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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人弹”是如何“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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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11/22 出处:亚洲时报 |
1976年,备受赞誉的叙利亚电影制片人阿卡德(Mustapha al-Akkad)制作和导演了一部追溯伊斯兰历史的好莱坞电影-《上帝的使者》(the Message)。它首次向人们展示了温和伊斯兰的真实一面,并使安东尼.奎恩(Anthony Quinn)一举成名。讽刺的是,在上周约旦三家酒店发生的自杀袭击中,阿卡德和他的女儿丽玛一同遇难。声称对这些袭击负责的阿尔盖达驻伊拉克首脑扎卡维(Abu Musab al-Zarqawi)向人们展示了伊斯兰完全不同的一面。 发动自杀袭击未遂的妇人里沙维(Sajida Mubarak Atrous al-Rishawi)也向世人展示了激进伊斯兰令人心寒的一面。她被捕后出现在约旦电视台上,身穿黑袍,头戴白头巾,平静地向观众描述她与已经被炸死的丈夫进行的自杀袭击。 里沙维承认自己是出生于拉马迪(Ramadi)的伊拉克人,11月5日利用假护照与她的丈夫一同来到了约旦。他们的使命是在自杀袭击中充当人弹。尽管扎卡维和里沙维之类的人在穆斯林世界毕竟占少数,但他们的信仰却正好可以解释西方世界对伊斯兰的看法。 他们在许多穆斯林的心中是烈士,正如巴勒斯坦人认为他们的行动是抵抗而不是恐怖主义一样。在他们看来,人弹并不是在进行自杀(自杀往往被视为懦弱或绝望的表现),而是一种具有牺牲精神的勇敢行为,使他们在死后可以进入天堂。 中东的土地上已经溅洒了太多的鲜血,各种爆炸案在人们眼里的区别开始变得模糊。种种的流血与痛苦使全世界忍不住提出一个永恒的问题:“为国而生,为国而死,那种选择更好?” 今年10月,伊朗国家电视台为纪念“耶路撒冷日”播放了一部10分钟长的以孩童为对象的卡通电影。这部电影美化这种行为,而且声称它是所有穆斯林孩童的宗教义务。在电影中,一个孩子的姑妈对即将充当人弹的孩子说:“去,向那些犹太复国主义者证明巴勒斯坦儿童是多么的勇敢无畏。”看完了这场电影的孩子们会几乎无一例外地得出一个结论:死去比活着更有利于他们的国家。 在许多阿拉伯国家,自杀袭击通常只有在针对阿以冲突中的以色列人或伊拉克的美国人时才会得到宽恕。极少穆斯林会同意如下观点:无辜的阿拉伯人和穆斯林应该因其政府对美国的支持而受到攻击。 由于受媒体宣传的影响,许多西方人都把里沙维与无数自2000年以来充当反以人弹的巴勒斯坦妇女相提并论。这说明西方仍对阿拉伯世界的行为和思维模式存在极大的误解。 以第一位针对以色列的女性自杀袭击者-28岁的伊德莉丝(Wafa Idris)为例。离异并在红十字会工作的她于2002年1月28日在耶路撒冷引爆了一枚炸弹,除自己粉身碎骨外,还炸死了一名以色列老人,并导致150多人受伤。随后她成为许多人,尤其是18岁的少女阿拉斯(Ayat al-Akhras)的偶像,后者于2002年3月29日在耶路撒冷一家超市引爆炸弹,导致两名以色列人丧生,其中包括一名17岁的以色列少女。 考虑她的年龄、性别以及遇难者之一与她年龄相仿的事实,这起事件在国际社会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人们不禁要问:为何是这两名无辜的少女要为她们的父辈和祖父辈遗留下来的一场血腥冲突而受苦和牺牲?阿拉斯一直成绩优异,并希望能上大学和主修新闻专业。她已经订婚并准备在2002年7月举行婚礼。美国总统布什随后就此事发表评论时说:“当一位18岁的巴勒斯坦少女都被蛊惑充当人弹,并杀死一名17岁的以色列少女时,未来本身都快要到尽头了,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的未来亦然。” 自杀炸弹袭击作为一种现象首次出现在二战期间,当时日本空军敢死队“神风队”队员驾驶满载炸药的飞机冲撞太平洋的美军目标。而《纽约时报》1940年8月10日谈到二战时的德国战术时首次使用“自杀炸弹”一词。 日本人1942年开始运用这种战术。日本海军还发明了两人助推的鱼雷来从事自杀使命。在日本帝国主义时期,这被视为一种光荣的行为,而且是一种正当合法的战争手段。这种手段在20世纪40年代至80年代初曾销声匿迹,不过自黎巴嫩内战后又死灰复燃。 1981年12月,伊拉克驻贝鲁特大使馆遭受自杀袭击,导致逾50人丧生和至少100人受伤,其中包括叙利亚着名诗人加巴尼(Nizar Qabbani)的妻子阿尔-拉维(Balqis al-Rawi)。 在20世纪80和90年代期间,叙利亚的社会国家党(SSNP)和黎巴嫩两大什叶派政党“阿马尔”(Amal)和真主党(Hezbollah)都进行过反以色列自杀袭击。其中影响最大的一次袭击发生在1985年4月9日,一位叫Sanaa Muhaydali的年轻妇女引爆了反以色列的炸弹。 随后,叙利亚社会国家党以类似的方式进行了超过50次反以色列袭击。在巴勒斯坦已故领导人阿拉法特1993年与以色列签署和平协定后,引爆绑在人体上的炸弹这种战斗手段重新出现在巴勒斯坦领土上。 巴勒斯坦抵抗组织如哈马斯(Hamas)和伊斯兰圣战组织(Islamic Jihad)青睐这种手段,是因为与其他作战手段相比它不需花费太多,同时又能对敌人造成重大伤亡。看到了它在巴勒斯坦领土发挥的威力后,阿尔盖达开始将它运用到反美圣战中。 历史上最着名的自杀袭击自然是2001年的911事件。拉登的心腹扎瓦希里(Ayman al-Zawahiri)在解释阿尔盖达对自杀袭击的依赖时说:“这种牺牲行动是对敌人造成重大损失,同时对穆斯林游击队员来说伤亡最小的方式。” 阿尔盖达偏爱以自我保护能力不强、容易攻击的民用设施为目标。《可兰经》中有呼吁穆斯林拿起武器对付入侵者的诗歌,但是从来没有一首诗鼓励穆斯林为动摇政府而杀害同胞。甚至有一首诗还明确禁止穆斯林对平民或同胞进行自杀炸弹袭击。在《可兰经》的第6章写道:“安拉赋予生命神圣的意义,只有通过正义的方式才能取他人性命。”穆斯林面临的问题是,除了《古兰经》外,他们没有类似于罗马教皇那样的通用权威,因而人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来解释《可兰经》。 在萨达姆统治时期,美国总统布什曾称伊拉克为恐怖主义的输入者。然而,安曼的人弹几乎全部是伊拉克公民这一事实证明伊拉克已经不再是一个输入者,它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主要的生产者和输出者。与塔利班统治时期的阿富汗一样,它已经成为一个阿尔盖达可以在这里训练军队、发起行动和动摇伊拉克及其阿拉伯邻国稳定的基地。 2004年4月,一群曾前往伊拉克的恐怖分子越境进入叙利亚,并在大马士革对一个联合国大楼发动了恐怖袭击。今年6月,科威特抓获了一群试图从伊拉克走私炸药进入其国家的好战分子。伊拉克国家安全顾问阿尔拉比(Mouwafaq al-Rabii)本月会晤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后,谴责大马士革帮助外国战士从其边境进入伊拉克对付美国人。他说:“我们几乎毫不怀疑,90%的人弹都是从叙利亚越境进入伊拉克的阿拉伯人。” 然而,伊拉克成了一片废墟是因为一些伊拉克人、萨达姆的残余势力和受扎卡维蛊惑的恐怖分子不想伊拉克成为一个亲西方的民主国家。叙利亚正好处在十字路口,并且正好与伊拉克有一条长达605公里的共同边境。叙利亚缺乏为其立场辩护和伸冤的雄辩之才,而且鉴于大马士革仍然由复兴党统治,人们很容易谴责叙利亚与伊拉克前复兴党官员狼狈为奸。 在今年四、五月间,伊拉克又有逾400人在自杀袭击中遇难。根据美国的估计,参加伊拉克叛乱的外国战士只有几千人。其他的全部是本国公民。没有一位人弹被证实是叙利亚人。今年3月,一位名叫帕兹(Reuven Paz)的以色列恐怖主义专家在对伊拉克的圣战行动进行研究后判断,在过去半年在伊拉克爆炸事件中丧生的阿拉伯人中,61%都是沙特人。他还指出,在各以色列网站列出的圣战者名单中,逾70%都来自沙特。 布什和达赖喇嘛都相信,充当人弹的是那些受到漠视、贫穷绝望和失去灵魂的年青人。事实恰好相反,多数人弹都是受过良好教育、有体面的工作与良好的家庭背景的已婚人士。美国911事件的劫机犯也是这样一群人。据帕兹的调查,其中许多都生在富裕或中产阶级家庭。这一观点也得到了人类学家阿特兰(Scott Atran)与哈佛大学公共政策教授阿拜迪(Alberto Abadie)的认同。 阿拜迪就此主题发表文章指出,只有极少数的人弹来自贫困家庭。相反,政治动汤和缺乏自由直接导致了人弹所在国的暴力和恐怖主义。他说:“……在政治过渡期间,政治不稳定性和政府的虚弱无能往往使恐怖主义有机可乘。” 巴勒斯坦与伊拉克政局恰恰处在这种情况,难怪两国的自杀袭击如此之多。通过研究自2000年巴勒斯坦起义爆发和911事件后各种自杀袭击事件可以发现,极少人弹的行为动机是出于绝望。事实上,正是毁灭敌人的希望推动了他们的行动。(亚洲时报Sami Moubay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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