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古稀之年的米兰·昆德拉(图)
|
时间:2004/04/20 出处: |
今年4月1日,定居法国的捷裔作家米兰·昆德拉已整整75岁。这位以讽刺文风著称于世界文坛的作家自嘲地说道:“我在4月1日愚人节这天来到这个世界,有着形而上的意义。”文如其人,深刻而睿智的昆德拉在作品中一直沿用了中欧小说中讽刺的特点。然而,日益法国化的昆德拉似乎已经开始摆脱以往的中欧特性。
都市中的“隐者”
今年75岁的昆德拉移居到法国已经有差不多30年的时间,至今仍和夫人维拉居住在巴黎里特尔街的一座小阁楼里,平凡而平静地生活着。在他的卧室,悬挂着捷克画家与他本人的超现实画作。这位身材高大而消瘦的斯拉夫老人偶尔还会到冰岛作短暂的旅行。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从高等社会科学研究学院退休之后,昆德拉很少参加社会活动,在家潜心进行法语小说的创作。面对媒体,昆德拉有些逃避,1985年他就表示过不再接受记者采访的态度。“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梦想发明一种药膏能使自己隐身。而当我成人后,则希望成功。现在成功了,我又开始想让药膏使我隐身。”他认为,与其介绍他的私人生活,不如多探讨他的文学作品。因此,我们似乎只能在心目中刻画出这位都市“隐者”的现代生活在拉伯雷与狄德罗的作品中体味法语的韵律;从卡夫卡和塞弗尔特的作品中领悟捷克精神,在马尔克斯和富恩特斯作品中吸取幻想与理想,坐在木质的摇椅上,与来访的客人一边品尝家乡摩拉维亚的葡萄酒,一边谈论对自己小说的感觉。面对这位历经坎坷、年逾古稀的老人,我们无法像对待其他公众人物那样炒作,而是静静地等待他用自己的作品向大家展示内心的独白。
颠沛的历程
米兰·昆德拉1929年4月1日生于捷克第二大城市布尔诺。他的父亲是雅纳切克音乐舞蹈戏剧学院院长,一位音乐理论家。昆德拉从小便跟随父亲学习钢琴,以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音乐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1948年,19岁的昆德拉从布尔诺中学毕业后进入布拉格查理大学哲学院学习文学、美学和作曲。然而几个学期后,他毅然退学,进入捷克音乐舞蹈戏剧学院电影系学习,此后留校任教一直到1970年。
1973年,他的小说《生活在别处》获得了法国美第契文学奖(至今,米兰·昆德拉已经获得了15项国际知名的文学奖),后来的法国总统密特朗劝说他移居法国。他先是在雷恩大学做客座教授,1978年开始在巴黎高等社会科学研究学院授课。1979年,小说《笑忘录》发表之后,昆德拉被剥夺捷克斯洛伐克国籍。两年后,他加入了法国国籍。从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昆德拉越来越多地用法语进行创作。
“不朽”的作品
1967年,昆德拉的第一部小说《玩笑》问世,一年后这部小说在法国出版,法国著名文学评论家路易·阿拉贡为此书作序。《玩笑》奠定了昆德拉在捷克文学上的地位,虽然这部小说卷入了后来的政治风波,但他仍坚持说并没有谈论政治,而是描写爱情。不仅如此,《玩笑》还把在社会的复杂环境下人们的种种心态刻画得入木三分,使读者对人性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1970年,昆德拉出版短篇小说集《好笑的爱》,之后《生活在别处》与《告别圆舞曲》相继于1973年和 1976年在法国面世。他的第五部小说《笑忘录》是昆德拉1975年移居法国之后于1979年写成的。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昆德拉1984年的作品,书中提出的“媚俗”和“轻与重”的观念,使昆德拉的哲学思想被广为认知,读者可以从中嗅到典型的欧洲“存在主义”味道。进入九十年代后,昆德拉逐渐摆脱一直萦绕在内心中的捷克题材,尝试去写与他生活联系更加紧密的周围世界。1990年出版的小说《不朽》,据称是昆德拉本人最喜欢的作品。它被认为综合了昆德拉所有作品的精神,展现了20世纪末期人性被虚幻的图像所操控的画面。对于昆德拉来说,当今的世界充满了迷宫,人们在自己编织的虚伪价值观下不断地在迷宫里摸索。近几年,他又用法语连续写出了三部曲《慢》、《身份》和《无知》。这三部作品抛弃了昆德拉以往小说中极具韵律的特点,也是昆德拉用法语进行小说写作的尝试。虽然他的法语被法国媒体评论为“僵硬、贫乏、缺少诗意”,但昆德拉自己是满意的,认为法国人太过骄傲。的确,《无知》出版的第二年,就被翻译成26种文字在世界上广为流传。他视自己的作品如亲生孩子一般,最怕翻译将其原来的思想变样,因此还是自己直接用法语写作最为放心。此外,他还经常修改自己已出版的作品,使之更加完美。
捷克作家还是法国作家
在巴黎的图书沙龙展上,米兰·昆德拉的作品被摆放在法国最大的出版公司伽里玛的法国作家区。虽然在这些书中也加入了“法国捷裔作家”的注释,但仍不免会引起一些读者的兴趣。有人认为,昆德拉更应该算作捷克作家,因为他的作品大部分都根植于作者在捷克的生活经历。也有的人认为,现在昆德拉生活在法国,用法语写作,在作品中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国籍的区别了。
的确,即使是昆德拉,也更愿意承认自己是法国作家。这里除了他本人对法国文化的热恋之外,还有面对历史的心情。“当我的国家驱逐我的时候,我永远不会忘记,只有法国人支持了我。在法国,我体会到了‘复活’的感觉。”
昆德拉在他的祖国捷克并没有得到被追捧的待遇。他的书虽仍被摆放在“捷克文学”的书架上,但捷克人面对这位移居海外的作家时心情却十分复杂。昆德拉说过,他更觉得自己是一位欧洲人。也许正是这种态度,使得捷克人对他无法产生亲近之情。由于昆德拉的最近三部小说都是用法语写成的,至今在捷克都没有捷文版面世,又成为捷克人对昆德拉“耿耿于怀”的另一个原因。在这方面,中国读者都比捷克读者幸运得多,能在第一时间领略到这位大师的新作。捷克人还说,他不太像捷克的本国作家,捷克作家哈谢克与赫拉巴尔的文字都是在啤酒馆里写出的大众语言,而在昆德拉的作品里却充满了沉重的思想与法国式的哲学。这种评论似乎有失公允,因为捷克作家如卡夫卡的作品中同样渗透着大量的思想和哲学。
昆德拉在中国
中国读者认识昆德拉是著名作家韩少功根据英文版翻译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当时这本书在中国知识界的火爆达到了空前的程度,昆德拉也迅速成为中国大学生心目中的偶像。究其原因,大概与他作品主题的新颖,以及他的一些感想和很多中国的知识分子心灵相通有关。另外,他的作品中音乐般的叙事结构也令中国读者耳目一新。
十年过去了,经过国内一家出版社重新翻译、包装之后,米兰·昆德拉再次成为畅销书的主角。去年,他的一系列作品纷纷热卖,总发行量达到一百多万册,成为出版界的奇迹。就连捷克媒体也注意到这一现象,并对昆德拉的作品与《哈里·波特》一样在遥远的中国如此受欢迎感到难以理解。
这种文化轮回的现象的确值得学者们研究,但有一点不容否认,这位法籍捷裔的作家与中国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缘。昆德拉坦言,中国是他十分向往的国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