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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名妓的绝世傲骨秦淮八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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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4/11/06 出处: |
秦淮河在明朝两百来年的如花岁月里达到了它艳史的鼎盛时期。相貌奇丑出身贫寒的太祖朱元璋对南京有一种特殊的好感,他把都城建在这座江左名都之后,下令从苏、浙、赣、闽、川、两湘、两广九个省及周围三州十五府强迁富豪一万四千多户,并在全国范围内挑选能工巧匠四万余户长住京城,以保证南京朝着富丽昌盛的方向发展。此举使得秦淮河两岸遍地是钟鸣鼎食之家,古雅的别墅鳞次栉比,雕栏画槛,绮窗珠帘,奢丽极一时之穷。
明代南京在农耕中国写下了重彩的一笔。它拥有100多个不同的工商业行当,仅丝织业一项就可分为织缎、绫裱、罗绢、绉纱、丝棉、绒线、头巾、荷包等20多个不同种类。据南京博物馆收藏的明代《南都繁会图卷》,画中仅不同类别的店铺招牌就有109种,如“袖绒老店”,“勇申布庄发兑”,“粮食豆谷老行”,“铜锡老店”,“京式小刀”,“上醣”,“福广海味”,“西北两口皮货发售”,“应时细点名糕”,“万源号通商银铺”等等,另外,“牛行”、“猪行”、“羊行”、“驴行”、“鸡鸭行”、 “油坊”、“染坊”、“丝市”、“绸市”、“花市”、 “珠市”、“鱼市”、“米市”、“油市”、“木料市’”等多如牛毛。
梨花似雪春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十里秦淮的一大绝货就是女色,这些款款生情的娇娥争妍斗艳朝歌暮弦,使得江南的富贵红尘分外妖娆。
参加科举考试的场所贡院和高等学府夫子庙一带,是勾栏瓦舍人烟凑集的闹市区,也许是士子如云的缘故吧,周围烟花青楼随处可见,南边为“南曲”,属艺妓所在地,北边为“北曲”,为娼妓所在地。文人雅士们在这里“夜夜长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
柔美的流莺在金粉楼台上呢喃,秦淮河打开了她温香彩丽的石榴裙,从里面飘出习习诱人的春风。
中国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名妓,像南齐杭州名妓苏小小,唐代徐州名妓关盼盼、长安张红红、霍小玉,北宋汴梁名妓李师师、谢天香,南宋扬州名妓张惜惜,明代开封名妓杜十娘、苏州陈园园,清代北京名妓小凤仙、苏州赛金花,等等。“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这些沦落风尘的青楼粉黛,不仅仅因为是绝代佳人才引起人们的注意,实际上她们中的许多人都具有独特的品性和才华。
“一个女性低垂的双肩好像垂柳柔美的线条,她的眸子如杏实,眉毛如新月,眼波如秋水,皓齿如石榴子,手指如春笋”。在林语堂的妙笔下,女人总是天然就有着许多的美质。他所描绘的这种林黛玉似的弱风扶柳般的女性把我们带到了秦淮河畔。
明末清初秦淮河一带名头最响的名妓是“秦淮八艳”。婀娜多姿的体态,莲步轻移,身着一套碧绿湖绸素妆,云鬓高耸,流苏飘逸,鬓边斜插一朵盛开的红玫,素静中却含有艳情的余韵。顾横波、马湘兰、李香君、柳如是、董小宛、卞玉京、寇白门、郑妥娘——八个惊艳绝俗不乏傲骨的秦淮女将我们带入到铁戈硝烟中日薄西山的明朝末年。
柳如是是由于家贫而在青春妙龄年华坠入秦淮青楼的,她刚烈的性格多少有点像隋朝时代侠骨贞慧的红拂女。这位才华纵横的美女并不愿老老实实地呆在雕楼里算计男人口袋里的银子,她见识超卓,胸襟伟旷,常常女扮男妆与着名的复社领袖张溥、陈子龙一道慷慨陈辞,妄图力挽狂澜拯救行将灭亡的大明江山。后来她嫁给了可以做她爷爷的文坛泰斗钱谦益,但这位写得一手好文章的老头子却是个软骨头,清军杀到江南的时候,柳如是极力劝他一起跳水殉国,可老头子仅下水试了一下便说: “水太冷了,不敢下去。”他乖乖的留着辫子前往北京做大清帝国的礼部侍郎去了。柳如是留在了南京,在南明小朝廷最危急的关头,她卖掉自己所有的金珠珍宝支持抗清运动,并亲自打扮成昭君出塞的样子前去鼓舞士气。柳如是饱受了亡国的凄苦后死于山水清佳号称“天下一角”的常熟虞山。
经由戏剧名着《桃花扇》的渲染,明末四大公子之一的侯方域同李香君的爱情悲剧已广为流传。人称“香坠扇”的李香君住在秦淮河畔的媚香楼,她身材小巧玲珑具有沉鱼落雁之姿。从“落花无主,妾所深悲;飞絮依人,妾所深耻。自君远赴汴梁,屈指流光,梅花二度矣……”等句子来看,这是一个才高志傲的才女。李香君成为侯方域的红粉知己后,便对爱情坚贞不渝。侯前往抗清前线不久,权臣马士英的心腹开封府尹田仰为其艳名所动,于是以黄金三百镒为价钱,邀李香君一会,没想到李竟毫不动心。田仰大怒,派人威胁硬请,结果香君以头撞墙血染扇面。这么个杰出的女性,结局却不见得有柳如是好,她的白马王子侯方域投降了清廷,山河破碎,李香君的理想彻底幻灭了,她出家当了尼姑,与栖霞山满山烈火般的红叶长相厮守,她的香冢至今仍留在那里。从此人们再也听不到被视作秦淮一绝的李香君那传神的唱腔。
深居在钓鱼巷的董小宛是“秦淮八艳”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然而花容也最为出众,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倾城倾国,大概已经到了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的地步。董小宛后来与江北如皋才子冒辟疆一见钟情,便下嫁他做了小老婆。董小宛的一大爱好就是像陶渊明一样热爱菊花。有一次,有人把一盆名贵的“剪桃红”赠送给她的丈夫冒辟疆,这盆名菊花繁而厚,叶碧如染,浓条婀娜,枝枝有风云之态。这时董小宛生病卧床已三个月了,她见了这盆菊花,陡然精神大振,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此后每晚“高烧翠蜡,以白团回六曲围三面,设小座于花间,位置菊影,极其参横妙丽,始以身入。人在菊中,菊与人俱在影中”。
秦淮河留在人们记忆中的不仅只是女色,还有它灿烂的灯火楼船。每当初夏季节的端午节,成百艘绮窗雕槛的画舫围了翠帷,两旁挂了一排排的羊角灯,点缀着精致的流苏,在画舫里一色的大红蜡烛烛光里,兔形灯、鱼形灯、鹿形灯、龟形灯等各种各样的羊角灯照得十里秦淮灯火通亮,交相辉映。在袅袅江南丝竹之声中,游人如织,船娘那热情清灵的歌声渐渐地越唱越高飘向了夜空。
秦淮河在乍离乍合的华光中缓缓逝去。在它的两岸,绿柳婆娑,小楼和画船萧鼓并未因为潜在的巨大危机而失去光泽。当满族人的骑兵在白山黑水之间纵横驰骋的时候,秦淮河仍然是一派美好的歌舞升平光景,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翩翩裘马,乌衣子弟们在粉头堆里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他们游海则有挟弹吹管,开琼筵则有妓女侑觞。秦淮河畔,喧阗达旦,桃叶渡口,喧声不绝。人们正忙于赶在大厦将倾之前寻欢作乐挥霍生命。
秦淮河的豆蔻年华并没有能够长期维持下去,在经历了明末清初动荡的战争岁月之后,繁华的一切像梦一样地消失了。在清朝占领江南后最初的几年里,它的荒凉令所有当年曾领略过它温馨风情的人伤感不已。
一天,石砾堆积如山的破板桥上有人吹响了一曲洞箫。这凄怨的箫声如慕如诉,在秦淮河畔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桥边的矮屋中一个老妪推开门深情地说道:“这是张魁官的箫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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