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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讷与阮铭在文革中的秘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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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10/01 出处: |
摘自《聂元梓口述自传》
北大的车子送我到钓鱼台门口,叫我约定到城里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地方去等他,然后他再接我走,叫我说一个地方。我曾说:要到什么地方让学校的车送去好了。王广宇说,学校的车不能送我去。他让我指定一个彼此都认识的人,到那个人家里去接头。我想,党中央领导同志也有一些办公、休息的地方对外是不公开的,不便于直接出入。这样,我同意了他的安排,提了他也认识的阮铭家里(□□部后院)。王广宇说,那你就按约定时间在阮铭家里等候,我们的汽车到了,不进他家,就按几声喇叭,你听到汽车喇叭响就出来。让他这么一安排,这和电影上在国统区搞地下工作一样了。 第二天我先到了阮铭家。当时在阮铭家里还有陆善功和阮若英。我对阮铭讲了毛主席叫我去上海串连的指示,并且动员阮铭和我们一起到上海去。拉阮铭去,是想着人多势众,而且我很看重阮铭的才干。经我再三劝说,阮铭才说他当下去不了,随后再去上海吧。他还说,就是要到上海去,我们也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我和阮铭讲这番话,陆善功和阮若英都在场听到了。 这时,王广宇到了。我就出来上了车。在车上,我又对王广宇讲述了毛主席要我到上海去串连的情况。 这样子,我只好是把有关的材料都带在身边,跟他们走了。他们把我带到花园村附近的一个中央文革招待所——当时中央文革搞了很多记者搞动态,这个招待所就是他们这些记者住的。他究竟要把我接到什么地方去,我问了几次,王广宇都没有告诉我,当我到记者站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呢。(后来,还是问食堂的厨师,才知道这是中央文革记者站的招待所。) 王广宇把我送到招待所楼下的一间房子里,他问我,你都带些什么材料来了?是不是所有的材料都带来了?他关心的不是其它,就是关心我有没有把材料全都带来。我告诉他,所有的材料都在这里了。我把材料递给他,他就把这些材料都包起来,用事先准备好的封条封起来,要带走,说是放在中央文革办公室,替我保存起来,我什么时候要用,就随时找他好了。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是凶多吉少,这不是变相地没收了我的有关材料吗?但是,我也毫无办法,只能照他说的,把材料交给他。他又安排我住到楼上的一个房间——这一栋楼空空荡荡。楼上,每一个房间都摆着几张床铺,可是,就是没有人住。他告诉我,吃饭在楼对面的食堂,自己去买饭票。不要随便出去,即使是在院子里也不要随便走动,也不要给外面的人打电话。连家里的电话也不要打。当时我就明白了。这不是什么高级的宾馆饭店,住宿条件不算好,连被褥都是里子面子一样白,而且是自己到大食堂去买饭。我明白了,我是被软禁了,这是让我受审查。 住了一两天,我给王广宇打电话,说我不能在这里住下去,我要走了。他说要请示一下首长。请示的结果,说是同意我离开。这样,江青找我的意图,什么为了我的安全啊,爱护我啊,这一切全都明白了。我心里猜测,江青是怀疑我和王任重的关系,她要我把所有的材料都带过去,是要通过文字查我和王任重的联系。当时正是王任重出事之后。 因此,在为到上海串连做准备期间,我先后对校文革成员和中央文革的王力、关锋、阮铭、王广宇等讲过毛主席指示的情况,这决不是李讷的一句话就能全然否定的。 我住在中央文革招待所,无所事事,心中充满了焦虑。学校的运动,和到上海串连的准备,都令我牵挂。我很想听到让我住进这个招待所的缘由。因此,我就给王广宇打电话,请他把李讷找来玩儿。我想,从李讷口中是否可以打听得到什么有关情况。李讷来了招待所,我就问她,毛主席和江青对北大有什么说法,有什么意见?李讷说,他们从来不在我面前谈论这些问题。 从李讷那里没有探明虚实,我就再给王广宇打电话,坚决要求离开。王广宇经过请示,同意我离开,也允许我向外面打电话了。 我离开花园村招待所之前,16日晚上,王力来花园村招待所看过我一次。他是来为我住进花园村招待所一事做个了结的,而不是像他后来所言,是指派我到上海去。他明明已经知道我要到上海去,而且即将成行——我在政协礼堂对他讲过了。我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而且不止是我一个人去,孙蓬一他们都去,动静很大。——王力对我说,你们是群众团体,你们到上海,不要打中央文革的旗号,你到上海串联,主要是你们自己行动,有急事可以打电话给中央文革,有事情可以找上海记者站的记者,姓甄,甄文君。因为你们是群众出去串连,就是找甄文君,也要注意方式。王力指示这些情况,离开花园村以后,我对北大的校文革成员,和一些比较熟悉的人,都讲了。就是没有讲江青对我进行审查的事情。情况很复杂,我没有办法说,也说不清楚,我不能对别人说啊。我只是说,是中央首长安排我住在这里,有特殊情况的。 14日晚上,我在校内开会,讨论王力、关锋让写材料的内容及我和孙蓬一等人准备去上海串连的问题。会后,我回家接到王广宇的电话,说“首长江青为了你的安全,叫你立即带上你认为自己最重要的材料,住到另一个地方去。”我问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我坚持不去。王广宇说:我们都要执行“首长”的指示。但当晚我没有同意走,商定第二天(15日)下午到阮铭家里接我。 第二天,当我到阮铭家里时,陆善功和阮铭的爱人都在。我对他们说了我和孙蓬一等人要去上海串连了,是否对他们明确说是李讷转达毛主席指示让我去的,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决不会说是我们自己决定去上海串连的。我动员阮铭同我们一块去串连,还告诉他“中央文革”叫我去住几天,王广宇一会儿就来接我。 王广宇2时许来接我时,阮铭爱人和陆善功都先后走到院子里送我,见到了王广宇,没有多说什么,我就上车了。在车上,我又告诉了王广宇,我和孙蓬一等人准备去上海串连,校内工作由李清昆、姜同光主持。还说我在动员阮铭同去,他同意了,但是没有最后决定。 2)毛主席特派李讷来校找我密谈。第一次,是1966年11月12日下午。本来,上午李讷找我没有找到,由校文革办公室通知我下午2时许,在校内五院组织组套间办公室等候李讷。李讷来后,先同大家(孙蓬一、姜同光、李清昆、李玉英、陈葆华、付治文等人)一块儿谈,随后李讷辞退了他们。我提出可否大家一块儿谈?李讷说要同我自己谈。随后我陪同她到里间办公室。李讷对我说:“主席批评了我。主席问我最近到北大来了没有?我说去了。问我见到你了没有?我说没有。主席批评我说,你去北大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所以,今天主席特意让我来看看你,问问你最近在干些什么?想些什么?” 我对李讷向毛主席表示了谢意,汇报了学校运动的情况,请示了存在的问题,说了运动下一步不知道做些什么?我在抓三线分校建设。请示了存在的问题:对被群众冲击还在集中管理劳动的校系一批干部、教员、教授和陆平等人怎么办?还说学生和有些教员、干部都出去串连了,学校事情不多,我也想去外地看看,到上海串连去。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李讷没有表示什么,她说回去向主席汇报。 正在谈话时,发生了砸校刊的问题。李讷到窗前观看了情况。表示很气愤。她对我说,你太软弱了。这是反革命行动。(当晚,李讷派“中央文革”办事组人员调查现场,指示抓人。)孙蓬一、姜同光、李清昆、李玉英等人原来都在旁边办公室等着,想听听李讷对我说了些什么新情况、新指示呢,因为校刊被砸,有人来告诉这个情况,李讷说要去看看现场,谈话也就结束了。孙蓬一、姜同光等人问我她谈了些什么,我说是毛主席让她来的。我汇报了学校的情况,请示了以上说的问题,没有详细对他们说什么。我们就陪李讷去看砸校刊的情况了。 第二次李讷来,是11月13日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到校文革办公室找我的。李仲钦告诉我李讷来了,我迎接了她(办公室其他人也看到了)。李讷说,快下班了,我陪你回家去谈谈,也看看你的家。 回到家后,李讷对我说:你昨天谈学校的情况和问题,我都向主席汇报了。主席说,学校的事情不多,想出去走一走,好嘛,可以出去。上海和外地的运动比北京开始得晚,现在一些地方群众运动发动的不够好,领导不够得力。同意你去上海串连,还希望你多走几个地方。李讷还说:你出去串连不能同一般学生、教员一样,到处跑跑看看,你要宣传主席的思想和路线。你可以带几个人同去(到上海我们成立了“毛泽东思想捍卫团”。回京后我向李讷汇报时她批评我:“你们为什么叫‘捍卫团’?宣传毛泽东思想和路线应该叫‘宣传团’。”北京西城区有个“毛泽东思想捍卫团”,是保守组织。)我问:主席对学校运动和请示的那些问题有什么指示?李讷说:没有。就是让你串连去。她还说,现在主要是发动群众。全国的运动搞不起来,光你北大也不行。意思是北大的运动要等一等。她的话当时是怎么具体说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记忆是:北大运动不好再进一步做些什么,现在主要是推动全国运动的发展。李讷说这些话没有说明是主席的意思,还是她自己说的,但使我领会不是她个人的意见,而是主席的精神。 李讷讲了以上的话,又说:主席还叫我问问你,关于你和王任重的关系问题,要不要他为你说几句话,保你一下?我说我同王任重的关系没有什么问题,他对我的指示都是关于北大运动和成立校文革的问题,没有什么错误。谢谢主席!不需要为我说什么,等将来我若有重大错误的时候,再请主席保我吧。李讷笑了:你真爽快! 临走时,李讷说:要带谁去,你们自己考虑吧。希望你们作出成绩。 3)李讷走后,我很高兴,认为这是毛主席给予我的重要任务,也是对我的信任。为什么对请示的问题和北大运动没有指示?对我顺便提到的一个问题特意让李讷立即转告了指示呢?我进一步思考领会主席特派李讷来找我谈话的目的和他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精神,并决定立即执行。 当天晚上,我先对孙蓬一等人说了李讷对我谈话的精神(因为李讷是找我密谈的,我不能全部按照原话传达给校文革的副主任和常委),说了主席认为上海和外地运动发动得不够好,同意我去上海串连,还希望我多走几个地方,以及北大运动要等一等的精神。还讲了李讷说的去上海串连要宣传主席的思想和路线,并且可以带几个人同去,要我们自己商量决定。经我们共同考虑后,于第二天上午召开了校文革常委会,讲了李讷转告毛主席的指示精神,讨论怎样执行,谁同我去上海串连,谁留校主持工作?大家都是作为党交给的任务来执行的。如果不是李讷转告毛主席的指示(并且是常委亲自看到了李讷两次来找我),校文革常委也不会同意我去上海串连的,更不会同意孙蓬一第一副主任也同我一块儿去。把工作交给姜同光主持,姜同光也不会接受的。从我们组成的人员来说,也是体现毛主席的指示精神的,特意让李醒尘参加。因为他是七人大字报作者之一。 王广宇证言说,王力让他去给我谈,接我到花园村“中央文革”记者站。又说,他要到学校接我,而我却提出到阮铭家里接我,等等。王广宇思想有顾虑,证言不是完全真实的。实际情况是: 11月14日晚,9点多钟,王广宇给我家里打电话(从来他没有到北大来给我谈这件事),说:首长江青很关心你,爱护你。为了你的安全,叫你带上你认为自己最重要的材料,今晚住到另一个地方去。你让学校的车送你到钓鱼台门口,我去接你。我问为什么?王广宇说,不知道。我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呢?王广宇说,不知道。首长没有说。我说,那我不去。没有必要。王广宇说,接你是首长交给我的任务。(王广宇始终没有讲过王力叫他接我的。直到这次开庭,我才知道是王力派他接我的。)我坚持不去,因为王广宇没有说接我出来住的原因。在电话上争执了很久,王广宇最后带强制性地说:我们都要执行首长的指示。我被迫答应了,但说今晚不行,我必须告诉校文革常委,工作也需要安排,否则他们找不到我。王广宇同意了,改为第二天下午。但他又不叫学校的车子送我到钓鱼台门口了,叫我到城里的一个地方去等他,然后他再接我走,叫我说一个地方。我曾说:要到什么地方让学校的车送去好了。王广宇说,学校的车不能去。我想党中央领导同志也有一些办公、休息的地方对外是不公开的。这样,我同意了他的安排,提了他也认识的阮铭家里(□□部后院)。究竟要把我接到什么地方去,我问了几次都没有告诉我,当我到记者站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呢。第二天早饭后,我从食堂的师傅哪里才知道是“中央文革”记者站。 如果这不是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接我出来的真正原因呢?到底是为了什么“安全”呢?若是派我去上海,为什么叫我带自己认为“最重要的材料”出来呢? 15日下午,我刚到记者站后,王广宇立即问我材料带来了没有?伸手向我要材料。事先没有商量,但他已经准备好了牛皮纸和“中央文革”办事组的封条,将我带的材料边包边说:首长说,这材料放到“中央文革”办事组,你什么时间用,打个电话给我,立即给你送去。还对我规定了几条:不准随便给外边打电话,包括学校和自己家里;不要出去,在院子里也不要随便到别处去。对这一切,我还没有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派服务员送我到住处去(1号楼)了。他说,你在这里休息休息吧,我回去了。 当时,使我感到,他关心的就是我带的这包材料。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材料中有王任重给我的指示,及笔记本等材料。并不像王广宇在电话中对我说的那样“是为了关心、爱护,为了我的安全,”住到这里来的。我不理解当时发生的一切。住下,我等着有人来看我,看说些什么?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来,冷冰冰的,我一个人住在一座二层小楼里。16日,我等了一天,也没有人理我。我想,准是江青怀疑我和王任重同志的关系了,认为我没有找过她,而找王任重谈工作多了。但究竟是为什么,我还弄不清楚。 16日晚饭前,我给王广宇打电话,让他约李讷当晚来玩。我想与李讷聊天中得知一些情况和原因。如果不是我找李讷来,直到我走,都没有人理睬。17日晚上,王力才来照了一面。同王力谈话内容已写成材料,主要介绍我们去上海后找记者站负责人甄文君,帮助我们了解情况。 我同李讷谈话没有了解到任何情况。从我当时的处境和接触的实际情况,已经证明:我是被骗出来的。怀疑我同王任重同志的关系;怀疑我手中有别的什么材料。在当时,不可能抄我的家(后来抄了4、5次),只能采取这种骗人的方法,让我带上材料,人来后搞突然袭击,带强制性地把我的材料要走。说是“保存在‘中央文革’办事组”,实际上,已经不属于我了。 这种秘密方法接出来,不是为了骗人吗?采取这种做法,不是软禁审查吗?否则,规定限制人身自由的条件干什么呢?如确是出于关心、爱护,为了什么安全的话,来了,应热情、坦率地相待,说明原因,材料放到“中央文革”办事组应与我商量同意,而不是带强制性地拿走(这个问题始终没有人对我说明),也不是鬼鬼祟祟,明明是东偏说西,甚至住的地方名称都不告诉我。这一切,能说明我是来参与阴谋活动的吗?哪一点是信任、相勾结、积极追随的表现呢? 关于这个问题,江青还有一段继续骗人的话。1968年3月8日凌晨,江青、陈伯达同我谈话时,江青说:你那包材料都叫王、关、戚搞走了,你不要再跟我们要了。可见江青是重视那次骗我出来要材料的,过了两年又谈及此事。实际上材料还在“中央文革”,还在她的手里。 所以,只要是从实际情况出发,江青秘密接我住在“中央文革”记者站的实质是很清楚的。至于林江集团一伙有没有其它目的?我不清楚。把我同他们的反革命夺权阴谋密谋活动连接起来的唯一“纽带”就是王力、王广宇证词中的那句话,是不能作为什么定案根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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