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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戳谎：苏联解体导致贫穷是改革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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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05/12/02 出处： |
在对前苏联解体的一些教训的解读中，有一种常见的看法，即苏联解体后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下降了，他们列举了平均身高，出生率死亡率……等等一系列资料来说明，然后，他们得出结论——苏联老百姓生活水平的下降是因为改革，因此改革是错误的、失败的。我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和误解！为什么，我用资料详细地给大家证明。
在进行实证分析以前，我必须讲解一个对我接下来的分析非常重要的经济学知识——货币的两个价格尺度。如果对这个知识比较了解的可以跳过讲解，直接看核心部分。
1、名义汇率制
我们所熟知的名义汇率即国际市场上两种货币的兑换价格，例如1美元兑换约8.2人民币。我们的人均GDP不到1000美元，实际上是说人均GDP不到8200人民币，然后以这个价格折算成美元。有很多人理所当然认为，这个比率是货币的购买力之比，其实这是错误的，大家都很清楚，在中国和美国购买一件商品所花费的美元和人民币绝对不是8：1，比如，在纽约简单理发需要20多美元，折合160人民币，而中国只需要5块钱。在美国一辆汽车（不计关税）价格则比中国便宜得多。因此真实地来说，汇率应该叫做边际购买力之比，也就是达成某种国际收支预期的货币价格。这样讲可能有点枯燥，我给大家举我们都熟悉的鸦片战争的例子吧。大家知道，由于鸦片贸易，使中国对英国的贸易出现严重逆差，白银外流，导致国内通货紧缩，银价上涨，物价下跌，而中国小农经济是以谷换银纳税，通货紧缩大大加重了农民负担，导致社会矛盾尖锐化。如果中英都使用纸币，情况就不同了，清政府可以增发清元，使清元贬值，维持国内通货和物价稳定，对于鸦片进口者来说，相当于鸦片涨价，从而抑制。而对于英国来说，清元贬值意味着鸦片出口价格的降低，降低出口积极性，同时中国的出口品茶叶价格也下降了，则增加进口，刺激中国的茶叶经济。中国就达到了限制进口鸦片、刺激茶叶出口的目的。因此大家可以看到，汇率制度对于外贸是具有重大意义的。（当然国际贸易是多国，多产品之间的贸易，还要掺杂政治因素，但基本原理如上）
2、购买力平价
正如上面指出的，名义汇率制是以国际贸易为基础的，很难反映真实的购买力情况，因此国际上又使用一种购买力平价的方法比较货币。这种方法实际上是以同质商品为基础的，例如一个汉堡包在中国卖10人民币，在美国4美元，就认为在这种情况下10人民币=4美元，当然，这里只考虑了汉堡包，实际上的购买力平价要综合考虑许多种商品以及加权指数，我就不多作介绍了。
大家会想，我兜了这么大圈子，到底想说什么呢？我很快就给大家揭露谜底。
从改革到苏联解体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苏联人民的生活水平的的确是大幅度下降了，这个自有资料来证明，我也不否认，但是这并不是改革造成的，而是苏联特权阶层几十年来比资本主义更加残酷几倍剥削的结果。
苏联人民生活水平的下降，直接原因是卢布的恶性通货膨胀，以名义汇率制计算，改革前苏联兑美元约1美元兑换0.6卢布，而到了2000年，则差不多28新卢布兑换1美元，而新卢布则是因为恶性通货膨胀而发行的，替换旧卢布为1：1000，也就是说28000旧卢布兑换1美元！即使是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卢布的贬值也是惊人的，物价飞涨。这使得苏联人民所持有的银行存款和货币“一夜之间”一钱不值。
我为什么要在一夜之间上面加引号，因为卢布恶性通货膨胀其实是苏联时代的遗留，并不是真的改革一下子造成的。从表面上看，苏联时代普通劳动者每月有几百卢布的收入，但是在供给制度下所有的主要消费品都是凭票供给的，多于供给票的货币收入其实只是纸上的数字，并不具有实际上的意义。凭票供给制掩盖了事实上长期的恶性通货膨胀。由于卢布多得花不出去，绝大多数被存在银行，这些从来就没有兑现过的财富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终于原形了，卢布的贬值让苏联人民的“纸面财富”变成一片乌有，公正地说，这其实是苏联的特权阶级几十年来以空头支票方式剥削苏联人民掠夺苏联人民财富的真相的回归。我想问问大家，这种责任在谁？难道不是苏联体制自己应该为此负责吗？用个贴切的比方，某人支付给你一张空头支，你到银行兑现时被告知不能兑现，难道造成你财富损失是因为银行不肯兑现造成的吗，难道是因为你要求兑现造成的吗（你不兑现当然可以假装你真有那么多钱）？没有人会搞错这个责任，但是在苏联问题上，则有很多人在没有经过深入的经济分析后把责任归咎于苏联解体，这是完全不正确的。
事实上，一个国家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转轨，货币在购买力和汇率的贬值是一种正常现象。从汇率角度上来说，由于计划经济体制下，进出口完全掌握在政府手中，政府只进口那些他们急需而很难制造出来的东西，而不会从资源配置的角度考虑那些比本国便宜的商品，出口的额度则又取决于他们对外汇的需要。这使得计划经济国家的名义汇率普遍不切实际地偏高，因为这有利于他们进口。例如苏联1卢布兑换1.6美元显然就是不切实际的。另外一方面，由于凭票供给制，货币购买力也根本没有实际上看起来那么高，打个比方，你所能购买的供给票的价格总额是是500卢布，而你的工资是1000卢布，事实上，这500卢布就是空头支票或者说恶性膨胀的部分，但是这种恶性膨胀被供给票的欺骗性所掩盖了。而当进入市场经济以后，供给制度取消，1000卢布就必须行使原来500卢布的流通职能，造成了50%的贬值。
这种情形不仅在苏联，其实在中国也一样存在，如果大家不相信，我请大家来看：
1980年到1990年，应该是中国经济在改革下增长的几年，而中国GDP从名义汇率3015亿美元增长到3878亿美元，排名就是从第7下降到第10。因为同一段时间各国GDP，美国从27956（亿美元后同）上升到58033，日本从10279上升到30522，包括其他国家都是几倍几倍的翻。怎么中国只有30%不到的增幅？那是因为人民币汇率从3.9兑1美元缓慢下降到8兑1美元，这就是在挤泡沫！在挤计划经济下不切实际的名义汇率制的泡沫！
在同样的1980——1990年的改革历程中，我相信大部分人对人民币购买力贬值即物价上涨速度都是很清楚的，很多商品的价格从当时的几分钱变成90年的的几块钱。万元户（年收入）从高收入阶层到现在的难以糊口。国民收入也是在增长的，但是如果在80年的存款，却是以惊人速度缩水了——我们可以试想一想1980年的一万元和1990年的一万元和2000年的一万元之间的差距的概念！
说来可笑，中国人民在改革期间没有遭受严重损失——更实际地说是空头支票的现形，并不是因为中国改革的道路有多先进多高超，而是因为中国比苏联穷得多，中国人民在大跃进、10年运动中被搞得一穷二白，连像苏联人民那样去遭受比资本主义制度高几倍的剥削的机会都没有，没有存款、没有高福利制度，根本就没有什么空头支票的财产可供损失的。今天这居然成了某些人论证路线正确的论据了，这是何其的可笑啊！
联合国曾经做过测算，以购买力平价计算，在1989年苏联人均GDP为8210美元，但是就是就像我上面所指出的，购买力平价折算的卢布基础是虚高的，如我上面所讲到的例子，如果汉堡包凭票供应，你哪怕有20卢布也只能买一个汉堡包，那么事实上即使标价是10卢布一个，也应该是20卢布等于4美元。但是这个因素无法在购买力平价经济统计中体现出来，这也是很难用市场经济的指标来简单地反映计划经济真实的情况的一个原因。按照当时的通货膨胀率来折算卢布真实地币值，特别是参考黑市价格，那这笔钱恐怕连800美元都没有。精确测算那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在这种被权力高度扭曲了的市场面前，市场价格已经完全失效了，绝大多数商品的流动是依靠行政指令而不是以价格为基础，黑市的猖獗就是这个现象的表征。我不妨引用雅克夫在《红星陨落之后》的一段话：（苏联）民用工业品技术非常落后，音响设备、录象机、摄象机等民用 电子产品苏联几乎都不能生产。〔3〕而能够生产的民用产品则质量低劣，即使按照最乐观的估计工业产品也只有18%达到国际标准，在国际市场上根本没有竞争力。不仅如此，在苏联计划经济体制按照生产目录生产的产品有些根本就不存在实际的销售市场，也就是说，根本不应该被生产出来。
我们不妨按照5000美元来计算1989年购买平价基础的苏联人均GDP（因为这个数字约相当于同期欧美国家的3-4分之一，接近实际生产力对比），（按照获得过克拉克经济学奖的Andrei Sleifer的看法，可能更低），而今天大约是10300美元（购买力平价，资料来源：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世界经济前景数据库），这也是我一直强调的“供给制对国民收入的虚胖作用”，其实这个问题在雅科夫的《红星陨落之后》也提及过，“但由于苏联实行控制消费、高积累的政策，苏联人的生活水平与西方的差距更大。而且，主要消费品长期短缺、供给不足，经常需要凭票供应，暗藏了通货膨胀的危险，人民生活水平从革命前的居欧洲第五位下降到在八十年代的居世界第八十八位”，但是他并没有从经济学角度对“通货膨胀”作更深入的解读罢了。
按照这个基础来计算，俄罗斯从1989至今人均GDP年增长率（也是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因为大家都很清楚，汇率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个责任是苏联几十年来计划经济下欺骗世界人民和苏联人民真相的回归！）应该为5.2%，这个数字已经相当可观了，我们必须考虑到超过前苏联20%的GDP是和其经济水平和人民需求根本不相适应的军备开支，这在俄罗斯基本被裁掉了，（前苏联仅直接军费开支就高达国民生产总值12%-14%，间接为军事提供生产的重工业生产资料更是不计其数）同时，还得考虑到苏联作为计划经济国家在转型市场经济国家中，有几千种存在于生产目录，但是不存在实际上的销售市场的垃圾商品，例如“阿塞拜疆石油工业机器制造联合公司生产的240个规格的设备中没有一个合乎质量标准”。
苏联解体，实际上大大促进了俄罗斯以及其他加盟共和国的经济发展，据世界银行的报告，今后最有希望转化为新的先进经济体的国家为：中欧五国――捷克，匈牙利，波兰，斯洛伐克，克罗地亚，以及波罗的海三国。这些国家现在属于转型中的经济体。 回想一下这些国家被苏联粗暴打断的改革，以及在摆脱苏联桎梏之后的发展，谁还会认为苏联有存续的价值！！
回想苏联占世界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1970年为11.45%，1985年为10.2%，1990年 7.7%。（名义汇率制），可见苏联经济事实上进入了长达20年的衰退。而苏联改革之后，当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经济却摆脱了衰退，重新走上了发展的正途！
又扯远了，其实这篇文章的主要内容，是让大家擦亮眼睛，看看苏联人民一夜变穷，并不是某些别有用心又或者真的不了解的人宣传得那样，是改革的结果，恰恰是苏联几十年来欠苏联人民的欠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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