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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乌龙茶：江湖的理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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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编辑时间：2005/11/07 出处： |
江湖的理想主义者——怎么都栽在了道德和人性面前?
提交者 : 于 PAOWANG.COM 北京时间 2005-11-06 16:47:30
有一阵子没上网，回来一看，一个卖身救母的故事被炒得沸沸扬扬。好像先是黑心杀手，然后是我的偶像小黑手、和菜头，很高蹈地主张：如果你善、并且心情好，就捐助吧，然后快乐地把它忘记，不要问受助者拿它来干什么，也不要对受助者是不是骗子心存芥蒂；如果你捐而不能忘怀、如果你问，就是恶，是大恶，进而如果受助者死了，可能你就杀了人。
我以为这场争论就此结束了。这两天，我不揣虚妄引以为同道的颜真亲善又连续发文，声讨那些质疑和漠视求助者的人以及限制乞讨的行政规章。一场关于尊重弱者权利及尊严的文化思潮，似有风起云涌之势。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本能地关心自己的捐赠是否真有必要、是否真的对受赠者有所助益，因为我没有很多闲钱、而且对自己的生活有诸多期望，这些期望多少都需要钱的支撑。当我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交给别人，必会有一个判断，求助者比我更需要这笔钱，这钱放在他/她手里会有更大的意义。如果最终发现我被骗了，那人并不比我更缺这钱，那我是会愤怒的。我觉得这无可厚非。几位达人说，要行善不疑，行善者对受助者要有基本的信任，不要以为自己施了助就高人一等，有了调查、质询、干涉受助者的权利。这些我都同意，看到“信任”这个词的时候，我的心被照亮了一下，这可能是我（也许还有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丧失的东西。
但是，我们能不能象几位达人要求的那样，即使有人指证受助者欺骗，也要充耳不闻，因为受助者肯放下尊严乞求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不能，我想大多数普通人也不能。“放下尊严乞求已经说明了一切”是建立在一个假设之上的，这个假设是每个人对尊严都看得很重很重、非到万般无奈决不放弃。真的是这样吗？未见得吧？这种假设是不是把社会看得太理想了？当我打出这三个问号，我是心存羞愧的，因为我又不信任了。可是我的理性说，现实真的并不那么理想，并非每个人都把尊严看得很重。
我们不应无缘无故地怀疑受助者、要心存善念保护他们的尊严。可是如果有人碰巧知道一个人是靠谎言获助的，应不应该揭发？别人可不可以表示愤怒？我想一般情况下是应该和可以的。把一切欺骗都留给司法机关处理？这说法草率了点吧？法律管不了那么宽。在法律管不到的地方，需要社会公义。中国现在缺的不只是人性关怀，也缺社会公义，这种缺失可能导致人性的恶性循环。为什么现在多数人对陌生的求助者视而不见，甚至在求助者濒临死境时也不伸援手？仅仅因为冷漠吗？可能还因为戒备吧？施助后被反咬一口的事例我们也听了不少了。如果求助者欺骗、不尊重施助者的善意、蛀咬了这个社会信任的基石，我们应不应该批驳他/她、让他/她悔悟？
我是一个普通人，不需要道德上的优越感。我不需要对自己说，不管受助者是不是骗子，你看我在行善，我是好人——不，我不需要这种抽象的美德。如果我给予，是因为我真的关心，关心受助者的处境，关心我对他/她有无实质性的帮助。
根据颜真亲善一贯的言辞，我知道他主张的并不是抽象的美德，而是彼时彼地的人性。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受了伤、流着血，就算他说了谎，也应该送他去医院，这是人性。问题是，当时周围的人可能在想，既然他骗人，我送他去了医院会不会被反咬一口，结果我倒变成了一个百口莫辩的恶人？人性啊人性，没有普善和信任的土壤，如之奈何？
回头说说乞讨者的尊严问题。
一个ID在回颜真亲善时说：“乞讨为生当然是可以赞同，但诈骗为生，胁迫未成年人，残疾人为生，就是应该打击”。乞讨为生是可以赞同的吗？也许这只是在线直输的一个小小的词不达意。如果一个人已经沦为乞丐，我们确实应该象尊重别人的人格一样尊重他/她的人格。可是不要矫枉过正了，搞得社会好象应该为乞讨提供一个良好舒适的环境似的。既然人家都放下尊严乞讨了，就别多问了，人家骗就骗吧，爱干嘛干嘛——这想法的确很体贴善意乞讨者的自尊，保护他们不因探问而更觉羞辱。可是既然几位达人有那么高的热情、那么大的火力，是不是可以另辟蹊径？
我在还很幼稚的时候，喜欢看《读者文摘》（如你们所知，现在叫《读者》），其中一个故事奠定了我的乞丐观，说的是一个乞丐在雪天敲开了“我”的家门，“我”说，你帮“我”劈柴，“我”就给你十美元。后来“我”收到乞丐的感谢信，说“我”帮助他认识到可以靠自己的劳动赚钱，现在他正成功地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
乞讨毕竟是一件没有尊严、没有前途的事情。因为他们已放下尊严乞讨，我们就对他们比对别人更宽容，甚至不计较他们的欺骗，这说法是不是鼓励了乞丐文化？我们在集中火力为求助者争取尊严和人性时，是否不要造成一种错觉，似乎乞讨是一种不需质疑的合理存在？这里我说的质疑是指对部分社会制度的质疑，而非对乞丐个人的质疑。一个仅仅容许乞讨的制度并不能帮助乞丐获得尊严。是的，关心他们，那就进一步把精力放在呼吁一个社会救助体系上吧，让有劳动能力的人诚实地劳动、让没有劳动能力的人不需乞讨就能过上有保障的生活，这样他们才有真正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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