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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崴作品：买碟惊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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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05/09/28 出处： |
主题：买碟惊魂记。
版权所有：王崴 提交时间：2000-07-10 00:26:51
星期六出去买碟，遵循的是一条老路线，从西四到新街口再到金五星，算是把沿
线的碟市全部包抄在内。这些地方都是一再被打而一再坚持战斗的地方，但去了
多少次，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任何危险。
但是从金五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一个人正在锁大门，我要他慢点锁，我
要出去，他就停下了，很和气地给我让开路。我从他身边走过去，正要拿车，这
时候他把我叫住了：
“你的碟从哪儿买的？”
我站住，我身上背的背包拉链坏了，敞着口，两盘碟从里面探出头来。
“我看看。”他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把碟拿了过去。
“这是正版还是盗版？”
“当然是盗版。”我很简洁地回答他。
“你从哪个柜台买的？”
“我忘了，我没有记柜台的习惯。”
“不可能，你买东西会不记柜台，你先呆这儿别走？”
“您凭什么不让走？，请您把东西还给我。”
“你说凭什么？你买盗版知道吗？你犯法了你知道吗？”他非常理直气壮地说。
“我犯了什么法？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管理盗版管到最终用户和消费者您知道吗？”
“有什么话你先跟我到里面说去？”
“我为什么和您到里面说去，我不进去。”我回答得非常快。当时我们在市场之外，
我知道进去不得。
“你呆这儿不许动？”
“您凭什么让我不许动？只有公安人员有权利限制公民的自由，我想去哪就去哪？”
谈话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但是火药味儿已经很浓了，他不再理我，朝别一边的大
门走过去，我也走过去打开自行车，心里盘算着，那两盘碟要不回来就算了，赶紧
离开这是非之地。碗儿说起过，五一查抄金五星的时候，把买碟的也关了好几天，
这样做当然是违法的，但是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只是两盘碟而已，而我背包里装
的足有三百多块钱的货呢。
但是如意算盘没有打成，我推着车还没有离开存车区，就看见那个人带着六七个穿
制服的保安走过来，把我围在中心。所有人中只有他一个人穿的是便服，只有他一
个人长得像城里人。
“我让你先别走，你听见了吗？”
“您凭什么让我别走？”
“有什么话咱们进里面进屋说去，行吗？”他的声音非常和气，像在和我商量一样，
但是后面的意思已经象刀子一样了。
“我不进去。”我非常简短地回答他。
这时候突然一个保安的两只手“啪啪”地上下互相拍打了一下，有点像打架前的准
备动作。
“你不是横吗？”那个人继续和颜悦色地说，“咱们进去说去，行不行？”
“我不进去。”我知道进去会有什么结果，现在是光天化日，周围人流如注，已经
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了，但是一旦进去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就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了，
－－而且绝找不到人来给你作证。我估算了一下当时的形势，我不可能硬推车离开，
他们把我围得紧紧的，我的车子稍微一动都会碰到他们的人，而现在最重要的是：
绝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动手的理由。
“您到底想干什么？差不多就行啦。”我觉得永远是他问我答，这样的对话永远不会
有结果，而这样僵持下去不会有任何好结果，时间不在我的一边，周围的人已经越来
越稀疏了。
“你不是横么？你只要告诉我是从谁那儿买的，我就把这碟还给你，行不行？”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知道他这是给我台阶下，而他自己也需要这个台阶，他
已经把手底下的人都召集来造势了，事情已经搞大了，他不可能无功而返，不可能
就这么眼睁睁地让我走，他至少得表面上胜利一下。而我也明白，这时候绝不能让
他在众手下的面前丢脸，否则就是逼他破釜沉舟。
而他的条件实际上是很宽松的，宽松得不能再宽松了。
而我仍然汪愿意害那些非常友好地卖给我碟，甚至允许我一张张试下去的人，所以
我仔细计算了一下，卖电影和影碟的柜台集中在金五星的一区，记忆中好像这些柜
台的序号都非常小，基本上是从个位开始的，一直这样排下去。那么如果我说一个
比这大的数，就会越出这些柜台的范围，延伸到别的类型的柜台上去，延伸到袜子
和睡衣的柜台上去。当然，这个数字也不能太大，否则就太明显了，他想马虎过去
也不可能了。
于是我说了一个数字。
这是一个人的生日。
“是XX号吗？”那个人重复一遍，“你跟我进去证明一下。”
“我不去。”我轻轻地摇头，但声音比刚才更坚决。
“好，”他把那两张碟递过来，“我现在放你走，下次我再看见你在这儿买盗版，
我就对你不客气。”
“他刚才没说什么难听的吧？”一个矮小猥琐保安突然问。
“没有。”
“可以。”我说，我想这几句话已经让他在手下面前挣足了面子。
我骑上车走了，如果要问我现在的感觉，就象《燕尾碟》里飞鸿被日本当做非法
移民遣返，但是到机场的时候，却因为买不起机票而被轰了出去，轰回到日本的
土地上。他一边在路上疯跑一边疯叫：“莫明其妙！”
莫明其妙。
但是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和我交手的那个人实在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非
常有头脑的人：
1、经过第一阶段的对话，他已经看出唬是唬不住我的，所以及时去搬援军，用
声势制造气势。抢占天时。
2、在第二阶段的对话中，他始终坚持一个原则，就是无论如何要把我骗进市场去，
骗到对他们最有利的地理位置去，抢占地利。
3、而从他和那些保安的关系看，他管理他们想必有一手，那些人对他忠心耿耿。
这就是人和。
而我能从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中逃脱出来。也要归功于他的头脑，当时他的选
择有两种，一是象已经发生的那样，找一个台阶让双方都体面地下台，二就是恼羞
成怒，用暴力手段对付我，当场动手或者硬把我拖进市场里去然后动手。如果这种
情况出现，那么我当然没有任何还击的余地，他们在人数和体力上都处于压倒优势。
这样或许明天一早，新浪的主页上就会多一条新闻了，甚至会进入TOP 5的行列。
结果当然是我吃亏最大，但是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后面多少会有一些麻烦。那个
人很明显是懂得这一层的，他手里有牌，但是不乱打。
我不知道他具体在金五星里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如果再见到他，我倒很有兴趣和
他做个朋友。当然，前提是保证自己的人身绝对安全。
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那个数字千万不要真对应着一个卖碟的柜台，否则我
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完）
附：周六买碟主要目录：野芦苇，冬之心，VICTORY，铁道员，蓝火钻，三轮车夫，
枕边禁书，南方公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买的我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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