看到太平洋的海岸线。这时我开始有些激动起来。尽管离窗户有点距离,但系着安全带的我还是尽量探起身子,透过机窗远眺“传说中的美国”。 正因为我的顿顿不误,以及时差的原因,再加上内心"波澜起伏",我的胃随着飞机的降落也开始翻腾蹈海起来。飞机准点在旧金山国际机场降落,在其他乘客站起来收拾行李的时候,我一头扎进卫生间狂吐不止,连同在中国吃进的食物作为见面礼物奉献给了美国 (二) 我的目的地是美国最东部靠海的一小城市,距离华盛顿一小时车程,从旧金山转机的话,我几乎要东西横跨整个美国才能到达。在得知转机需要的具体时间后我有些惊讶,中国不比美国小,但却从没听说哪个航班飞行时间长达四个小时。 在旧金山机场的入关手续似乎比在国内更复杂。先是移民局的审核I-94表格,取指纹,拍数码照,并询问一些在我看来无关痛痒的几个问题。然后又是脱外套,脱鞋接收海关的全身检查。在对随身行李进行安检的过程中,海关人员对我的笔记本电脑产生了“兴趣”,把它带到一边进行特别的测试。而我只能站在测试地一米白线外等候,悬挂一旁的牌子向被检测人发出警告,在工作人员开包检测时,你禁止靠近或触摸你被检测的物品。看着身边忙前忙后,一脸严肃的海关人员,我当时对美国人民的同情油然而生:拉登真是把你们害苦了! 折腾完这些繁琐的手续,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旧金山机场较国内机场而言别无明显区别,但卫生间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国内,很多场所的卫生间倒是企图国际化,纷纷安上马桶,但卫生状况却成为大家最头痛的问题。而这里一次性马桶坐垫,擦手纸巾一应俱全,设施齐备,又让人感觉体贴入微。人常说,看人要看细节。我想,一个国家的生活品质往往也是从细节中来体现。 由于先前的身体不适与长途飞行的劳累,我上了飞机便浑然入睡,一觉醒来飞机竟然快要降落了。机场位于华盛顿与我要前往的城市之间,一到机场,我便开始了我的“流血生涯”。在国内免费的行李推车,这里居然要花费三美金,24块人民币啊!!虽然行李出口距离出租车站不到一百米,但考虑到行李太多,我还是忍痛挨宰。 这里的出租车和国内一样,也是在机场门口排队等候。我上了一个黑人大哥的车,反复交流受阻后,只好将目的地写在纸上交给他。车上有一个GPS定位系统,每隔一两分钟便会给司机发出方位指示。但此时的我已无心感叹这个高科技,而是被车上的计价器搞得烦躁不安。国内的出租车是以公里来跳价,而这里却是每隔两毛钱计价器便跳动一次,所以,在我看来计价器几乎是一直在动弹的。而它每动一次,我的心也跟着蹦一次。 交付了35美金后,我到了住所地。回想刚才车经过downtown时,看见灯红酒绿,高楼林立,心中很是向往。不过很快被室友告知,这个城市凶杀案全美第一,downtown又是全城最不安全的,向来贪生怕死的我是立即打消了要去的念头,只有在卫生间的窗口远眺一下“资本主义世界的纸醉金迷”。 (三) 很好奇自己的生活习惯,在国内一直是“黑白颠倒”的我,第一天到美国仍一如既往地黑白颠倒。在网上遨游通宵后,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家里没有一口可以吃的食物,于是室友决定带我们去沃尔玛超市采购。之所以说是“带”我们去,是因为他有车,在这里没有车可是寸步难行。 在国内,人们购车或许还带有自我炫耀的成分,但美国地大人稀,商场和超市往往集中在距离生活区很远的地方,于是汽车也就成了生活必需品。好在拥有汽车在美国并不奢侈,即便生活在最低消费线的留学生也能容易地买一个不错的二手车。来这之前时常听传闻说在美国可以捡到汽车,这个好事虽然不知是否真有人遇到,不过倒是经常有人将自己的旧车捐献给教会。 住处楼下时常穿梭着各种高档汽车,心胸狭窄的我开始有些心理不平衡:在中国一个普通家庭需要花一辈子才能实现的梦想,凭什么让一个美国的穷学生就实现了。 室友的车是一个看上去八成新的二手本田,是我在国内就一直钟意的款型,新车在国内价格至少上二十万,而他只花费了六千多美金。坐在他车里,我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憧憬,幻想着不久的将来就能拥有一辆自己喜欢的汽车。看见我这兴奋的样子,室友笑着说,刚来美国都是你这样,其实这些在美国根本不算什么事,丢掉你的中国式思维吧! 的确如此,来了美国你就必须丢掉中国式思维,它在给你欢喜的同时,也可能让你“折寿”,在此后的购物途中我便有深刻体会。每每把标签上的价格按汇率乘以“八”时,发现什么都是天价。当你拿着价值十几元钱的白菜时,心里能痛快吗? 除了全是洋文,美国的沃尔玛和中国的几乎没有差别。看到从MADE IN CHINA的棉被到MADE IN CHINA的调料,我很是后悔,早知道多带点生活用品过来,既然都是中国产,干嘛跑到美国来挨宰? 尽管本着“不买东西好,只买价格少”的购物原则,我还是买了共计130多美金的生活必需品及一个礼拜的食物。我一再告诫自己千万别什么都折合人民币,否则在付钱时肯定会喷血。 不过话也说回来,按照收入与消费的比例来说,美国人民的生活还是轻松很多。举例说,一个收入一千美金的美国人和一个收入一千人民币的中国人,前者只需要花费收入的千分之二左右购买一包中国产的火锅底料,而后者却可能需要花费千分之七。至于买车买房那更是不必说。怪不得当我问及学成后是否回国后,室友态度坚决地予以否定:回去干吗?这里生活多简单,至少我不需要象生活在国内的人那样花费一辈子积蓄去买房买车。 室友的话或许有些道理,但此时的我,正如开场白写的那样,可是一门心思要回国的。虽然以我那丁点水平,祖国也不指望我回去报效,但我不希望自己虽过着舒适的生活,却在别人的国家被边缘化。 (四) 在美过大年 1月28日,我到美国的第二天,是中国的大年三十,这似乎是我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过年。随着年纪的增大,家庭成员的减少,自己对这个节日已经少了很多热情。自认为已经到了理智的年龄,同时也为了免受回忆所伤,我已经学会忘却曾经的幸福。但面对他乡的明月,很多年不“抒情”的我还是忍不住伤感起来。 年幼时的新年是丰富多彩的,可以吃外婆做的好菜,可以穿着舅舅买的新衣服和其他小女孩“攀比”,可以肆无忌惮地和表姐表妹到处晃荡。大年夜,大人们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我们几个孩子总为了如何分配礼花而吵得不可开交。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哪怕再亲密的人也是如此。年迈的外婆走了,小舅舅遇车祸也走了,最要好的表姐远嫁他乡,表妹嫁人后也不再回老家过年。记忆中的新年不复存在,如今,“新年”对我而言仅仅是两个汉字而已。 到了美国更是如此,这个农历的新年只能是几个中国人的自娱自乐。晚上应邀参加了一个中国人的聚会,主食当然是中国人过年必不可少的饺子。虽然在座的都是包饺子的菜鸟,但操作程序和工具却是绝对的专业。待到吃得心满意足之后,大家便玩起了老少皆宜的五十K。此时此地此景,这种无聊的游戏也给我们这些无聊的人带来了极大的乐趣。 除了收获一肚子饺子和提高了牌技外,我也从其他中国人那里得到了一些在美的生存之道。撇开理想、人生、未来这些大话题,其中关于安全的忠告最让我坐立不安。大家无一例外地告诫我一定要远离黑人,这绝非种族歧视,而是因为他们目前的确是美国最主要的危险因素。一个人说前两天他师兄在某地被黑人兄弟光顾了。另一个人冷不丁地又指着楼下的小树林说,他同学在那里也被抢过。再回想起室友曾告诉我,前几天他朋友在一个中国餐厅被两个黑人持抢抢劫的事,胆小的我顿时意识到:曾经只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现在离我并不遥远。看见我直冒冷汗,其他几个人立即安慰道,刚来是比较害怕,习惯了就好了。其实黑人兄弟也很守规矩,你只要不反抗,乖乖给他个二十美金,你基本就安全了。 边聊边玩牌,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六点多。昨天吃进的饺子早就消化掉,通宵打牌的输赢我也没有丁点印象,唯独其他人关于抢劫的传闻还依然使我的背脊骨发凉。回到家,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出了一张二十美金的“保命钱”放进钱包里。 (五)奇怪的手机购买方式 因为没有通讯工具,也不敢独自外出,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好在前段时间在国内的奔波已使我疲惫不堪,趁着上网选购手机的功夫,好好在家修整一下。 在美国手机购买方式和在国内差别很大。在国内的流程一般是,你先去商店购买一款手机,然后根据个人好恶选择不同公司的手机卡。在我看来,手机公司和通信公司是两个毫无关联的主体。 而在这里,手机和话费却是捆绑销售,手机本身几乎不需花钱。你在网上定购了一款手机后,将与手机公司签订为期一年的合同。在这一年里,你需按要求每月交纳定额话费,然后会被赠送一定时间的免费美国国内通话,你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将按分钟另外交纳费用。如果要拨打国际长途,那么你需要另外购买电话卡,但这个国际通话的时间是依附在美国国内通话时间的基础上的。到了年底,公司还将返还给你一定费用。年满后,你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续签。 网上有各式各样的手机,但不同的手机需要交付的每月话费、赠送通话时间、年底返还费用都将不同。你如果选择了一款高档手机,那得到的优惠当然比选择低档手机的少。按照我购物的一向原则——利益最大化原则,我选择一个一款NOKIA,目前国内售价为2800左右。选它不为别的,只因为它是我目前看到的返还费用最多、赠送的通话时间最长的一款。至于什么机型、功能,我完全不予考虑。按照其他中国人的说法,到了美国和你在国内不同,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攀比,干什么都是为了让自己舒服。 网上定购两天后,我拿到了手机。在感叹美国服务行业办事效率的同时,我也不禁发出疑问,手机公司如何从话费里收回机身成本?年底的返还费用如何分摊?到现在,天生愚笨的我还没弄清楚手机公司和通信公司到底如何在瓜分利益。 拥有手机后,我重新恢复了安全感,觉得这才没被社会遗弃。立即给国内的几个好友打了电话,报个平安,顺带加深友谊,免得他们认为我是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得忘了本。我一直很惊讶手机和人之间的关系,十年前,虽没有手机,但只要你用心,依然能够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十年后,面对长久不联系的朋友,大家总会理直气壮把责任归于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号。人与外界的关系似乎都靠着手机在维系,看似紧密,却又是那么的脆弱。我时常在想,如果现在把所有人的手机从我记忆中抹掉,我该如何去寻找往日的朋友?现代人或许都已丧失撇开手机寻找外界线索的功能了。 (六)终于决定学英语 大家都知道我英语烂,于是纷纷安慰我,出了国自然就好了,并且还举了无数先例。朋友们的期待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如果在美国都学不好英语,似乎有智力低下之嫌。同时我从另一个中国人那里听到的传闻更加速了我学英语的决心。 前不久有几个黑人在抢劫时枪杀了一个亚洲人,黑人抢劫并不是新闻,但他们一般拿到钱就会扬长而去,杀人的并不多。据这个几个黑人落网后交代,该受害者因为听不懂英语,所以并不按他们的要求行事,于是他们便一怒之下起了杀心。想来也是,大家都知道黑人兄弟的英语发音比较具有“方言特色”,但你好歹要知道他们是在打劫啊,你这样侮蔑他们的口语水平,他们能不生气吗? 听了这个不知是否掺杂了水分的故事后,我全身直冒冷汗,看来放在钱包里的二十美金也不是“防弹背心”。我顿时有了种上贼船的感觉,在中国英语不好,大不了找不到好工作,但在美国英语不好还有可能丢命啊! 事情都“严重”到这份上了,这英语怎能不学?但这里的语言环境真有在国内想象的那么好吗?来了美国后我才真正地明白,语言决不可能因为把你扔在某个环境就自然而然地变好,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过级考试逼迫你去背单词,也没有那个老外有功夫来和你练习口语,而你每天见到的中国人有时候比美国人还多。如果你自己不主动去寻找机会苦学,英语仍旧是个难题。 小赵同志是我来美国认识的朋友,按她自己的说法,其英语烂的程度和我不相上下。根据她的经验,教会开设的英语培训班是初来美国者学英语和交友的不错选择。尽管那里聚集了诸如韩国、日本、保加利亚等国的老太太来进行教学,但毕竟给了初学者一个敢于开口说话的机会。于是,向来信仰共产主义与无神论的我还是决定去接受“主”的恩惠。 按照小赵同志提供的地址,我找到了这家教会。一般到这里来学英语的人,其英语水平是绝对的菜。于是为了方便不同语言背景的人,教会准备了包括中、日、韩以及西班牙等多国语言的招生简章。该培训班分为初、中、高三个等级,从2月27日开始到5月15日结束,除了收丁点书本费外,其他基本算免费。在和工作人员比划了一阵子后,他们隆重建议我上Beginning class。虽然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多少让我有点受伤害。 记得前两天和国内的小彭同志通电话,他第一句话便教导我说,一定要学美国普通话,千万别学方言。但我现在看来,等参加完这个培训班,估计连美国方言也学不到。我只但愿到时候别学了一口带保加利亚口音的英语,还让人误以为我去保加利亚留学了。 (七)混个地方上自习 既然决定学了,那就学吧,但我又是一个很容易找到借口就不学习的人,正因为我主观上有这个特性,所以每次必须在客观上创造一个完美条件,我才有可能找不到到处晃荡的理由。 住处附近的J大学在美综合排名居于前十来名。其浓厚的学术气氛,自然可以创造我所需要的客观条件。在综合踩点后,我选择了大学的图书馆。据我所知,国内的很多大学图书馆并不会对非校内学生开放,即便是对自己的学生也和防贼似地,别说背包或带书了,每次进出门都搞得象上飞机安检。这样比较起来,美国大学图书馆显得“阔气”很多,你只需要每次进门前将你的护照在服务台备个份,然后你便可以带着你的一切行李理直气壮地进去了。 J大学的图书馆不但在对待外来者的态度显得阔气。其内部设施也较国内大学的图书管阔气很多。藏书量的多少我没太大兴趣,反正我还没到关心这个的水平。但其内部学习设施就让人感叹其人性化。学习区被隔离为单个的小隔间,每个隔间都具备一个台灯,并且还安有插坐和网线插孔,在这里上自习的人不但可以互不干扰,还可任意上网,甚至给手机充电。 看见这些设施,我很激动,并不是我没见识,其他不敢说,比这高档的台灯和插座我还是见过的。虽然这里还没好到叹为观止的地步,但却足以使人“忆苦思甜”。回想在国内W大学读本科时为上自习而受到的折磨,直到现在我还不寒而栗。W大学在国内也算是较好的大学了,其他资源我撇开不说,能够供学生自习的地方简直比彩色钻石还稀少。去图书馆吧,不让带自己的书;去教室吧,每天被上课的人群赶来赶去数十次。 就这样在不同教学楼、不同楼层、不同教室之间颠沛流离一两年后,我终于发现了上自习的好地方——位于W大学最高处的老图书馆。此地基本用于学生的自习,虽然内部拥挤并不舒适,但整个格调古朴高雅,倒也具备学习的氛围,最关键的是在这里上自习永远没有上课的人来赶。于是这里成了各类考试复习大军的主战场。 不过僧多粥少,老图的座位远远满足不了需求,于是占座便又成了另一项残酷的运动。开门时间是早上八点,但清晨六点便开始有人在门口排队占座。如果你到了七点还没来得及去排队,那么老图里注定没有你的席位了。占座,一个普遍而不道德的行为,但排队占座似乎又给这种不道德披上了合理的外衣。于是每天清晨,总会有那么上百号人在寒风中僵硬同时井然有序地站着,场面很是壮观。 正因为自习的席位是每天清晨近两小时的“罚站”换来的,所以我和其他人一样,要么不去占,一旦占到了,就打死也不出来。无论老图是多么地“冬凉夏暖”,我们也坚持抗到晚上关门。离开学校已经很久了,但直到现在,我无论到那里,只要一看见好座位就想占。这可能也是那段经历留下的“职业病”吧。 基于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我见了J大学时内心的惊讶也不足为奇。看见我这小市民模样,旁人不屑一顾:这算啥,普林斯顿比这好多了!但我心里嘀咕着,设施好也罢了,这么好的座位为什么就没人占?
(八)最近总有些人让我费脑筋思考 我是一个缺乏毅力的人,学习向来如此,现在觉得写帖子也有些无力坚持了。 前两天一个我认为很会玩弄文字的故人——不是已故的人,而是过去认识的人——在看了我的帖子后,不知是觉得我写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是在浪费网络资源呢,还是发自肺腑地为了我的健康成长,反正给我说了些诸如“出国一趟不容易,好好学习”、“珍爱生命,远离网络”此类的话。我一个奔三的人了,还被人教导“好好学习”,虽有些难堪,但的确也刺到我的痛处。 说起这位故人,认识也是七年前得事了。当最近一次,也就是两年前见到他时,脑子里全是他当年模样的我,不由地感叹岁月无情。于是我和他开玩笑说,你已经没有书生气了!他却无所谓地回应:书早不生我气了,书很久没见我了!看来这几年的江湖生涯早就使他百炼成钢。 虽然表面的书生气已被岁月洗净,但这位仁兄的事业却似乎风生水起,近期将远赴他国,为其所在的媒体建立国外分社。尽管他故作谦虚道“唉,受苦去了”,但谁都知道这是被单位委以重任。的确,如今能象他那样既有一定工作水平,而又能坚持在一个单位糟蹋青春的人已经不多了。 得知他的好事后,尽管在他面前我表现得很是高兴,但心里更多得是失落。我就是这样一个聚集了人类几乎所有劣根性的人,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死党能让我同悲喜外,我总会因为其他人的幸福而联想到自己的悲哀。身边总有些朋友在不停收获着,看着他们我也时常会想,如果我心不那么野,如果我踏实一点,如果我再有毅力一点,如果······,那或许我也应该家庭幸福、事业有成了吧?但我却仍然漫无目的地满世界漂。 或许是对我品性的了解,曾经也在天涯上开帖的小彭同志教导我说,没有思想准备就别开帖,既然开了,当然要负责到底。是的,无论写得多烂的帖子,也总有人期待,有的等着来解闷,有的等着来拍砖。这种期待便无形中给了写字的人压力。我现在就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如果要求我这样一个没有毅力的人坚持每一两天便写一段文字,的确让我有点力不从心。但中途放弃又非我所愿。 在MSN上我向小彭同志诉说了想放弃,小彭同志立即拿我开涮:网络名人你以为是好当的?你不为自己写,也要为你的FANS写吧。你一定要表现得镇定,一定要在FANS面前树立自己的高大形象。然后告诉大家,唉,最近很忙,就用了几分钟写这些东西,大家凑合着看吧。我又说我觉得前途渺茫,想回家了,小彭同志回答:英语学好了再回来,说一口流利英语回来很好骗人的。 我在电脑前笑趴了,小彭同志就是这样一个举重若轻的人,当别人严肃地向他诉说什么的时候,他会装模作样地附和你的严肃,但却又说些无厘头的话,当你心头的压抑被他搞怪的言论驱散后,又觉得他的俏皮话里还是有些东西值得去体会。 小彭同志的面孔是永远严肃的,但说的话却从来没有严肃过。他总是毫不吝啬地向外人揭发自己的“庸俗”,比如贪财、好色、爱占小便宜。但他又经常干点“高尚”的事,比如为照顾生病的母亲来回奔波于学校所在的W城与老家Y城之间、曾经请我在内的几个好友去他老家白吃白喝数日、为缅怀逝去的感情写点感伤的文字什么的。他没钱,没高学历,也没有后台,但却抱着“烦死全国招聘单位”的坚定信念,同时仗着自己有那么点文学青年的气质,把自己的简历全国投了后被拒,拒了后又投,后终与许多人大、复旦的研究生一起被南方一家大媒体相中。在我看来,小彭同志就是一个似乎扔到野地里都能生存下来的人。 可能自己缺少什么,就越期待什么,所以我格外仰视那些毅力坚强的人,小柯姑娘也应该算一个吧。 小柯是我来美国认识的第一个ABC,是一个对中国文化抱着极大热情,但不识中国字、口语也说得结结巴巴、香港来美的第二代移民。她是J大学的本科生,今年暑假毕业的她已经被花旗集团下属银行录用。我问她将来单位是否在纽约华尔街,她给予了坚决的否定,说不是在”华尔街”而是在“Wall Street”。唉,看来中文也不是好学地。 小柯姑娘似乎感染了美国人喜欢夸张的说话方式,总是喜欢用叠词来表达内心无比的喜悦,“真的,我好喜欢好喜欢北京”,“是吗?那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太感谢太感谢你了”!同时她也承袭了中国人的待客方式,在得到我们送的一份小礼物后,她坚持要请我们去学校附近的一家韩国餐厅吃饭。 记得前两天看见一个批评ABC女孩的帖子,大意讲他们如何的堕落。我见的ABC并不多,如果帖子内容属实,那小柯绝对是个例外。小柯四年前进入J大学开始便加入了学校划船队,队里的船停在downtown的一个小港湾,为了练习而又不耽误课程,她与队友每天清晨必须四点半集合前往那个港湾,练习两小时后再返回学校上课。就这样四年如一日。现在的小柯姑娘已当上了划船队队长,并且带领自己的团队多次参与学校间的比赛。 从其他人那里得知,那家花旗集团下属银行对小柯姑娘特别满意,反复提出希望她前往该银行工作。不说别的,就是她为了自己的理想能够坚持四年每天四点半早起,就足以使人相信其坚强的毅力。
(九) 在美的第一次英语考试 这个城市已连续下了几天雪了。我这个南方人对雪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尽管在北京前后生活了近四年,但我至今不能适应在雪地上行走。于是,在这下雪的日子,我宁愿靠着在网上灌水,要么通过窗户观望那些在家门口铲雪的美国佬打发日子,也不情愿轻易出门。不过,今天是我前段时间选定的英语培训班正式报名的日子,我别无选择地冒雪赶往目的地了。 来到报名的教室,我一下便看到上次来咨询时,隆重建议我上初级班的那个美国男教师,他正在一个亚洲老太太面前比划着什么。早就听说这里的老师很多都是韩国、日本之类非英语国家的老太太,想来也是,教会的英语班本身就带有慈善性质,你还能指望他给你安排什么好老师呢?于是我暗自猜测,那个美国人可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正在给老太太布置工作任务。老太太终于开口说话,当我听到第一个单词的时候,我的心都崩溃了:一口彻底的中国式发音。天,难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一个比我口语还差的中国人进行练习?此时我心里竟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点埋怨:万能的主啊,难道你就是这样来挽救众生地? 可能察觉我也是中国人,老太太主动用中文和我搭话,此时的我完全没有“叙旧”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并紧张地问了句:您是老师?在得到她的否定答案的一刹那,我觉得这老太太可爱了很多。老太太告诉我,她来美国十多年了,早就获得了绿卡,但平时用英语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为了避免英语进一步的遗忘,她决定到培训班学习。 突然想起曾有个朋友给我说起他一在美读书的同学的故事,那同学考试排名第二,回国后遭到亲友一致批判:中国人考试是最厉害的,你作为中国人竟然才考第二?那个同学很郁闷地回答:没办法,第一也是中国人。这或许只是个笑话,但今天看见这个老太太,我当时就想,坚韧好学或许是中国人骨子里最传统的东西吧。 这时,那个美国男教师见了我,热情地和我打招呼:你来过的,我记得你这张FACE。然后给了我张报名表到一边去填写生辰八字。我英语尽管很烂,但报名表上的内容连猜带蒙地基本也明白,可旁边一个不知那国的美女似乎看报名表都有些吃力,还拿出个文曲星一类的东西查查找找。这让我有点心理平衡。我又扭头看了下那个老太太,她似乎更费劲,两个工作人员围着她轮番解说,可老太太仍然不能领会。急得满头是汗的工作人员只好拉着我去当中文翻译。在大家的帮助下,老太太这才完成了任务。此时,我心生怜悯,可怜的老人,在中国早可以安享晚年了,何必到美国来受这份洋罪啊。 该培训班一共有初中高三个级别,工作人员会对你进行一个听力测试,然后决定你报哪个班,也算是因材施教。我由一个美国老太太带领着进了一个语音室。她给了一份试卷和答题卡,把收音机打开后便把我一人扔在那里苦闷了。考试内容分为三部分,由易到难。前面我还能应付,但到了最后部分便已经晕头转向了。唉,该死的听力,一下又把我拉回了那个为英语过级考试而癫狂的年代。室友是医学博士,他告诉我们有人从医学的原理提出,听力和口语是完全相通地,听力好的人口语必然好。这让我一下知道了我口语不好的原因 不过,虽然中国多年的应试教育没有提高我的听力,但却不断在提高我“瞎蒙”的能力,在国内数次的过级考试已经把我锻炼得即便不听题目,光看选项也能猜出了三五分。所以,尽管后面部分基本没听懂,带连猜带蒙地还是完成了任务。 美国老太太边对答案边兴奋地用胳膊肘碰我,搞得我莫名其妙。打完分后,她带着老外常有的夸张语气激动地对我说:你太棒了!原来23个题目,我对了差不多20个。我心里暗想,这有什么奇怪,中国的应试教育也不是开玩笑地! 那个曾经隆重建议我上初级班的男教师,在看了我的成绩后又隆重建议我上高级班。嘿嘿,总算没丢中国人的脸,不过在我心里有点小得意的同时,还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于是“谦虚”地提出,自己还差的很远,要求上中级班。男教师很奇怪:但你已经达到高级的水平了啊?接着我又和他故作谦虚了一番,还是坚持报了中级。 我心里明白得很,虽然分数被我“蒙”得还不错,但这里毕竟不是在应试,真正学东西的时候是没办法瞎蒙的。 十) 继续话多,记点流水帐 可能天生就不具备文学气质吧,几天我都觉得没什么可写了。这两天不断在关注一些文学青年的博客,他们总是芝麻大个事也可以无限引申,旁征博引并滔滔不绝,即便拿到根杂草也可以抒半天情。这种“以小见大”的能力很是让我羡慕。其他人没有文学气质到也罢了,可惜我刚好又是个曾经,或者即将靠写几个文字谋生的人,但现在却憋半天才能崩出几个字,还真是有些惭愧。不由得感叹进步的举步唯艰,而退步的一日千里。 说起在天涯上开贴的动机,也是为了接受群众的监督,迫使自己坚持写一些中国字,即便写不出什么有水准的东西,至少可以提高避免写错别字的能力。这两天有网友在帖子上留言,讽刺我才来“城里”这么几天,话就那么多。听他这么一说,我还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起来:对一个靠写中国字为生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说她“话多”更高的评价呢?这位“没啥话说,对新生活也没啥感触”的网友,却把他憋了几年才积累起来的话,毫不吝啬地在我的帖子上狠狠地说上了好几句,不但给了我“鼓励”,让原本以为自己无话可说的我意识到我还曾经说了那么些“人话”,同时还及时地“纠正”了我父亲的价值观——你怎么能担心你女儿去受苦呢?这是对劳动人民的歧视啊!! 如此用心,我怎能辜负?于是下定决心继续话多下去,没啥人生可谈,至少咱也要写点流水帐吧。 这两天天气不错,我又开始混迹于J大学的图书馆背几个英语单词。早就知道国外买书出奇的贵,所以出国前我就采购了大量可能用上的书。说起买书,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因为出国申请学校必须考寄托,所以尽管寄托到底是个啥都没搞得太清楚的我还是企图“寄托”一下。但凡考过的人都知道,早些年的寄托题样几乎都来自于新东方,但自从俞老板被ETS盯上以后,新东方也算是给ETS了点面子,对外一律称不再干这种侵权的事了。 这让千里迢迢赶到其中关村总部购书的我很是郁闷。当我垂头丧气走出新东方大门时,门口一位大哥将我拦住:光碟,你地要不?我心里很是气愤:难道我象那么饥渴的人?然后绕开他疾步前行。紧接着又被一位大嫂拦路:光碟,你地要不?我白了她一眼,见我作出恶心状,这位大嫂立即补充:我这里不是卖毛片的,海龙那边才卖。我这里只卖寄托光碟和样题。我心头一惊,疑惑地问:新东方都没去偷题了,你们怎么会有?大嫂故作神秘地说:ETS正盯着呢,新东方那敢卖啊。但他们又还想赚钱,所以就悄悄给我们卖,然后和我们提成。我有些疑惑:新东方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企业,不会贪这点小便宜吧。见我有些不相信,大嫂赶紧补充:你想啊,我们这些人连中国字都不认识呢,这些东西除了他们,谁还搞得来啊。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在验货后也觉得象那么回事,于是决定买下来。不过他们开的价却比我听说的早些年的价格高得多。也难怪啊,以前新东方自己也卖,这些人也要不了高价,但现在却是独家经营了。我心里不由感叹:ETS,你不但没有能保护自己的产权,反倒还苦了我们啊! 把所有可能用上的书买齐后,我便采用海运的方式寄出了。海运虽然慢点,但却是最经济的方式。不过,现在我总算见识了它到底有多慢,至到今天我连那些书的气味都没闻到。万般无赖,只好托朋友另外帮我从网上下载并打印了托福词汇。为此我也在心里再一次批判了自己爱贪小便宜的恶习。 唉唉唉,话又多了,扯远了!!上面说到天气不错,我开始混迹图书馆了。在图书馆我正是拿着这本打印的词汇苦背着。这期间的细节我也不用赘述了,所有“寄托”过的人都知道,估计都逃不过“苦闷”二字吧。不过当我上卫生间时,管理员留下在墙上的标语着实让我欢喜了一下:Do not let me know you did not wash your hands!记得在国内见得最多的是“同志们——冲啊!!”没想到这里不但要求你把你留下的垃圾冲干净,还要求你把自己也冲干净。看来J大学在满足学生的物质需求的同时,即便在上厕所,也不忘改造大家的思想境界。 突然想起一个笑话。甲乙同时从厕所出来,乙好奇地问甲:你不是每次上完厕所都洗手吗?今天怎么不洗?甲回答:因为我今天带手纸了!!从这个笑话再联想到那个墙上的标语,看来不洗手还真是让人有猜疑空间的事。 (十一) 条条狗咬人 “条条狗都咬人”,是我一个朋友常念叨的话,主要是感叹生活的不易。此“狗”非彼狗,更非比喻那些如狗般癫狂之人,而是形容生活中困难重重,四处碰壁的状态。 可别以为发出这种呐喊的都是为温饱而奔波之人,此人可是供职于知名媒体,毕业才半年却月薪近万的主。他时常感叹,稿子交晚了吧,编辑骂;悄悄做个独家新闻吧,同行骂;表扬稿发不出来吧,采访对象骂;批评稿发出来了,也要被采访对象骂。记得出国前和他最后一次见面,就和我吃饭的短短时间,他就在那里被电话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是对口单位要求赠送一年的报纸,一边是报社部门说数量有限制,所以这家单位不能送。这让他左右为难:送吧,部门不答应;不送吧,以后自己的采访工作又不好开展。实在没辙了,他气哼哼地说:把我逼急了,我每天骑自行车自己给他送! 唉,“无冕之王”尚且如此,普通百姓遇到的“狗”岂不是更加咬人。 今天在图书馆看书,中午实在懒得再跑回家做饭吃,于是决定就近到图书馆附近的中国快餐厅“凑合”一下。我这里说的“凑合”只是凑合食物的味道,其价格对我来说也不“凑合”。在美国,对于我们这些穷人来说,去外面的餐馆吃饭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按照这里的物价,一盒子鸡蛋才一美金多点,但一碗蛋炒饭再加点不生不熟的西兰花,也要卖到五美金。做生意哪有不挣钱的啊,但我实在是没有更多的钱让他们挣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考虑去接受别人的服务。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这家快餐厅,我的朋友小Z同志就在这里打工,每天就在柜台后面干点拌拌菜之类的简单劳动,就可以拿到近两千美金。虽然从早站到晚,也算辛苦,但丰厚的收入让我很是羡慕。 小Z的老板,J大学的中国学生似乎都清楚她的底细。这个四十来岁的单身女人说起来还有些传奇色彩,据说早年也是留美的博士,但就在求学途中,不知是觉得读不下去了,还是经受不起金钱的诱惑,总之是放弃博士学位,转向开饭馆。现在她在这里拥有两家餐厅,年收入据说为六七十万美金。这当然比那些读完博士找工作的薪水高多了,不过象我这种凡夫俗子对其行为还是有些不解,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至今不结婚,她自己用这么多钱难道有意思? 说起这位女老板,知道她的人无外乎两个字“苛刻”,这个可能主要还是指她对员工的态度吧。尽管没听说过细节,不过当我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以貌取人地猜到了几分。如果不说她的过去,我永远都不会把这样面带凶气的胖女人和一个女博士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她半靠在柜台里,一边懒洋洋地敲打着收款机,一边表情麻木地询问排队买餐的顾客,那冷漠的表情似乎她面对的不是来送钱的上帝,而是来领取救济款的贫民。 看到她,我实在忍不住回忆起大学澡堂的那个管理员大妈,一个拥有彪悍外形和嘹亮嗓音的中年妇女。记得刚第一次去学校澡堂洗澡,因为此前从未见过公共澡堂的智能系统,所以等我衣服脱完毕后却死活找不到水源开关,急得上窜下跳的我无奈只好求助这位大妈。大妈对我的要求显得很气愤,而且气愤得有点不正常,她冲进我的小隔间,一把摁开水源,然后用她高分贝的音量冲着我大喉:“笨死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考上大学的”!虽然至今我都没想清楚开水源和考大学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只要想起当时的场景—— 一个光溜溜、冻得瑟瑟发抖的我,象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规规矩矩站在那里接受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宽出一倍的中年妇女的训斥—— 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啊!而且从那之后我但凡看到外形和她有些雷同的女人,总能想起那个悲壮场景,然后再无地自容一次。 突然跃入眼帘的小Z同志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正忙碌地将快餐从厨房送到前台。我高兴地和她挥手,正想上前和她说话时却被同行的朋友拦住了:别和她说话,小心她被老板骂。小Z是一个特别爽朗的北方女孩,要是平时见了我肯定嗓门嘹亮地和我打上招呼,而此时她唯唯诺诺地站在老板后面,只是抿嘴冲我们笑了下,羞怯地挥了下手,然后转身又去忙了。到了小Z的用餐时间,她这才端着饭盒到我旁边聊了几句。我问她老板是不是很苛刻,小Z无奈地抿下嘴:总之别让她看见你闲着!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把一盒子饭全部塞进嘴里,然后又匆匆地去干活了。 小Z的状态让曾经羡慕她的我感叹不已,人说美国遍地黄金,但事实上哪有白来的午餐呢?小Z在国内家境殷实,但为了挣点钱,从小被娇纵的她不还得到这里看老板的脸色吗。话又说回来,她看老板脸色,老板也得看其他人脸色。这个女老板就时常给他们抱怨,做生意难啊,在校外开餐厅随时担心黑人的骚扰,厉害点的就来收保护费,“善良”点的就吃饭完了不给钱,要么故意扯根头发或抓只虫子扔到盘子里要求赔偿。现在躲进校园也是为了自保。 其实世上每个人,谁又没给过别人脸色,谁又没被别人给过脸色?就像总自认为聪明又不可一世的我,不是也被澡堂的大妈训斥;而在我面前凶神恶煞的大妈,不是也曾低声下气地被领导在众人面前训斥吗?真是印了那句“条条狗都咬人”,无论你是穷人还是富人,聪明人还是笨人。 (十二)终于等到了免费的椅子 常听别人开玩笑说,一个国家的垃圾最能体现这个国家人民的生活水平。当中国人民还在扔旧衣旧鞋这些小件物品之时,人家美国人民就开始扔汽车了。当然,这种大动静的事我还没亲眼见过,但美国人民的“败家”境界我是深有体会。 最近经常有朋友邀请我去家里共进晚餐,按照咱中国人的习俗,吃饭可能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在美国的中国人更是如此。想想也是,在国内朋友之间的交流方式除了吃个饭,还可以斗一下地主、K一下歌。但在这里,除了吃饭大家几乎找不到见面的理由。我也好几次想邀请朋友聚聚,可是家里四壁空空,除了地板,几乎没有设施可以供人坐。所以每次在朋友家里白吃白喝后,我都很是惭愧地表示:等我有了椅子,一定邀请大家去我家吃川菜。 不过这种“空头支票”我已经开了很多次了,实在是因为做饭容易,买椅子难。我上网搜寻了很久,发现美国啥都便宜,就是家具贵。在中国可能只卖二三十人民币一把的木椅,这边要卖三四十美金,要是再带点皮的那就更是要上百。这种天价我实在无力承担,于是请人吃饭的计划也随之搁置。刚开始大家听我的“等我有了椅子。。。。。”后还满怀期待:能吃川菜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似乎都麻木了,再听我这句话时大家都很平静:不急。 于是买椅子简直成了我的心病。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因为我发现在美国,椅子不是一定要“买”才能有的。 记得前不久去小G家,我就被他客厅几个看上去很时尚的落地式台灯所吸引。于是和他开玩笑说:你这是太有钱呢,还是太懂生活的情调啊?他马上回应:捡的。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又指着客厅的饭桌、椅子:捡的,捡的,还有卧室的书架,全是捡的。他告诉我在这里,经常会有人因为搬家扔掉大量的家具,其中不乏高档物品。另外周围很多大公司搬迁的时候,也会把不要的办公用品集中在某地处理。他卧室的书桌就是在一个公司搬迁时捡的。 看着这些高档“垃圾”,我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美国佬:这么好的东西都扔,真是败家子!不过转念一想:反正美国佬有钱,让我们这些穷人捡点便宜也不错。我急迫地向小G打听捡“垃圾”的方式,他告诉我这种好垃圾也不是随时能遇到,必须等有人搬家的时候,如果能遇到一些大公司搬迁,那好东西会更多。我心里有些失落: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看来那些“空头支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了。 没想到才几天后,这种“好事”还没等我去寻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一个美国友人在网站上发布消息:有一些旧家具要赠送,需要者请与之联系。其中的椅子让我很是激动,于是迫不及待地回信将四把椅子全部预定下来,并约好了去取的时间。 这位美国友人的家离我家步行三十分钟的距离,当我们到达他家楼下时,他已经把四把椅子都搬到了楼门口。这些看上去八成新的椅子再次给了我惊喜:不管真不真,总之全皮。颜色亮丽、大靠背、带轱辘可旋转,这种档次的椅子至少卖上百美金。这可把爱贪小便宜的我乐坏了,赶紧向那个可爱的美国朋友千谢万谢后,我和朋友推着椅子屁颠屁颠回家了。 不过这个运送椅子的过程也并不轻松,椅子轱辘在并不光滑的人行道上转动,不但缓慢而且还发出巨响。遇到实在凹凸不平的地方,我们还不得不把笨重的椅子抱起来,一个一个地运送。 我们的狼狈样子和轱辘发出的噪音不时引得行人的侧目注视。这让我多少觉得有些难堪。虽然在下的综合素质还没达到中国人的平均水平,并不具备代表中国人的资格,但出门在外,每个中国人的行为多少都会影响外国人心中的中国形象。于是我对自己贪小便宜的行为不由自责起来:这些人肯定以为我们这椅子是捡的,肯定也会想中国人真穷。不过向来具有阿Q精神的我,在心里也保持了一下民族气节:看什么看,等咱中国有钱了,让你们这些美国佬也去捡我们的垃圾。 阿Q归阿Q,其实话又说回来,这个“扔”与“不扔”恐怕也并非仅仅由于有钱与否,我认为更多的源于两国人民不同的生活方式。大多美国人的生活都很洒脱,把追求自由和享受生活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对那些占据自己享受空间的东西会不犹豫的选择“扔”。 而中国人却与之不同。“勤俭”在中国几千年文化中都具有至上地位。记得奶奶总会把子女为他买的新衣服压在箱底,宁愿穿补丁都几层的衣服。外婆也时常在我耳边念叨,“年轻太享福,老了就吃苦”。 “不扔”的观点其实已经深入大部分老百姓的骨髓,别说还可利用之物,即便不能利用,很多人也会妥善保存,寻思着找个机会化腐朽为神奇。 所以在我看来,爱“扔”的美国人未必都是富人,爱“不扔”的中国人未必都是穷人,美国人享受的是“现在”,中国人享受的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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