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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兰克福书展”取经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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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05/11/06 出处：新京报 |
出版人石涛言说世界出版经验和中国出版问题
第57届法兰克福国际书展开展（10月19日—23日在德国举行）以来，英国权威的出版业杂志《Bookseller》就在头版头条刊登了题为《中国登上世界舞台》的文章，详细介绍了中国书商的参展情况。加上中国将成为2009年法兰克福书展的主宾国，法兰克福书展和中国的关系更为密切。法兰克福书展归来，出版人石涛和我们一起回味书展经验。
法兰克福书展是全球最大的图书博览会,被称为全球出版业的“奥林匹克”。上图为会场一角。下图为书展会场中国馆一角。
世界出版：没人能把握明年的热门书
新京报：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穆克遭到土耳其一个地方检察官的公诉，指控他在作品中污蔑土耳其文化和传统价值，在法兰克福书展上他受领了德国书业和平奖，他个人是什么姿态？主流媒体持什么态度？
石涛：我在书展期间浏览了帕穆克的新作《雪》（《SNOW》），相当优秀。舆论普遍认为实至名归。时值土耳其申请加入欧盟之际，国际舆论对公诉一片哗然，认为土耳其还没有出版自由，不够资格加入欧盟。帕穆克本人对起诉不屑一顾，并声称正在为加入欧盟心力交瘁的土耳其总理，并没有为土耳其改善国际形象做出应有的努力。
新京报：听说刚刚得到诺贝尔奖的哈罗德·品特，反倒尤为冷清。这大概是因为品特的剧作40年来风行欧美，不大会再爆新一轮的版权交易风潮。请分析一下诺奖为品特带来的直接效应。
石涛：说品特风行欧美不太准确，品特作品的美国出版社大西洋/格罗夫（Atlantic/Grove）（碰巧也是耶利内克的美国出版人，可见他们独到的出版眼光），我抽空问过他们的出版人摩根关于品特的书在美国的表现，他告诉我很一般。他认为品特的影响力主要是在欧洲。因为品特是激烈反对伊拉克战争的著名剧作家，所以今年把诺奖给品特而不是众说纷纭的美国作家，是故意给美国尴尬。
至于他的书，主要是剧作集，不适于阅读，所以的确不会太火爆。
新京报：书展上有很多明星作家，如加拿大女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英国作家尼克·霍恩比、躺卧在轮椅上，由妻子推进会场的英国理论物理学家斯蒂芬·霍金推销新版《时间简史》，你印象深刻的是什么？
石涛：在“神话”首发式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谈到加入神话项目的经过，谈到她为什么要写奥德修斯的妻子，谈到她的写作感受，都充满幽默、风趣和睿智，令人折服。而有时候她又像个孩子，天真而固执。她说她的神话是要让“被吊死的12个女仆获得重生”。
新京报：从书展上反馈的信息显示，明年大热的畅销书有可能是：布克奖新科状元约翰·班维尔将以笔名所写的一系列惊悚推理小说，美国大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连年热门人选菲利普·罗斯的小说新作《凡夫俗子》（Every man），由兰登书屋以400万美元签下的歌手埃里克·克莱普顿的自传？
石涛：对此我的看法是，没有人能把握明年的热门书，出版界的预言家们每次这样做都失败了。
中国出版：书展不可只由政府越俎代庖
新京报：中国在版权贸易方面历来赤字严重，但官方报道显示今年书展输出和引进的比例是4∶5，以往是1：10，这意味着什么？
石涛：中国政府已经重视版权逆差所引发的文化安全以及政治安全的问题。今年统一组成包括八大出版集团在内的国家队参展，并密集组织了多项版权输出的签字仪式，高层的态度必然会对业界产生导向作用。但是，四比五是官方说法，统计口径可能只限于中国展台和通过中图所做的业务。大量中国展台之外的引进业务并没有被统计在内。真正的数字恐怕比1：10好不了多少。即使输出同过去相比有所改善，离实质性的改善也还很远。当然中国正在走上文化输出的轨道，这是积极的一面。但立刻就开始欢欣鼓舞、弹冠相庆，实在是成不了大气候的表现。
新京报：据我所知，卖出版权的书籍大多是些“中国”符号浓重的作品，如《中国读本》、《中国的西藏》、《中国的世界遗产》、《中国市场经济的长征》，在内容和形式上都过于单调，大部分的图书都是介绍中国传统文化，或者和汉语教学有关，而其他种类的图书则很少。
石涛：这的确是事实。
我参加了中国展台发布牛津英汉词典的活动，同欧美展台相比人并不能算多，大多数是中国出版社派出的人，外国媒体也很少，我并没有读到多少关于中国展台的报道。至于没有活动的时候，就更是门庭冷落。我每年都去法兰克福书展，平心而论，中国展台的确是书展中最为冷清的地方，能吸引眼球的书很少，展台设计呆板、粗糙、缺少创意，无法起到吸引参展人的作用。要知道，法兰克福书展是全世界出版商使出浑身解数较劲的地方，中国展台如此草率，实在令人汗颜。
新京报：中国神话系列———《愚公移山》、《哪吒闹海》等图书在书展上很受欢迎吗？但中国儿童书原创性差些，谈一下你的认识。
石涛：中国儿童书没有形成像汉语读物那样集中的热点。就如上面所说的，好的题材如何“重述”，让不具备中华文化背景的外国读者接受和理解，并能够有效地进入国外市场，这不是一本书或几本书偶然成功能够消除的问题。
新京报：还有什么类型的中文书是国际出版商感兴趣却在书展上缺失的吗？
石涛：我认为最为缺失的是高水平的文学作品。文学图书（主要是长篇小说）的市场在西方很大，每年产生无数畅销书，不仅仅是母语作品，也有许多翻译作品。中国作家的作品走向世界遭遇三个主要瓶颈，一是翻译问题，因为西方各国都缺少好的汉语翻译；二是文化差异，西方读者对中国的社会文化和叙事方式不熟悉，阅读时存在障碍；三是译介混乱，有些书仅仅因为其他的原因被炒作成了畅销书（比如《北京娃娃》），读者买来一读大呼上当，于是误认为中国作家的最好水平就是如此，从而影响了其他优秀作品的推广。
新京报：目前，什么类型的中国作家最受国际出版商的青睐？为什么？
石涛：在德国的书店，见得最多的书是虹影、棉棉等女作家的作品。但显然，她们可能也并不是我们概念中的主流的中国作家。优秀小说家，其中莫言、余华和苏童最受推崇。
原因很简单，在已经译介到西方，尤其是英语、法语等大语种的中国作家中，他们的作品显然最优秀。
当然还有一些用西方语言写作的中国作家也很受青睐，比如哈金、戴思杰、闵安琪等，但他们总的来说不被当作地道的中国作家看待。我交谈过的美、英、法、德诸国的大出版社的出版人，都认为如果中国作家再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话，莫言最有可能。
新京报：韩国是本届法兰克福书展的主宾国，不仅展示图书，还有连日不息的民族戏剧和歌舞演出，及雕版印刷术的展示，甚至将一座完整的古典园林搬到了法兰克福，2009年中国就是主宾国，韩国的作为给我们什么启发？
石涛：我去了韩国展馆，印象很深刻。除了韩式园林和雕版印刷，他们还举办了各式各样的讲座，主要是邀请韩国的300名专家、学者和作家来讨论韩国的阅读文化和图书产业。我听了一个讲座，很有意思，是几个作家一起讨论翻译文学在韩国的影响。
对于中国成为2009年主宾国，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观念的转变。如果“主宾”地位办成了政府的政绩工程，那肯定会失败。书展主要是商业活动，要有专业人士参与策划和组织，不可仅仅由政府越俎代庖。
两案例：“重述神话”与《狼图腾》胜出
新京报：首批三册“重述神话”图书在法兰克福书展上和重庆书城同时举行盛大首发仪式，这是全球同步发售的首批“重述神话”三本重量级图书。这是此次书展中国出版商参与最成功的案例，作为策划，请谈一下商业操作。
石涛：全球同步是这种操作的最成功之处。首先是项目开发者独到的眼光。要想使世界顶级作家加盟，需要有极好的创意。
大作家是不愿意写“命题作文”的，想来想去，恐怕只有“神话”是他们愿意接受的创意；首先因为神话几乎是每个作家文学营养的最初来源；其次重写神话的自由度非常大，拘束很少；再者哪位作家不想尝试一下成为荷马的感觉呢？
其次，看准的项目敢于冒险。英国坎农格特出版社需要先付出高额版税签下作家，然后再说服世界各国的出版社加盟来参与共同出版，这样才能共担风险。如果操作失败，没有其他国家加盟，仅英国一个市场风险就会很大。
最后是坚定有效的商业执行力。该项目从开始到今天六年之久，从一个出版社到34个出版社共同参与，从两个作家到目前已确定加入的超过20个作家，走过了漫长的道路，如果没有广泛的作家、代理人和国际出版人的资源，取得目前的成功显然是不可能的。
新京报：继英国企鹅公司购得《狼图腾》英文版权之后，另一巨头兰登出版集团也正式购得《狼图腾》的德文版版权。《狼图腾》进入大会组委会重点推荐的书目，成为各国出版社关注的热点版权。请分析一下其中原因？
石涛：首先因为它在中国的超级畅销。因为中国在国际市场上持续走热，文化和出版也不例外，各国的出版社自然也要做中国素材。在中国畅销就会受到关注。其次它的韩文版权的高价售出，促使企鹅做出了购买世界英文版权的决定。
众所周知，英文市场是世界最大的出版和阅读市场，一旦英文出版，其他语种就会跟进。至于书的内容，对国际出版界也构成吸引力，自然与野生动物的阅读传统从未间断，即使不提早期的杰克·伦敦的作品，后来也有过许多部人与动物关系的大作传世。蒙古草原和狼这样一些概念，显然具有足够的诱惑力。
本报记者曹雪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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