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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女间谍作家关露的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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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5/08/21 出处: |
作者曹汉 关露生於一九○七年,原名胡寿楣,又名胡楣,「关露」是她後来从事文学写作的笔名。毕业於南京中央大学,自幼喜爱文学,叁十年代在文坛已是颇有名气的女作家,尤擅长於写新诗,赵丹、白杨主演的经典电影《十字街头》的主题歌「春天里」即出自她的手笔,是中共左翼文联的活跃女性。
关露一九叁二年春被吸收加入了中共地下党,这一选择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造成了她下半生的悲剧。
◎ 奉党之命做汉奸文人收集情报,胜利後仍背黑锅
一九叁七年上海沦陷後,关露奉党组织之命留守上海孤岛。一九叁九年中共南方局负责人叶剑英密电她到香港见廖承志。到香港後,通过廖承志(时任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主任)见到了中共特务头子潘汉年,接受了一个机密任务──打入上海汪伪「七十六号」特务机关,充当中共与汪伪政权特务头子李士群之间的联络人。当时李士群与中共暗通款曲,提出由关露的妹妹胡绣枫与他联络,因胡绣枫曾对李士群有救命之恩,李信得过,但胡绣枫在大後方另有任务,潘汉年遂决定改派关露。
潘汉年对关露说,「今後要是有人说你是汉奸,你可不能辩护,要是辩护,就糟了!」关露无条件地接受了任务,回到上海与原来左倾文化界朋友断绝来往,承受着同胞难堪的眼光,与汉奸头子李士群交际应酬。
一九四二年,中共特工系统另外派人与李士群联络,关露接令如释重负,向组织提出到延安或去新四军。但想不到组织派给她的新任务更叫她难堪:进入日本文化界,扮演汉奸文人的角色,为中共搜集日本方面的情报。
在共产党员无条件服从党的工作需要的组织信条下,关露牺牲了自己的名誉,进入日本大使馆和海军报道部合办的《女声》杂志任编辑,并经上级领导吴成方指示赴日本本土参加了「大东亚文学代表大会」,消息并见了报。
在当「汉奸」的这段时间,面对朋友的鄙视和世人的责骂,作为理想主义者新女性的关露内心是很痛苦的。她一再想脱离此羞辱环境,调往他处去抬头做人,但多次向组织要求调离上海,均被拒绝。关露只好忍辱负重,唯一的希望是抗战胜利後还她清白。
但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了,关露的噩运也从此开始。
关露戴着「文化汉奸」的帽子,国民政府惩办汉奸,她首当其冲。为了怕暴露中共与日伪间的秘密关系,中共不是出面澄清关露的真正身分,而是将关露迅速转移到新四军根据地,要她躲起来。渴望着新生和战友理解的关露随後即遇到一连串误解和羞辱,使她精神大受刺激。先是在街上遇见上海来的青年当众骂她是汉奸,她为此大病一场,患上轻度精神分裂症。
随即她多次要求发表诗作,却被《新华日报》社长范长江要求她换一个署名,说如果共产党报纸上出现关露的名字,就会在群众中造成不好的影响,有人会以此为口实攻击共产党。关露的朋友这样劝她:「你为甚麽不能让人们把关露这个名字忘掉呢?你应该考虑党报的荣誉,不要去考虑你个人的荣誉。」关露当场失声大哭。
而且关露失去的不仅是荣誉,还有爱情和终身的幸福。
◎ 邓颖超干涉关露与王炳南恋爱
关露曾恋爱过两次,都不成功,後来为了革命又一个人单身十几年。她第叁个恋人是中共建国後的外交高干王炳南。两人相识於抗战前夕,一九四六年两人再度相逢後,王炳南已与其德籍妻子王安娜离异。叁十九岁的关露与王炳南感情发展迅速,很快就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当时王炳南为国共谈判中共代表团成员(周恩来为团长),可常乘军调处飞机来往南京与苏北中共根据地。一次王炳南欲乘飞机去看关露之前,按中共的党组织原则向周恩来夫妇汇报了与关露的恋情。周氏夫妇认为两人结合会对党不利而表示反对,邓颖超还赶到机场将王炳南留了下来。邓说,「恩来和我反覆研究,认为关露是个好同志,但由於她的这段特殊经历,在社会上已经造成不好的名声,群众以为关露是文化汉奸,而你又是长期搞外事工作的,群众都知道你是共产党。如果你们两个人结合,将会在社会上产生不好的影响。」
为了党的利益,王炳南向关露写了绝交信,并说明了原因,这对关露是致命的一击。从此这位曾相当浪漫的女诗人封闭了她的感情世界,再不谈感情事,心如死灰,形单影只地苦度下半生。
而且从她抵达解放区後,因为这段经历而不断地受到政治审查、拘押和监禁。从解放区的整风运动、反胡风运动、潘汉年案、五七年反右直到文革,每次她都是「运动员」,一共关押被捕四次,前後坐牢十馀年,多次精神陷於崩溃的境地。
◎ 对党绝望而自杀告别苦难人生
文革结束後的一九八二年叁月,关露长达几乎半世纪的冤案终获平反,中共中央组织部发出了一份题为「关露同志的平反决定」,首次澄清关露是由党派往上海作情报工作,「不存在汉奸问题」。
但此时这一迟来的恢复名誉对关露己毫无意义,她已走到人生尽头,满头白发,周身病痛,孑然一身,住在一间只有十平方公尺的陋室中,孤苦无依。对人生她己毫无留恋。
就在获得平反的该年冬天,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日子,绝望的关露吞安眠药自杀了。她平静地躺在一张破旧的单人木板床上告别了苦难的一生,枕边唯一陪伴她的是一个大塑料娃娃。是年关露七十五岁。死後,她在左联时的好友丁玲悲愤地说道:「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应该充满阳光,但是阳光照不到她身上。」
另一位女作家杨沫说关露「把一生贡献给了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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