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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志:见到了哈维尔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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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09/12 出处: |
8月下旬一天的下午,在朋友家里,见到了一位来自布拉格的捷克人Vaclav Maly,1952年生,天主教神职人员。他自我介绍说曾经担任过“七七宪章”的发言人。从他的口中得知,“七七宪章”是每年推选三位发言人,其中一名是文化界代表,一名是宗教界代表(如他本人),另一名是前共产党人的代表。1968年华约国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有60万名共产党员不同意,这些人后来都被放逐。和朋友一道,向他问了一些问题,以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问:“七七宪章”为什么每年要换“发言人”?
答:因为作为发言人,就会得到秘密警察的关注,会被拘留、殴打。像我本人,也挨过警察的拳头。
问:“发言人”都干些什么?
答:“七七宪章”运动期间,发布了一些签名的提议,大概有十来个。发言人要围绕这些提议作出协调。一般来说,提议是由专业人士写的。什么提议合适做签名的对象,发言人要询问自己的顾问。一名发言人可以有两三个或者四个不同的顾问,是由自己指定的。他们就这些提议文本发表看法,使之完善。然后发言人再去征求别人的签名。
问:有过哪些共同签名的提议呢?
答:比如关于受到迫害的人,关于音乐家、宗教自由、生态、教育、裁军、与德国的和解等等。
问:这些人面貌、背景都有很大差异,人们之间如何解决团结的问题?
答:人们都是由小团体发展而来的。的确存在着不同的观点,但是,在维护人权方面是结合在一起的。当然也有不同的政治视野,但是共识是尊重作为人的尊严,这是需要共同努力的。当时共同的认识是:政府是不好的,是撒谎的,但是与政府的成员之间并没有敌意。
问:可以谈谈,“七七宪章”运动有什么样的动员吗?
答:动员是很难的。即使是知识分子,还是比较软弱的。但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存在着很多道义上的可能性。
问:从您现在的眼光看来,当时还有哪些事情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答:主要是对于前秘密警察的处理。大多数没有处理,一共只处理了几个人。这是一个失误。有些人不承认与秘密警察的合作。当时的社会很混乱,许多事情一下子就来了,没有考虑这么细。所以,在未来的变动之前,要对你自己说——“准备好你自己!“(ready youself)。在某种意义上,道德上的转型还没有完成。
问:什么叫“道德上的转型”还没有完成?
答:在过去,人们习惯于期待来自上面的命令,他们不习惯于在公共议题方面富有责任心。在共产党人统治下,个人的能量、发挥的能动性是有限的;而在自由社会中,每一个个体都应该有自己的主动性,而不是等待上面的决定。那时候人们只关心私人范围。到今天,也还没有发展出公民社会。
问:您视野中的公民社会是什么情景?
答:人们对于公共事务有责任心;互相之间有不同的结合;有作出正确决定的(讨论)空间;政治家应该减少对于社会的控制。“非公民社会”就意味着自己总是被动的,等待政治家来拯救。如今捷克有钱的人仍是不习惯关心公共事务,他们把钱投向体育,而不是学校与教会。只赞助那些能够获利的,文化仍在煎熬痛苦之中。
问:您认为知识分子在转型时期应该起什么作用?
答:这是一场和平的革命,知识分子要认识到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永远不要去报复。不能将报复的权利赋予民众。民众会有许多情绪。所以,一方面要利用公众所造成的压力,另一方面,要引导公众步上正确的方向。还有,知识分子要寻找一种适当的向工人演讲的风格,官方所做的一个工作就是分裂知识分子与工人。
问:哈维尔面向工人们演讲过吗?
答:没有。这在当时不可能。
问:当时除了哈维尔,还有没有别的人可能接管权力?
答:没有。因为哈维尔代表着未来。
问:你们一再使用“ Initiative”(创制的)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答:这个词是朝向未来的意思,是一种打开。而且,它意味着从个人开始,是个人之间互相走到一起,打开一个局面。
(未经来访者本人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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