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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中的言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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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05/08/23 出处： |
至今仍有不少人在网上发言，怀念文革的“大民主”，认为那时可以 自 由发表言论。殊不知，文革中的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都有严格圈定的范围，说出了格必死无疑。遇罗克、张志新、林昭就是明证。
另一方面，要你说的话，你不说也会大祸临头的。看一下当年给叶群作过秘书的官伟勋初进林彪“毛家湾”吃第一顿饭和第一晚睡觉时的一段回忆，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言论“自 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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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正是全国捅个人崇拜最狂热的时候。我在空军机
关的时候，每到食堂吃饭之前，都要先到食堂外墙上的毛主
席像前，掏出小红书，立正站好，对着毛 主 席像先喊三声：
“敬祝伟大的领袖毛 主 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再
喊三声：“敬祝林副主席永远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然
后才能进食堂用饭。这的确有点滑稽。在当时有的人悄俏讲
的，比信耶酥的饭前祷告感谢上帝那—套还厉害。但大家都
得这么做，不做就是对伟大领袖的“感情问题”、“态度问
题”。
在去吃饭的时候，食堂里早已有人在吃饭了，他们隔着
窗户能看到我，我却看不到他们．如想混过去，万一被里边
的什么人看见了．我可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李秘书把我带到食堂之后他就走了。我抬头看看
墙上，没见有毛 主 席像，再出门口看看门外的墙上，也没有
毛 主 席像。我总不能冲着白墙喊万岁吧?
我正犹豫，炊事员老贾笑嘻嘻问我了：“你要个什么菜?
有葱爆羊肉，还有个酸菜豆腐。”后来日子一久，才知道这里
的常规，除星期六晚吃领饺子外。都是每顿两个菜，任选
—个。
我要了个酸菜豆腐，又要了三两米饭，但还在犹豫，在
考虑怎么个“请示”法。
“就坐这儿吃吧！”贾师傅给我把长凳往前移了移。我说：
“谢谢！”他不好意思地晃着身子，裂着嘴，手足无措，一会
儿扯起围巾使劲搓手，一会儿抓抓后脑勺，那一副憨态可掬
的样子，立即给我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而且他那鼻子、眼
睛、脸型，像画上的圣西门。这更给我一种亲近感。我想，他
不像个爱挑剔，好打“小报告”的人，但我还不很放心，略
有不安地小心冀翼地试着先坐下了，不敢马上就吃。
正在这时，烧锅炉的大刘两手插在裤兜里，大步迈进来：
“老贾．都是什么菜?”边说边走到灶前低头去看菜。他的突
然出现吓我一跳。一看他那洋子，我才知道不是对着我的。当
我看他要了碗菜，抓起馒头一边来回走动着，一边往嘴里塞
的样子时，我放心了，也从容地端起碗，开始坦然地用起我
的午餐。
看样子。这里在吃饭的时候是不兴外边的那一套的了。到
晚上临睡前，我又为难了。天一黑．在我门外的窗户前就设
了一位岗哨。 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窗外，闭上灯可以看到院
内灯光在我窗上投下的他的身影。按当时部队里的规矩，睡
觉前是要举行“晚汇报”的。所谓“晚汇报”就是对着毛主
席像喊“万寿无疆！”再喊“林副主席永远健康”．然后还要
唱—遍“敬爱的毛 主 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这首歌，然后
才能上床睡觉。时已深夜，我一直还没听到有人“晚汇报”。
是不是这里也像吃饭时一样，不搞这一套呢?如果这里都不
搞，我深更半夜地大唱“心中的红太阳”，岂不吓人—跳而且
传为笑谈?如果不“汇报”，万一人家“汇报”我没听到，我
居然敢于在“副统帅”身边表示“不忠”，问题可就严重了。
何况我的窗前还设了个岗，准知道他会不会“汇报”?还是小
心为妙。当然也不能太张扬。于是，我便在睡前小声地，以
窗外的战士略微能听到为限度“虔诚”地向“伟大领袖”举
行了“晚汇报”。第二天早晨醒来，又如此这般地举行了一次。
同时也注意到，无论是晚上还是早上，我都没听到北屋
里的邻居有什么“早请示”和“晚汇报”的动静。
一个更新奇的发现是在上厕所的时候。
在这所小后院靠南墙的地方，有个又小又脏又臭的厕所，
里边只有—个蹲坑。虽然装着个铁炉子，却无人生火，冬天
冷得要命，夏天臭气熏天。我真不能想像这是“林办”请来
帮助工作人员所使用的厕所。尤其使我吃惊的是，墙角里竟
堆着一堆便后用的碎报纸。要知道，那时候的每张报纸都满
篇皆是“毛 主 席”、 “林副统帅”这些字眼儿和“毛 主 席语
录”。我在空军时，有人就因为在校对时，错把“手”字当成
了“毛”字而被当做“反革命罪行”予以追究，这里怎么竟
用印着这么多“无限神圣”的字眼儿的报纸当手纸呢?
我吃惊的感觉并不长久，很快便被一种深感安慰的情绪
所代替。看来，在举国掀起一片狂热迷信活动之时，这所小
院里还保持着一种常人应有的冷静。这使我长时间深感被扭
曲着的心灵，得到些微微的舒展。由此我还推想，可见毛主
席也好林彪也好，对外边搞的那一套是并不赞赏的。
当我和住在北屋的也是调来帮助工作的郭秘书闲谈时，
我故意谈到外边的“早请示”、“晚汇报”等“仪式”时，我
的推想得到了证实，郭秘书不无讽刺之意地淡淡一笑：“这里
从来不搞那一套。”
（官伟勋：《我所知道的叶群》中国文学出版社，1993年5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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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官伟勋可是根正苗红、政治可靠的军队干部，这才能被选为叶群的秘书。他尚且如此小心翼翼，吃饭睡觉都胆战心惊，不知何时触雷身亡，更不用谈普通老百姓那时是生活在什么样的气氛里了。那些在网上怀念文革的人士们竟然能欣赏这种生活氛围，怎能不让人怀疑他们的精神状态？
有人把文革中个人崇拜的疯狂劲头都推到林彪身上，可是从上面的回忆里可以得知，偏偏在林彪的一亩三分地上对毛迷信的这一套根本吃不开。所以说，真正导致这种畸形现象的奥秘和原因，正常人还是不难看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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