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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零·第三期（２０００／４／２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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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断与截面】 香港的姑娘，你们漂不漂亮？·············绝响之城 千禧前夜的那碗泡面···················可耐 【风花雪月】 写给某30岁深沉冷峻男人 ·············IDoubtIExit 水乡别恋（三）···················缘来是你 【网人杂谈】 译文特稿：虚拟空间的陷井················路东 【小说】 刺青时代（连载）····················许许 【片断与截面】～～～～～～～～～～～～～～～～～～～～～～～ 香港的姑娘，你们漂不漂亮？ ·绝响之城· 香港的姑娘，你们漂不漂亮？ 还会有多少人记得何勇这个名字呢？那个顶着一蓬乱发的北京孩子？ 我在他声音的躁动中穿过一个夏日的清晨走向高考的考场，是他扶摇 之上的节奏为我搭起一座开始疏远那座城市的阶梯。转眼五年已过， 那个声音似乎早以沉睡，我的流浪依旧远未终结。我背负着一切留下 的，又不断与一切未留下的宿命般地重逢。就在五年之后，那个久远 的声音在记忆中击破尘封，又与我一起苦苦突围被赤道缝合的四季。 始终相信，有一种存在为爆发而生，有一种声音注定表达冲动。当何 勇的嘶吼击散热带黏稠的空气直击我的耳鼓，我终于相信我的记忆中 也沉睡着火山，无论精神抑或物理，当我周遭的一切都在酝酿暧昧， 那个孩子不可一世的绝望已成我的世界里唯一的清晰。我称他为孩子， 因为对他而言，这个词汇也已逃脱了语意的封锁，而在悄悄恪守着一 种形而上的性格与命运，正如那一头乱发中蓬勃的昂扬。有少人敢于 直面他的问题呢？有谁可以告诉他究竟我们是不是还有希望？那时他 的声音一如炮火却在逐渐失去阵地，不得不以爆发来拒绝沉默的死亡。 唯有何勇，简单的何勇，同时在向我展示极端的爱与极端的憎，他的 财富只有这两样，他以情绪最惊险的跌荡起落摒弃死气沉沉的模棱， 藉两极痛苦的冲撞忘却来自妥协的诱惑，这就是简单的何勇，和他并 不简单的挣扎。 有谁可以永远地忘记那种画面呢？废墟与巨厦的合谋将一个瘦削的孩 子挤压成一幅倔强的风景，他的目光与钟鼓楼顶萎顿的夕阳擦肩而过， 透过不清洁的空气，注视着空气里的不清洁渗入不远处的街上浑然不 觉的车水马龙。当城市的悠闲自得象尘埃一般弥漫感官，唯有那个孩 子的不安在透过三弦从容的脉动汩汩奔涌。当我也伫立在雨后的街头 欣赏漫无目的的川流不息，空洞的欲望沿着起自远处的长街滑翔而下， 何勇的问号在我寂寞的目光里正一举劈开色厉内荏的灯红酒绿，一切 的萎靡都在放纵中与远方的城市遥相呼应不谋而合。有谁可以永远地 淡忘那个孩子那双燃烧的眼睛呢？扭曲的城市在火焰的飘浮中复得还 原的倒影，那种燃烧在煽动着空气的每一丝颤抖，等待着有一天所有 的波动终于汇成滚滚的奔流，让钟鼓楼脚那头缄默的石麒麟也御风而 去，飞过城市的头顶，让一切的方向都可以看得无遮无挡，让逆风而 上的扑面风景融化它凝固的目光，何勇听懂了它无声的倾诉，在嘈杂 喧嚣的城市，唯有他的呐喊在传达石麒麟被遗忘的灵性，我不知道我 是否也已经真地听见。 我走不进夜空，月光却从那里自由落体，黯淡的星星依靠距离对我讳 莫如深，我仰望它们莫测的闪烁，我昂起头貌似骄傲实则困惑。耳中 的歌声与路灯的能量一起蒸发。这是一首《非洲鼓》，非洲丛林中众 生的欢歌在远处跃跃欲试，何勇在用鼓声织网兜住了眼中流落的向往， 向往是一种液体，落下就凝固，从此变成无奈。我与那个孩子一样面 临四分五裂，我与他一样体验距离间的紧张，谁会忘记那种鼓声呢， 我分明感到成滴的月光在以这种节奏试探我的感觉，就象鼓声的背后 那天真自豪因而生生不息的鸟鸣。 当一切的鲜明都在伪善面前背水，唯有何勇的节奏和呐喊还在为我留 守一种归宿，尽管我注定终有一天将不再是个孩子，我注定终有一天 也将远离。所幸我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重温一种曾经失落的声音，那种 声音说服我依然年轻。当爱与恨都在平淡中凋败因而面目模糊，当每 个人都在逐渐倚赖世故的假面，所幸我又一次想起，有这样一个人， 我听见他问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希望，有这样一个人，坐在红瞰的舞台 上，面对四面八方雨点一般飘舞的打火机，他的声音在火焰的丛林中 爆发：香港的姑娘，你们漂不漂亮？ （发表于 北京时间 1999/11/29 11:09:04）回到目录 【片断与截面】～～～～～～～～～～～～～～～～～～～～～～～ 千禧前夜的那碗泡面 ·可耐· 在这个大家乐的傻乎乎的时候，俺还在傻乎乎的加班，然后就傻乎乎 的被人转弯抹角的告诉，干也白干，咬咬牙（没太使劲，牙疼还没好 利索呢，对冷热均有过敏反应），白干就白干，俺——俺——俺不在 乎！ 说不在乎那是假的，能不在乎吗？一天到晚拼死拼活的干，啥也没捞 着能不生气吗？不过也不能说啥也没捞着，至少名声在外——一头还 在革命的黄牛（把牛换成妞就更受大家青睐啦）。名利双收在千禧来 临之际是没什么盼头啦，也行啊！总算把排在利前的名先收了，想到 这儿，天就豁然开了。别说俺阿Ｑ，如果俺是快乐的，你凭什么非得 让俺去钻牛角尖呢？让一头还在革命的黄牛去钻自己的牛角尖，真真 岂有此理！ 你看看，你看看，俺差不点儿就跑题了，本来说好那碗泡面的，结果 到现在您才看到两“面子”。 其实那碗泡面非常非常普通，就是康师傅的面霸120 葱花牛肉面，也 不是俺爱吃它，就是觉得它方便，另一个原因也是俺饿啦，能不饿吗？ 一天没吃东西啦。有人可能要说谁不让你吃啦！废话，比俺说的还费， 不让俺吃饭的只能是俺自己，因为没有所以就是不想吃。 撕开封，撕调料，真烦！带油那袋漏啦，弄了俺满手油，倒好开水， 扣好盖，点燃一支 YSL烟等泡面出碗。俺不爱抽歪烟，享受不起那味， 不过今天没烟啦，只好抽别人送的烟吧，薄荷型的，还成，有多久没 抽带薄荷味的烟啦，真是记不清啦，不过抽的第一支薄荷味的烟到还 是记得，叫冰都，听名象是哈尔滨卷烟厂荣誉出品的，抽的往事都还 记得，那年在一哥们那，俺说俺戒了，他说抽吧抽吧，俺一心太软就 没犟过他，结果杂七杂八的二小时内，俺抽的比他多，把一盒全消灭 啦，抽的俺舌头都直冒凉气，那俺还没脸没皮的问：“还有吗？俺还 要抽！” 一支烟的功夫，这面也泡的差不多啦，俺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泡得皮软 的面，去拿小叉的时候，眼睛就瞟了窗外一下，忽然就有些乱七八糟 的感慨上来啦，别乐！俺说的都是真的，来的是挺突然的，直接担误 了俺吃面的进程。首先涌入脑海的是那一到夜晚就闪呀闪的霓虹（注： 不是霓萍她姐也不是红星她妹子），俺心里想这霓虹在千禧来临之际 跟以前闪的一样啊，没什么变化，怎么那霓虹下的人就跟往常不一样 了呢？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我所不能了解的事，我一定要在吃完面 的时候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刚要举起叉子囫囵这迟来的泡面，一声炮 响震烦了俺的心，其实吧，这也没什么，小孩子图个高兴放两鞭乐呵 乐呵也是应该的，说句实在话，那动静真不必俺屋里的机器对俺的刺 激大，但它实在不该在俺准备就这感慨万千的思绪吃面之时响起，一 下将俺的智慧泉涌堵了个结结实实。 情绪遭到破坏，很难让俺一鼓作气吃下那碗泡面了，于是俺只好一根 一根的强吃，吃了不到十根，俺就吃不动啦，俺的乖乖！那个放炮的 小孩堵了俺一口智慧之泉，但又炸开了俺另一口，俺顺着那小孩炸开 的泉流走呀，就走到了俺的童年、少年、青年、中青年、老年，就走 到了这千禧之年，所有的往事、情感都幻化为俺面前碗里的一根根泡 面，俺看到它们被泡的发囊的样子，真的是没办法下咽啊！！！ 不要啦！不要啦！不要啦！通通不要啦！ 在千禧来临之际俺要把这碗泡面连同俺泡的发囊的过往一起倒掉，俺 要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去迎接新世纪的到来！ 面俺是倒掉啦，可俺还饿着呢。 （发表于 北京时间 1999/12/31 20:08:26）
回到目录 【风花雪月】～～～～～～～～～～～～～～～～～～～～～～～～ 写给某30岁深沉冷峻男人 ·IDoubtIExit· １。电话铃的第一声就醒了。看着电话两秒钟，脑子前脚在梦外，后 脚在梦内举棋不定。最后的1/2声，只手踉跄伸出被窝。 是我。 ２。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互联网上我认得的每一个人都比我记性好。你是最好的。 第一个念头用了1/2秒。 你上一次问我这个问题是日月同辉，行星相撞？ 第二个1/2秒。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很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第三个1/2秒死在我的沉默里。 不知道。 1又1/2秒后，我开口。 猜猜。 你的声音不肯给我暗示，音节拒绝起伏。 我一头栽倒在被子上。 我们认得一年的日子。我把头从被子里拔出来。语调清晰，口齿清楚。 ３。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请我吃饭吧，我请你喝酒。 12个小时昼与夜的分别流成一条河，我住河尾，君住河口。隔山跨海 的距离点面直曲横平竖直成一座山，你在山阴，我朝阳。 如何喝干你手中之酒？ ４。我不停地咳嗽。 又感冒了？ 倾盖如故，白发如新。我遇见你的时候总爱说的话。 那时我比现在年青365天。 华盖下公子含笑伸手，轻轻相握。一见如故，倾谈成欢。只是我咳嗽 的时候，他用不到这个又字。 那么感情终久不是凭空开出的烟火。一分一秒都忠实地印下刻痕。 ５。皇帝的新衣 我不能抑制惊奇地听你说你的心得。我不能自拔地作起联想。我时时 期盼你的成熟，明朗地，暗暗地。总是好奇生命圆满的路上，会在哪 里与你擦肩。我之去，你之来？或是山长水远的路上，你在上游濯缨， 我在下游洗足？ 而我不会想到你真的日趋枝繁叶茂的时候，你说人心里最美的好是不 是其实是不存在的东西的这刻，我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６。两个平面上的两只蚂蚁。 谁可以把世界对折。 ７。电话铃响起第一声。 我在做一个很长的梦。从3点做到8点。 （发表于 北京时间 2000/01/06 11:13:15）
回到目录 【风花雪月】～～～～～～～～～～～～～～～～～～～～～～～～ 水乡别恋（三） ·缘来是你· 乔： 如果你要的是快乐 我愿意给 如果你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悲伤 那么 至少让我陪你坐一会儿 别太靠近 靠近了距离不再美 我在看不见你的地方想你 终于你学会了记忆 我学会了忘记 荒凉的广场上 谁在叹息，谁又在沉睡？ 在听不见风声的夜里 你和我 两个黑夜的孩子 为了找寻飞翔的定义 从一种孤独 流离 到另一种孤独 那段日子我们已经搬到了校外的筒子楼。四个女孩，20来平方米的地 方，条件虽然简陋，却不用受校内的诸多约束，也还过得去。我们就 象喜欢新衣裳一样，喜欢着这栋年代久远的老房子。那旧墙上的残痕 就象老妇历经沧桑的脸，每一道摺皱都不动声色的诉说着水乡昔日的 炎凉。 寒假时同住的两个学妹各自回了家乡，我和阿岚正处于毕业那尴尬的 关口。每天都是忙碌而寂寞着，匆匆忙忙的肩负起自己对梦想的承诺。 阿岚常常是依赖着咖啡和酒精，偶尔的也需要用到香烟来维持她的创 作灵感，每当我对烟雾缭绕的房间提出抗议的时候，她会不以为然的 说都这样，甩甩头发继续扎到那一堆颜色和线条的天堂里去了。而大 部分时候我是无所谓的，可有可无，漫不经心。只是抗拒着一切会让 我上瘾的事物，一切的诱惑，当然也包括你。 这种日子其实也不是太难过，因为我们早就习惯了不规律的生活。虽 然性格是那么不一样，这一点却是出人意料的合拍。 她剩下的时间都一直忙着办理出国的手续，皮肤被烈日晒得油黑发亮。 每日顶着那夸张可爱的宽檐草帽就急匆匆的出了门，回到家就开始抱 怨个没完。我知道她常常是在办公室里直到等得睡着了，也没等到办 事的人。然而更多的时候是我醒过来她已经不在了，我归家时她又已 入睡，香甜得如同一个婴孩，忘了关灯，光晕抹在她线条柔和的脸上。 我凝视着梦乡中的她，一个人能为了自己小小的梦想去奔忙，真好夜 深了，我默默坐着，羡慕着另一个人的幸福。 江南的太阳其实是温和的呵。可温和的阳光一样能晒伤我们的肌肤。 正如说不出口的爱情，一样在每时每刻灼痛我们的挣扎的灵魂。 阿岚很快就盼来了去大使馆的那天，奇怪的是她走后阳光也跟着走了。 这城市开始没完没了的下着雨，有一种永远停不下来的势头。 影院门口的那条大道积满了水，散步也从一种乐趣变成了一种折磨。 那一个夜里我发着烧，整个世界晃得厉害。 拧开收音机，听一些遥远模糊的音乐，年久失修的筒子楼的屋顶开始 漏水了，长期的浸泡下雨偷偷滴进屋里。我挪到阿岚的那一堆作业架 旁翻出了个青色瓷罐来接水。这是她堆积如山的废弃作业中的一个， 也是她舍不得扔掉却也早被她遗忘了的宝贝。拂去上面的灰尘，那色 泽依然冷艳魅惑，只是边缘上缺了个小口，美丽而残缺。 雨落在瓷罐里叮咚叮咚，很是动听，动听得象你的婚礼上的音乐。 动听的旋律中苍凉渗透血液。乔，我用孤独裹紧躯壳，失去了想你的 勇气。 几日前阿岚囔着不行了，要出发去使馆面试，参加不了你的婚礼。 我淡淡的说了声，没事，我去吧，反正也有空，替你捎个祝福就是了。 说完了我就扭过头去看着窗外如血的夕阳，一直看到暴雨落下来。 可是雨下得大了，我又病倒了，对不起，乔，又一次失约了。 而现在想起你来真的就象想起一部剧本。散落在风中的剧本有着不连 续的情节，需要用自己微弱的想象去贯穿所有的线索。可我真的愿意 想起来么？真的愿意用真实的回忆，来揭开被我盖上封印的伤疤么？ ——也许阿岚说得没错，我必须为自己的敏锐付出代价。 我庆幸自己已经忘了，忘了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每个场景。 忘了你有时侯会亲呢而动情的叫我小丫头，忘了你在人群中搜索我的 目光，忘了我的不由自主的依恋和期待着你的救赎，忘了视线相接时 我无法隐藏的窒息感。面对你，我永远只能选择坚强。 那次羚上台前跟我聊着天，很怀柔的样子。 我不看你的时候你在看着我，用背影深深的望着我。 忽然的我就有些恨意，恨你为什么都能听懂，也恨自己的敏感。 送她上台后你为什么又转身回来？不知道她看不到你在台下会慌张么？ 我责怪着你，你却不说话，整个化妆间一下子安静下来。静静的，天 与地，台上和台下，过去与未来，喧嚣的声浪和心底的涛声，被击碎 了的片片隐秘复又拼拢，停顿和永恒。 你和我。 靠得很近我想轻轻的摸一下你的头发，但是理智提醒我那是属于另一 个人的专利，而你抬起头来看我这一次又想怎么逃离。当诉说变成一 种全然的痛苦，就让我忘却那一刻我们彼此用目光狂热的拥抱，就让 我忘却黑暗中看不见的翅膀和听不见的呼喊。 那一刻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心是一片荒芜，等待你来开垦。 然而你必须走，必须走得毅然决然。走出我的生命和爱情，千万不能 回头。 清醒时我有种欲泪的冲动，撕心裂肺。 隐隐约约有掌声响起，外面。 两台戏，同时落幕。 墙上受潮的水泥开始一片片剥落下来，留下斑驳的印迹。 乔，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淡化了许多过于繁杂的思绪。 我在对你的这份感情中寄托和延续着对水乡，我虚幻又真实的家乡的 热爱。又在对水乡的爱恋中加深着对你的怀念，当你还没来得及成为 过去的时候。我也知道，你，和这水乡，终将从我短暂的青春和生命 中剥离，纳入历史和回忆的洪流，并从此一去不复返。正如这纯美的 青春和激情，必将离我远去，从此无缘再相逢。这时候我感到了从深 层被唤醒的虚脱，有另一种面貌，无声无息的，浮出海面。 别了，乔。 阿岚去了大概一个多星期就疲惫不堪的回来了，签证没有想象中的顺 利。她发誓说再试一次还不成索性就不出去了，有什么了不起。我说 为了这句话也得干一杯。恰好下了十几日的雨放了自己一个小假，我 和阿岚买了两瓶啤酒来庆祝跌成碎片的过去。然后灭了所有的人造光 线，假装我们又回到了熄灯后的寝室。 在黑暗中我们谈着所有还来不及实现的梦想，谈她那间不知什么时候 才能开张的工艺美术店，谈巷子口热腾腾的小吃，谈大学四年里飞一 般的时光和各种校园笑话，谈靠在一个人肩上的感觉和被遗忘在旅途 中的所有关切的眼神。 反反复复的听着喜多郎和STING，也念诗。 讲个故事吧。在念完了所有的诗歌也喝光了所有的啤酒后阿岚说。 OK，讲什么好呢？ 我静了一会儿，然后给她讲了蝴蝶和大虫的故事。 一海之隔的那个女作家说他们的悲哀在于有爱的渴望，却没有爱的能 力。因为两人之间，一直就缺少一座桥，一座让彼此靠近的桥梁，他 们惊惶，不知所措却又只能任由心被对方紧紧牵动着。于是蝴蝶就在 心里给大虫写信，一封接一封，持续了一年多，直到写到第十九封时 终于把它寄了出去，在他们之间搭起了一座桥，并期待着大虫走上桥， 走向她。 那他最后过桥了吗？ 是啊，他过桥了吗？ 一个焦急的女读者也在台北的街头拦下作家如此询问着。说她自己也 象蝴蝶一样，最后终于鼓足勇气造了一座桥，可是，她的大虫没有过 桥，而是转身离开了，从此消失。灯火阑珊中，一个可怜的女孩伤痛 欲绝，女作家轻轻拥住她，对她说：他没有过桥，不要紧，你会造桥 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黑暗中我们都沉默下来，然后对面传来阿岚极富穿透力的叹息声其实 你们之间，一直都有着那么一座桥的，对么？ 一种刀刃似的痛楚，薄薄的划开我的心尖。 我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小心翼翼揣在口袋里的爱情。 是的 桥是一直在那儿的，然而我们都走不过去 只能遥遥相望着，也相忘 没有任何承诺，没有任何约定 就这样，我们只是平静而悲哀的 用彼此的眼神 说完了一生要说的话。 樱桃 （全文完） （发表于 北京时间 1999/08/25 12:36:03）
回到目录 【网人杂谈】～～～～～～～～～～～～～～～～～～～～～～～～ 译文特稿：虚拟空间的陷阱 【原作：迪·克斯莫 编译：路东】 【编者按】 本文是在法国互联网上流传很广的对微软的檄文，作者是计算机博士， 现就职于法国国立师范学院。全文很长，只做少量编译。 一、引言 圣诞前期间，我再次被媒界铺天盖地的报道所震惊。《多媒体》、《 万维网》、《互联网》这些时髦词汇及其派生物如雨后春笋充人耳目。 在这些报纸、杂质和那些即时“专家”眼里，您如果手里没有一台崭 新的、价钱昂贵的、能把您带入那五彩缤纷的虚拟空间的计算机，您 就不算是个幸福的人。 我们时刻都在听着一个永恒不变的教导：世界上只有一种计算机，它 叫PC，当然一定是安装着 Intel芯片的PC，而且世界上只存在一个必 不可少的软件，微软生产的Window系列（大家干脆懒得去区分《操作 系统》和《应用软件》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名词，媒界所说的Window97 实际上就是Window95捆绑上Word,Excel等办公软件，被称为office97 的东西）。 更令人奇怪的还在后头，今天美国人已经开始从漫长的冬眠里觉醒， 意识到这两个超级跨国公司的阴险嘴脸：它们利用自己的垄断地位， 扼杀了无数性能远远高于自己的公司。而我们法国却毫不知耻的在给 这两个托拉斯献媚争宠。我佩服 Ralph Nader（勇敢的站出来保护消 费者的利益，令美国通用汽车公司撤回它们生产的不安全汽车），佩 服美国司法部对微软的起诉，更佩服美国民众对此事的强烈反响：美 国著名的亲微软的 CNN电视台在网上做了民意测验，结果绝大多数网 民支持司法部的举动，CNN 竟然中止了此项调查，在无数网民的抗议 下，不得不公布结果。 但是法国的民众还沉睡在微软那温柔的摇篮里，他们梦见一个仁慈的 善者在向所有的学校乡村分发免费的Window95，真心实意的帮助法国 弥补技术上的落后；他们微笑的看着天蓝色的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条令 人安心的信息，告诉用户某某环节某某过程引起了某某例外，当然这 只是您自己的操作不当，不是Window的错误；他们在这美梦里从来不 反问一下：一个比几十年前能把人类送上月球又安全送回来时所用的 计算机还强劲几倍、几十倍的PC，被安装上微软的Office97以后，为 什么不能正确的处理一本只有百来页的资料？ 二、中药库和洗脑 我曾经几次有机会体会到法国人昏睡到了何种程度。最可笑的要数那 次在火车上的故事。手提式电脑（一种价钱能高过一辆小汽车，可以 放在书包里的PC，通常被用来玩扑克）象大哥大一样日益普及，尤其 在火车飞机上为多。我的座位旁边是一位非常友好、善良的先生，一 看上去就知道他是位年轻有为的工程师。他正在运行那个令人可笑的 软件（等会儿我再解释为什么我这么评价这个软件）Defrag。屏幕上 显示着一个漂亮的矩阵，有很多小方块在闪耀，四处奔跑，硬盘发出 叽叽嘎嘎的美妙音响。 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希望这位先生看到我的文章别记仇），赞 美了一番他的机器后我装作傻里傻气的样子问他，这漂亮的软件是干 什么的，为什么我的手提机子里没有？带着近乎怜悯的神情（“这可 怜的家伙连这个软件都没有！”）他告诉我，这是一个高明绝顶的程 序，能让您的计算机如虎添翼，把您的硬盘重新“安排整齐”。他象 背诗一样把微软的说明书讲给我听：当您每次使用硬盘时，内存会逐 渐“碎裂”开来，电脑的速度就会下降，所以您要时不时的运行一下 Defrag，让硬盘有条不紊，完好如初。 这时我拿出自己的手提电脑，上面安的是 Linux（一个免费的、性能 很好的、由网上几千人开发的Unix系统）。我满脸疑惑的告诉他：我 这个机器上的硬盘永远是有条不紊，而且越使用，内存就越整齐。我 们这位工程师有点尴尬了，他回敬我道：他用的系统是最新版本的 Window95，是世界上最大的软件公司的产品。“您一定是在哪个地方 搞错了！”他说。 我于是开始给他讲解什么叫内存分裂问题，试图用最简单的比喻让他 忘掉一会儿微软对他那些下毒式的宣传灌输。现在我就向各位看客介 绍一下我俩当时半个小时的中的交谈。你们大概都知道所有数据都存 在计算机的硬盘里。这个硬盘就象一个巨大的中药库，有成千上万的 小抽屉组成，每一个小抽屉都拥有同样的容量（一般是 512个字节）。 今天的电脑有几百万这样的抽屉。如果您的某个文件被存放在相邻的 一组抽屉里，那么存取的速度就比分放在仓库的四面八方（被称作 “内存分裂”）时快得多。这一点也不难理解，您日常生活中就会遇 到，比如您存放自己的鞋：它们如果被放在同一个盒子里，找起来就 方便的多。我们都知道一个谨谨有条的仓库比乱七八糟的杂货铺好。 剩下的问题是如何存放这些数据。 现在试想一下您是个国家部长，要把自己几百万份的材料放在一个巨 大的、拥有几百万抽屉的大立柜里，象上面解释的那样，您当然想让 他的每一份材料尽可能的放在相近的一组抽屉里。您特意雇佣女秘书 专管此事，有两个应聘者，她们的工作方法截然不同。第一位的作法 是这样：当一份资料解决完了以后，她就把文件清除出去，新的文件 到来以后，她先把它们分成和抽屉大小一致的小块，把它们随意的放 在最先能找到的空抽屉里去。您问她这样做岂不有点乱，下次我要想 找这个材料不是要费劲？她告诉您，没关系，周末时您可以雇来几个 小伙子把大立柜调整齐就是了！第二个女秘书的工作方法是另一个样： 她手里时刻有一个表格，知道什么地方有多少空着的抽屉，每当新文 件到达时，她先察看一下手头的表格，把新文件放到有足够数量的相 邻的抽屉里去。这样大立柜永远是有条不紊。谁也不会怀疑这个部长 会雇佣第二个秘书。说到这，我们这位工程师点头同意。 此时就非常容易向他解释了，Window95的作法正象第一个秘书，她需 要几个小伙子来整理部长的大立柜（用Defrag）。而 Linux的文件管 理方式就和个优秀的女秘书一样，她根本不用去整理什么！火车到站 时，这个年轻人很不高兴，人家一直告诉他Defrag能“加速电脑的运 转”，现在才知道原来正是Window把他的机器减了速度！ 事实上，有效的使用内存是一个老问题，很久以前就得到妥善的解决 （Unix早在1984年就开始雇佣那个好秘书了）。还有比Defrag还可笑、 令人厌恶的东西，这里没时间给大家讲那些小故事了。微软有一个叫 ScanDisk的玩意，是用来修补硬盘的。它给您一大堆难以理解的选择， 结果经常是把您的文件系统摧毁得一干二净，本来数据在使用它以前 还是可以挽救的。这种事情在Unix系统下不但不会发生，而且该技术 在十年前就在大学的计算机课程里讲授了。Defrag和比它更可恶的 ScanDisk的存在就足以让大家把微软的系统扔进垃圾堆去。可是在微 软的洗脑式的宣传教育和我们自己的昏昏沉睡之下，法国正准备把所 有银行计算机系统换成微软的产品，更有甚者，要用这些东西教育我 们的下一代。 正是用这种规模宏大的商业运作，有些公司成功的把他们致命的缺点 说成为技术上的绝活，让所有人坚信不移。很多真正懂技术、能把这 些蠢事识破、揭露它们鬼把戏，让那些所谓的“专家”哑口无言的人 却沉默了。有一个奇怪的事实：一方面，没有一个严肃的计算机专家 愿意在那些被标榜为计算机读物的杂志上发表文章，他们不愿意让自 己的名子和那些卖狗皮膏药的人列在一起；另一方面，在毫无科学基 础的支持下，在各商业公司的广告赞助下，这些公司更是变本加厉的 在这些地方骗人，更没有人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去说几句公道的话。 三、信息税 但是，WinTel（美国媒界对微软和 Intel的总称）正在进行的对法国 乃至世界计算机行业的垄断已经到了不可以再沉默的时候了，没有任 何借口可以允许我们再醉生梦死。这不仅仅是明明知道有高水平的产 品而宁愿去忍受一个劣质的“高科技”：当年销声灭迹的Video 2000 和Betamax就比现在的VHS（录像机制式）要优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 自己的政府对他们在信息领域的垄断大开绿灯，而从中受益的只有 WinTel。我敢肯定只要稍微有点经济头脑的人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几 年来这个“独裁者”已经成功的在我们身上收取了“垄断税”，用他 们绝对优势地位高价销售，对消费者进行名副其实的敲诈勒索，因为 你们只能从它这里买东西。这笔税收的数额巨大，可恶性在于它是偷 偷的流出我们欧共体，不仅不创造任何国家财富，而且起到了摧毁的 作用。 下面我们就一起来看这个垄断者是怎么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巩固 他们的地位，又是怎么样对大家的日常经济生活造成威胁。在计算机 这种特殊的领域，此类毫无道德准则的公司对世界所造成的恶果尤其 可怕。我们先看看他们的那些“合法”的、讲道理的行为。 四、软件的独特性 我们每购买一个PC，就等于给微软纳了一次税，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 我们应该先知道下面这个基本事实，计算机科技和其它高科技不同一 点是：复制软件的成本费用低廉。一个软件的开发可能很耗经费，但 一旦制成，它可以被几块钱一张的光盘所复制，或者从收费日益下降 万联网处下载，其渠道及形式和软件本身的功能、质量毫不相关。只 有一个东西的成本是不能忽略的，那就是被称为“载体”的东西。例 如厚厚几千页的说明书，几十张磁盘（当您不幸，还不具有光盘系统 时）。但是本应该想办法降低这笔成本的软件的出版社和发行商，却 反过来进攻这块阵地。您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当您从超级市场买回来 附有很多软件的ＰＣ时，发现没有一个软件是备好完整的说明书的， 充起量只有几页解说词。当然您如果愿意可以自己掏几十、上百块钱 从网上把这几千页纸下载打印出来。我甚至还碰到过一个生产手提电 脑的著名日本企业（不点出它的名字了）干脆连光盘也不给您，把所 有软件都安进硬盘里去了。我只好自己买几十个磁盘，象玩现代乐一 样折腾一整天才把它们备好份。我们现在可以说复制一个软件的成本 费对出版商来说几乎是零。 软件的另一个独特性是它的法律权利。粗想一下，其道理无懈可击： 象艺术品一样，软件这个错综复杂的、牵撤到千家万户人日常生活的 当今“高技术的结晶”，应该受到法律保护（所有软件工业都自名为 《出版社》）。但是您找不到一个法律条文，规定一个软件必须完成 某某工作，或拥有某某功能，即便是说明书上白字黑字写清楚的性能 它也有权利不保证做到。这种事发生在一本小说或一幅油画作品上还 有情可原，对于一个软件就毫无道理了，事实上就是这样：您可以上 法庭控告您的下水道工或电工，当您永远没权利去控告微软公司的产 品，说它们的东西不遵守生产工序，和说明书吹嘘的功能不符。 更可恨的是，微软对它们的系统给您造成的灾难毫无责任。我们可以 再重复说一个例子：如果您儿子因为听了一个摇滚音乐碟子，和您争 吵起来，您一怒之下把家里的一个中国明朝的瓷器打碎了，您的确没 有任何权利去控告那位歌星。可是如果您存在硬盘里的200M的商业资 料被Window95那个臭名昭著的ScanDisk摧毁，您为什么也没有权利去 控告微软公司？您完全有能力在任何讲公道的法庭上证明：早在70年 代，人类就掌握了必要的技术，并已公布于市，能让您那200M的心血 不至于丢失。而使用该技术的AT&T公司的Unix系统的原程序不是被你 们微软买下了么？反过来，您完全有理由起诉您的电灯安装公司，他 们把电线埋进你家的木制墙柱子里去了（欧洲认为这样安装法是非法 行为）。 如果您的软件出自于一个周末抽空在自己家车库里编写程序的工程师 之手，这两个独特性还有情可原。事情却发生在这个经费达到天文数 字、横跨欧美大陆之超级企业身上。这种“外交豁免权”对那些小型 的软件出版社没多大用处。所有大型工业企业可以责令他们完成规定 的指令，按劳取酬，按罪惩罚。但这些保障对于一个普通消费者和绝 大多数中小企业来说是不可能得到的，微软这种冠冕堂皇的“出版社” 可以在几个星期里让您倒闭关门。 和刚才那个火车上遇到的年轻人一样，我们开始感觉到在这灯红酒绿 的虚拟世界的后面，还有不可告人的阴暗一面。这个被称为盖世绝伦 的慈善公司，这个自许为站在世界科技和自由贸易主义颠峰的软件厂 家，和我们的印象中的那个圣诞老人有点不一样了。我们现在只是在 微软这颗星球的阴暗面走了一小段，更“精采”的还在后头。 五、硬件生产者落入圈套 微软的垄断地位还帮助它节省了各种商业费用，例如技术谘询、销售 和售后服务。您总想虽然微软没有义务帮你把系统安装好，但为了保 住市场，它应该主动帮这个忙吧？您不必为微软担心，它早就想好对 策了，我把Window95的用户协议文本载录出一段： 技术谘询。微软集团及其附属公司没有义务提供任何技术谘询，用户 可以向计算机生产商请求帮助。 天衣无缝，对不对？它把所有任务都退给计算机生产商，后者虽然和 ScanDisk、系统崩溃、硬盘摧毁这些悲剧毫无关系，但却不得不在经 济上承受其后果。（我可是略知一二：为了在我的那个日本产的手提 电脑上安装Window95，我给这个公司打了好几次电话，上面没点它的 名，这回也不点了）如果Window95不霸占着垄断地位，电脑厂商难到 会同意这样的条款出现？ 对于那些销售渠道的商人来说，同样是这样。硬件生产者、机器组装 者和卖给我们机器的人都要从自己腰包里掏钱：他们得在您的机器上 预安装Window95。我们还能找到更绝的一招：从网上购买Window95。 这真是天才想出来的，您交软件钱，交电话通讯费（看看现在的 Office所占空间您就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把出版商销售软件 的费用降为真正的零法郎零生丁！您还在疑问，为什么美国有些议员 建议对电子网络贸易不征税，这就是原因！ 总结一下：如果我叫微软，而且只因为我叫微软，我就可以不受任何 限制的向您出售任何东西，没有人可以起诉我的软件的质量次劣，正 因为这点，我也不用把精力用来改进我的产品，而我的每个软件的销 售经费却是个零，我的价钱却可以上扬。硬件都在不断的大幅度的降 价，而微软的东西只有微弱的下调，新版本出来时还可能涨价。95年 的Window95起始价 800法郎到了现在成了1270法郎。我做的是彻头彻 尾的无本万利的生意。 现在就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普通百姓对计算机一窍不通，那么这些 大企业、国家机构、传播媒界等等人才济济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不去 使用自己的权利，不去选择微软的东西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 不能一味的怪罪于那些在报纸、杂志上卖狗皮膏药的骗子们，虽然他 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应该打个手电筒在微软这个巨大的商业结 构的后面阴暗处好好看一看，就能发现它有许多行为是非法的！遗憾 的是在我们法国这么多传播媒体里没有人站出来揭发这些，有的只是 不疼不痒的批评文章，根本无法引起国家决策人员的注意，这才是真 正的原因。 六、科学傻逼之国 为了把事情弄清楚，我们现在暂时忘了计算机、软件、硬件这些东西。 我们一直被告诉说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但也是深不可测的。也就 是说我们没必要对此事有自己个人的观点，因为有人对你说：“这东 西太复杂，听专家的选择吧！”在美国一个有名的杂志Byte上，干脆 打出这么一句口号：Byte，because the experts decide！（Byte， 因为专家们决定了！） 我们把这些所谓的“专家”先放在一边，来访问一下我描绘出来的“ 科学傻逼之国”（您会明白，这根本不是幻想之国，是实实在在存在 的国家）。这个国家有一个公司，我们就叫他MacroPress吧（以后简 称MP）。一点一点的，MP获得了地球上所有印刷厂的控制权。它不负 责出版报纸，只管印刷，用它特定的字体，只有它一个拥有这个字体 的版权。突然有一天，在载歌载舞的欢呼声中，在铺天盖地的广告宣 传下，MP公司宣布：它们发明了一种崭新的字体，能让您的报纸印出 来更加现代化，漂亮无比。所有的报纸于是都用这个被称为Klingons 的字体印刷（Klingons是电影 Star Trek中的外星人），以至于每一 个读者都得先去买一个MP公司发明的专用放大镜，才能看到新报纸。 放大镜在大店小铺里都摆着，销售所需费用却是报纸出版社承担的。 百姓们笑逐言开，奔走相告，人手一镜。在这次巨大的成功的鼓舞下， MP公司开始定期的改变它们的字体，起先是每一年一换，后来每六个 月一换。老放大镜看不了新报纸了，您得不断去出钱更换成新的。这 时候来了一个聪明的竞争对手，它发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制造出 比MP价钱便宜的迷你放大镜，也卖给大家。但是所有商店和MP公司有 独营合同，不卖别的东西。更倒霉的是：MP公司正式起诉对方，所加 的罪名是对方研究了它的Klingons字体，以用来生产迷你放大镜，结 果，是MP打赢了这场官司！ 七、……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谁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被欺骗到这种程度？您可能要这么说。可您知 道，科学傻逼之国已经向我们走来。两年以前，我向欧共体科技部申 请经费，邀请一个访问学者来我们实验室合作。为此我得填写专门的 表格。有人告诉我最好的办法是从网上下载，地址是：www.cordis.lu。 从邮局寄过来要好几天。我下载了一份文件叫toto.doc，是用某某版 本的Window95中某某版本的Word软件写的，简单说就是用Klingons字 体。“没问题！”我心里想，我们实验室正好有个 MacIntosh，上面 有一部Word 6.0放大镜，是最新版本，又是同一个公司的产品。这句 话是那天早上10点钟说出的，令我大惊失措的是：经过十几分钟的转 换，苹果机的Word 6.0把机器整爬下了，我不得不关了机器重来，丢 掉了刚才的劳动。 我于是和放大镜展开了一场战役，最后由我取胜而结束。只剩下看表 的力气的我发现这时已经是晚上７点钟了，不去细讲我是怎么解决这 个问题的，我当时只是有个欲望，想把谁拉上法庭理论理论！究竟为 了什么？一个极其简单的表格：姓名、年龄等等，只要用一个公用的 制式，比如1991年就开始通行的HTTP就可以完成的！两年过去了， www.cordis.lu 还毫无变化，网站漂亮了许多，可是所有大家需要的 公用文件、表格还是“版权不可侵犯”的Word文本，只能用微软支持 下的PC阅读。 所以，我们实验室马上要购买一台高档PC，安装好我们原本并不感兴 趣的Window95系统和Office办公软件，就是为了能阅读欧共体的文件。 MP的Klingons放大镜又打了个胜仗。 就象放大镜一样，文件的制式随着版本的更新而变换。这样Word 5.0 不能阅读Word 7.0的文件，更可笑的是苹果机的Word 6.0不能阅读PC 机的文件。 我们就象傻子一样被牢牢的套住了！我们不仅仅要买一次Word，每出 来一个新的版本就得去买回来，就是为了能痛痛快快够阅读别人的新 文件。如果您买了一本Word 5.0下的西班牙字典，您还的再去买一本 回来，因为老字典已经不匹配了，而西班牙语这几个月没有什么变动 吧？请注意，这是对您劳动成果的赤裸裸的绑架和要挟：您的数据一 旦用它们的Word或 Money写成了，您基本上没办法把它转变成别的制 式，想让另一个操作系统下的软件阅读，没门！而这明明是您自己辛 辛苦苦用手敲出来的数据呀？您可以去微软的网址上找到一大堆专用 的制式转换软件，您找不到可以转成非微软制式的工具。它们还想立 法阻止别人使用、分析它们的文件制式，更不要说生产什么迷你放大 镜。我们百姓需要的是没有人“控制的”公用制式！信了我的话了吧， 我们就处在科学傻逼之国。 八、不三不四的行为 写到这，我们看出来了，微软的技巧其实很简单。一方面它先把你们 用户推入其陷阱，把你们的宝贵的数据绑架在它那半年一换的“宝贵” 制式里，逼着你去购买新版本，虽然您可能仅仅是想阅读本来就属于 您自己的数据，或者是一些根本没必要以微软的制式存在的文件；另 一方面，它把所有的竞争对手也推进陷阱，不把全部的资料给人家， 甚至随意改动操作系统，其目的就是让对方的软件无法正常的运行。 更有甚者，如果对方发现了这个鬼把戏，并揭发出来了，它还可以让 人家吃官司，被判为 reverse engineering（计算机法律方面的词汇， 在汽车工业里就相当于把别人的汽车马达打开来研究了一番）。为了 证实我不是无根据的编造，大家可以看Stac和微软之间的官司。 第二个技巧尤其功效显著，特别是当软件出版社同时拥有操作系统（ Window95）和应用软件（ Word，Excel等）：它可以轻而易举的在系 统上做点手脚，在改进自己的软件的性能的同时，让竞争对手的软件 失去稳定性。微软已经在Windows NT Workstation上这么做了：它人 为地把同时联机数量定为10台机器，令所有配备有Netscape服务器的 NT Workstation无法工作（请参考有关美国司法部和微软打官司的网 页）。用户们只能出高价去购买Windows NT操作系统，上面安装着免 费的 Web服务器。Netscape就这样被赶出市场（您要是知道NT和NT Workstation 这两个系统的原程序其实只有几条语句不同这一事实， 您就更加看出微软这个巫婆有多阴险毒辣）。 这些不三不四的行为的结果也很简单：阻止用户去购买别的企业的产 品，只能买它微软的。它们用零的代价和风险建立了一套我上面所说 的、完整的“信息税收”。税额都落进微软的口袋里。难怪比尔·盖 兹访问法国时会受到总统府隆重的接待，因为客人正是当代最著名的 虚拟世界里的“收租人”。“租子”可一点也不虚拟：每年欧共体付 给他的外汇是难以计数，买回来的是劣质的科技产品，让我们一天比 一天受它的约束，软件售价远远高于美国和加拿大。不要相信有人对 你安慰的话儿：“软件得花钱找人翻译成法语呀？”您可以去微软的 网站看一看，上面清楚的标明：法国人不得在加拿大购买法文版的微 软产品（因为加拿大有一部分人说法语，而且那里的软件价钱要低很 多）。这就是美国人鼓吹的“自由贸易主义”？人家把我们当成奶牛， 欧洲各政府的软弱无能，简直就是奶牛场的民工。只要看一看 www.cordis.lu，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九、和法律捉谜藏 现在谈谈微软是怎么真枪实刀的和法律叫板的。先说说法国律法严禁 的“捆绑式”销售方式（《消费法》第一册、第二章、第一条：禁止 在出售一个产品时，让消费者毫无选择的去购买另一个商品。欧洲各 国的法律都有这方面的条文）。简单的说就是您买一个西瓜时，谁也 不能命令您再买一个你不想要的烂西红柿。您当然在超级市场见过捆 绑在一起的矿泉水，但如果您愿意，可以把包打开，只买其中一瓶， 而在价钱上却不吃亏。但长久以来，那些大型PC组装厂家不给您这种 选择，您必须买微软的系统（现在是Window95、Window98、Window2000、 NT，以前是Dos、Window3.x）。您可以自己去Dell或 Gateway的网站 瞧一瞧：“组装您自己的计算机！”上面这样说。尽管硬件和软件是 两个不同的产品，但人家不允许您把微软的放大镜扔掉。甚至您没办 法知道Window的价钱，这个价钱比商店里零售的要抵的多（事实上这 是微软和各厂商私下里定的合同，也是它的商业手段之一，在欧洲已 经被法庭判过罪）。 为了让您在经济上有点确切的概念，我举一个小例子。几个月前，巴 黎有所大学要购买15台PC，准备采用 GNU/Linux为操作系统。我们不 知道组装厂家给微软付了多少钱（估计每个系统至少有 300法郎）， 也不知道消费者要在这个操作系统上付多少钱（就算是这 300法郎吧， 这个数字值得怀疑，因为“预安装”不会是免费的），反正这所大学 要乖乖的交出 15*300=4500法朗的经费，去买一个他们不需要的东西。 也就是说国家（法国纳税人）送给微软一份4500法朗的礼物，给一个 非欧共体、还没到濒临破产、需要帮助地步的企业送了礼物。如果我 们用这个数字推算开去，每年法国使用PC和 GNU/Linux的大学（可喜 的是越来越多）合在一起要浪费几百万法郎？现在大家知道了谁是真 正的强盗！我很难理解这种无端的浪费，天天还听政府哭喊着说法国 教育经费短缺！ 如果您搅尽脑汁好好想想，理论上还是有办法让它们偿还您这笔钱。 您可以继续去让那可怜的组装厂家更讨厌您，但您可得做好打持久战 的准备。我们学院里有好几个师生购买PC或手提电脑后安装了GNU/ Linux或 NextStep。有人试着去打这场战，但都落荒而逃。这是微软 每年利润中的最重要部分，所以我们可以称之为“计算机税”：不管 您愿意不愿意，每一台PC卖给用户，就有一笔固定的钱进了微软的银 行帐户。微软干了十年这种勾当，给比尔·盖兹等一伙人创造出如此 巨大的财富，挤垮了无数对手。1995年它受到美国和欧共体的判刑， 但没有伴随着任何经济手段制裁。也就是说，我们眼看着小偷偷了钱， 逍遥自在，而得到的只是一句“下回我不敢了”这样皮毛不痒的话。 也正是这个没有经济制裁的、姑息养奸式的法律，怂恿了微软的不道 德行为。您现在很难在市面上买到没有Window的PC，除非您去找小规 模的组装厂家。Dell和 Gateway这两个例子很普遍：每一个购买PC的 人，就加入了“微软用户”的统计数字，虽然买回来您做的第一件事 可能就是把Windows扔进垃圾箱，安上GNU/Linux操作系统。 十、看看将来教育的走向 如果我们继续昏睡下去，任由它们推入陷阱，让微软霸占了教育领域， 那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法国的“落后”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它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能看到几种不同的走向。 先说说最近将来时，只需到我们的邻居瑞士看一看。今年 10月 8日， 瑞士财政部长宣布和微软达成了协议，国家出资购买2500部计算机给 各中学，微软免费提供软件系统，而且义务培训 600名计算机教师人 员（南非也获得了同样的礼物）。也就是说，我们这个垄断集团只用 了连广告费用都不到的投资，就彻底掌握了瑞士的计算机教育体系， 进而掌握了该国所有企业的未来，因为将来毕业的学生只认识Office 和 Microsoft。这不是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前景，但至少瑞士人不用 花钱买微软的东西了。 应该确切的说，现在还不用花钱。微软完全可以让您过一段时间再来 站队交钱。就象去年12月发生在日本的事：微软宣布取消在该国的集 体许可证（软件的许可证有两种，一种是单机许可证，适合于各人， 一种是集体许可证，适合于企业和学校）。这个决定给日本带来巨大 的额外支出，他们也没办法反抗，因为找不到另一家企业可以去求助。 再看远一点的将来。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正在支持成立一个由微软牵 头，GTE、Fujitsu及 Huges Electronics参加的有限公司：CETI。负 责全部23所分校、35万师生员工的计算机软硬件的更新换代。CSU 把 学校的命运交到CETI手中，所得到的好处是几个亿美元的投资，分十 年到位。 CETI的计划一点儿也没隐瞒：全部安Window95、Windows NT和Office。 只需计算一下十年中所有老师学生私人购买软硬件所需经费就知道 CETI的纯利润是它们投资额的几十倍，因为大家只能去买“独裁者” 的产品，否则，就无法和有“版权”、“制式”等控制的计算机系统 交流，有些课程就根本不能参加。我还没算一算这项宏伟蓝图给微软 所带来的长远利益：今天的学生就是将来决策者（有知道这方面消息 的朋友请告诉我该计划复审后的结论）。 十一、赌注是：全球信息控制权 但是摆在桌面上的政治、商业筹码已经不是仅仅是教育、工业这两枚 了：我们不能只看到几个硬件、软件的销售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的谁 来控制全球的信息，控制所有形式的数据传输：教育领域、金融市场、 新老媒体乃至我们日常通信和私生活秘密（【编者按】只要一提到干 扰别人“私生活”，法国人就会义愤填膺）。如果某个企业独自获得 了这方面的垄断地位，它就处在一个可以让大家为每做一次计算机数 据传输都必须给它纳一次税的位置（例如在所传输金额上收一个规定 的百分比，英文名为：vigorish），正如微软领导人之一Nathan Myrhvold在一份公司内部文件里所描述的、令他们激动不已的“宏伟 蓝图”那样。这份证据就在美国司法部的手里，《华尔街日报》对此 做过专门报道。 而且，它还可以令您在个人自由这一权力上作出让步，进而使它领取 更大的利润。想一想，就是这么一回事！所有要通过计算机传输的信 息原则上都可以留下痕迹。在互联网上，当您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 通过您的多媒体PC欣赏艳丽的照片时，有人可以不声不响地把您的银 行号码记录下来，偷偷的构造出（将来可以利用的）您的生理及心理 的特征（这件事很早以前就可以做成功了，Web流览器中的Cookies就 可以用来干此事。Sidewalk，微软的一个子公司，逼迫用户接受这些 侵犯您个人隐私的条款，否则无法获得它的服务）。微软的毫无安全 系数的扩展软件 ActiveX，能让您银行的存款在您“自由自在”地冲 浪于网上之即被人偷走。德国汉堡一群计算机爱好者在全国性电视台 和报纸上无可争议的证明了这一点，而此事在我们法国根本找不到任 何报道。即便微软自己不利用其系统的不安全性伤害您，别人可以去 帮它这个忙：如果您是通过互联网、用微软所谓的“绝对安全加密” 方式购买物品，有位大学生发明的一种病毒可以在最普通的Word文件 里流窜，经过八个小时的计算，“猜”出您的信用卡号码。当我们想 到法国里昂银行（【编者按】一家国有银行，前年几乎倒闭，给法国 纳税者头上添出两千亿法朗的债务）刚刚和微软签订了合同，让它负 责管理银行的英特网业务，这足以让人出一身冷汗。 旁人还可以暗中监视您的行踪，通过信用卡、手机推算出您的作息时 间表，正如前几年发生的马赛打假球事件（警方通过手提电话记录， 帮助证明马赛行贿对方球队）。提到这，我们应该关注法国电信局和 微软将要进行的合作。 做贼而又不让人抓个人证物证具在，其唯一的妙招就是控制信息传输 上下一条龙：您的计算机应该使用特定的软件，能够暗中偷窃用户的 某些情报；英特网提供商（ ISP）应该保存住您的痕迹：网址、连接 方式及时间长短；您访问的网站也应该使用特定的软件，在和您的留 览器交流之即识别出您的身份，留下您访问的历史。最重要的是：这 些都是瞒着您，暗地里做的！现在一个水平不高的电脑爱好者就可以 发现这些秘密：有人在偷看你。他只要懂得电脑之间的数据传输格式、 规格就能做到。这些格式、规格现在属于公共领域，它们还应该继续 为公众所有，这才能让不同的公司在技术上开展合作。但是，如果明 天市场上只剩下一家软件出版社，那么这些黑暗里做的小动作就根本 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否则就是触犯了 reverse engineering这条欺君 之罪。 您看出来了么？这不光是一件文字编辑的小问题。 十二、对欧洲、对就业的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我国宣传媒界对此事的消极被动的态度甚至狼狈为奸的举动令我吃惊 和愤怒：我们正在默许一个近乎是十七世纪的美洲海盗式的行为，我 们是把国家经济独立当作砝码压了上去！我有点理解他们美国政府对 此事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编者按】美国的法庭于99年11月 6日宣布 比尔·盖兹的公司有罪）：钱是落到他们美国人的腰包里去的。但是 我无法给自己解释清楚：法国政府也闭着眼睛，看不见这些钱是我们 的血汗？ 也不能说我们欧共体毫无反应。好象已经开始大规模地针对这些可疑 的行为展开调查。我们从DGIV（法国政府一个机构，管理计算机技术 的警察）官员的文字演说的字里行间隐约可以看到和日本官方结构 FTC 类似的措词。但是这些远远不够，现在的计算机市场发展的如此 之快，等到调查结果出来了，死孩子已经抱到南墙了：损失已经造成。 如果象有些“消息灵通人士”说的那样，还和95年一样，不伴随有任 何经济制裁，还将是挠个痒痒。 我们有技术上的能力和经济上的力量，缺的是一个主动的、积极向上 的计算机科技战略：别忘了，欧洲很多方面具有比美国还高水平的人 力和智力。只随便举几个例子，NextStep这个被誉为“世界上最受尊 敬的软件”的作者之一就是法国人；欧洲的程序形式自动检测理论走 在世界前列，它令人满意地完成了许多工作，最近的一次就是Ariane 五号运载火箭的成功反射。 摆脱微软的垄断统治，现在有一个对欧洲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也会给我们的工业、学校带来巨大的益处，我们这儿天天吵嚷着市场 “落后”、计算机普及程度不高，其实这正是我们最好的机遇，这说 明我们还没有彻底地被人家推进陷阱。要知道，赶不上火车、轮船不 要紧，要紧的是这趟车船将来会不会出轨道、翻船。我们还来得急给 我们的企业、学校提供开放型的、价格低廉甚至免费的、性能优良而 又稳定的计算机系统。现在越来越多有为的计算机爱好者在有可能的 情况下，选择走这条路，他们扔掉的是一套预先安好的、布满地雷、 陷阱的系统，获得的是一个近乎免费的、可自己随意改动的，开放的 软件环境。结果，创造出无数就业机会。 十三、一个可行的出路：免费软件 当我们给中、小学孩子挑选计算机软件，做启蒙教育时，我们没必要 收下垄断者掺着毒药的“礼品”。为什么非得去选择一个三天两头死 机、版本定期无故被更换、原程序不能看到的软件系统，我们可以选 择一个稳定性好、开放的、免费系统。不要被街上的流言蜚语所迷惑， 免费系统早已证明了它的可行性和优越性。它可以让每一个年轻人在 一个安全的环境下工作、学习，让那些有好奇心、肯钻研的人更好的 学到计算机技术。如果他愿意，可以直接打开车盖，把马达大卸八块。 至于那些大型的商业机算机群体，最好也应该去信任那些备有原程序 和完整的资料解释、而且时时刻刻都在受一批懂技术的专业人才检测、 改进的软件。可以根据需要，花费很少的经费把它变成对企业有用的 软件。 一些计算机专家做过认真的调查研究，推算出对于一个大型企业来说， 抛弃垄断封闭的产品，选择开放型系统的战略意义之深远。我们在欧 洲能找到好多个这样的例子，他们有些还进入了美国的市场。 这条路已经成为现实了。Richard Stallman和免费软件协会（Free Software Foundation ）十五年前就开始了这方面的工作，其目的就 是创造出一整套被称为 GNU的完全免费的操作系统和应用软件。这项 工作在Linux Torvalds领导下、由世界各地几千人努力而完成。他们 非盈利的义务劳动，使得 Linux操作系统得以诞生。这是一个免费的、 开放的Unix系统。其真名应该是我上面提到的GNU/Linux系统。GNU/ Linux 系统的历史让人不能不想到法国人心目中极为珍贵的三条坐右 铭：自由，平等，博爱。这个系统下我们几乎可以找到所有的东西： 一个Web服务器，一个Java机器，一个Dos Emulator，一系列GNU工具， 甚至一套办公软件。不用付任何税，您就能获得一套完整可行的系统。 欧共体为什么不可以伸出手来，给这种义务劳动来点帮助？几千万法 朗，对整个欧共体的预算里又算得了什么？但这就足够让 GNUstep这 样的工程尽早完成，就可以促进 GNU/Linux的发展，创造出一系列成 龙配套、相互之间可以通用的办公软件。 选择一个免费开放的系统就彻底的实现了“打倒土豪劣绅”，消租灭 息。令我们的企业更加有竞争力，有利于就业环境的改良：那些扔到 河里的租子就变成了能带来生产财富的有用之财。正好可以付给一些 中小计算机企业，让他们来负责编制、调试和维修企业的各种所需软 件。这样做，一定会造就出一大批有技术的劳动力，促进经济的发展。 而不是象现在那样，一多半是低薪推销商人，整日试图卖掉手里的、 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产品。利润却流入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十四、结论 信息技术和计算机工业给我们日常生活方式带来了一次革命。那么这 场革命是把我们带入一个中世纪时期似的科学封建社会：少数几个黑 暗的土地领主霸占文字的使用权利和各种信息交通渠道，每呼吸一下 空气都得交钱纳税；还是把我们带入一个开放的，现代化的的社会， 在这个社会里没有条条封锁线，人们可以自由的交流信息，共享知识 财富，获得应得的好处。 （发表于 北京时间 1999/11/08 00:56:14）
回到目录 【小说】～～～～～～～～～～～～～～～～～～～～～～～～～～ 刺青时代（连载） ·许许· 七 98世界杯的决赛以法国夺冠落下帷幕，这使得我就象吞下了一只苍蝇， 巴西的惨败再次证明了强者不一定会笑到最后。决赛之前，我跟王宇 通了十分钟的电话，我说王宇，要是你赢了，我两年不看足球。当然 结果大家都知道，巴西没赢，我也没能实现诺言。 这年头，刺激的东西少的可怜。 我和柳小丹的相处因为这一个月的比赛暴露出了许多问题。事实残酷 的告诉我，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并不仅仅是一个枕头和两个枕头的区 别。看小组赛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不是有线电视的插头掉 了，就是频道全乱了，找不着体育台。我没往深处想，以为是偶然事 件。直到阿根廷和英格兰的那场淘汰赛，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早早就 睡觉了。半夜爬起来，无比兴奋，这两支队伍都是我喜欢的球队。可 是当我翻遍了客厅的各个角落依然找不到遥控器的时候，我突然明白 了。我把柳小丹推醒。是你把遥控器藏起来了？柳小丹一脸无辜的样 子，我不知道呀。我求求你了，半夜我到哪去看，拿出来，好吗？柳 小丹沉着脸，我真没拿，你别吵我睡觉好不好。说完她就躺下去继续 睡觉。就在她躺下的时候，我发现遥控器在她的枕头底下露了一小截。 我一把拔出来，柳小丹翻过身来。我可告诉你，以后晚上你要是专门 来看球，找别的地方去。我一阵无名火上来，你他妈跟谁摆谱。 第二天，我就把老马的电视搬到我自己住的地方。从此我再没去柳小 丹那看球。虽然柳小丹事后跟我道过歉，还委屈的说，我不就希望你 能多陪陪我，谁知道你一来就想着看球。女人总是会不断的给自己树 立一个假想敌，没想到足球也成了牺牲品。 两个人相处，有时仅仅是一个细微的生活习惯的差异，就能改变看似 牢固的关系。我特别妒忌那些有先见之明的男孩，当他们看球的时候， 女朋友或者老婆在一旁呐喊助威，那种夫唱妇随的镜头想必深深刺激 了象我这样的人。 我和柳小丹的距离在不断的加深，她已从从前那个温柔可人的形象蜕 变为一个会为某些小事不停唠叨的女人。我不知女人的这种转变有什 么更深沉的原因，只是觉得女人天生就是一个演员，不仅在台上，生 活中的许多时候都有她们表演的痕迹。更令我无法忍受的是，她经常 把她的一些朋友带回来，多是那些搞乐队的人，留着长发，衣服上挂 满金属的饰物，看女孩的眼睛充满露骨的色情。我对他们反感更多的 是，我不能忍受他们比我更痞子。他们把客厅搞的乌烟瘴气，时不时 发出尖叫声，走的时候留下一堆的垃圾。更有甚者，还亲密的跟柳小 丹吻别，那一刻我恨不得柳小丹脸上的那些护肤品是用 99%的硫酸调 成的。我对柳小丹提起过好几次，能不能不带他们回来。这是我的自 由，你管不着。柳小丹越来越表现出一个在流浪生涯中漂泊的人的个 性，时光把她身上最初掩盖的凄美无情撕。我想象我跟她之间的相处 就象如今的黄河，随时有断流的可能。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面对着恢复着枯燥的电视，我的生活从遥远的法 兰西回到现实中来。在那一个河水泛滥的季节里，全国各地的人民表 现出了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水在人类的手中最终被驯服，遗留下来 的是重整的家园和按惯例树立起来的抗洪英雄。当我每一天孤单走在 街头的时候，我时刻没有忘记我又象从前一样，是一个下岗人员。新 时期的各种名词不断涌现。以前没有下岗这个词的时候，那叫待业， 而有人告诉我，你其实就是失业。反正不管怎么称呼，如果找不到工 作，你将免不了饿肚子的命运。 我重新加入到了倒卖手机的行列。在我离开这个行当一年之后，发生 了许多变化。手机市场在经过了几年混乱无序的状况之后，逐渐衍变 成了具有严格行规的行业标准。仅靠投机取巧已经无法生存，买手机 的人大多数比以前都聪明多了，而且在辨别能力上说的头头是道。许 多跟我同期出来倒卖二手手机的人如今都在繁华的电子一条街上租了 一爿小柜台，人模狗样的当起老板。我把以前剩下的钱租了一个柜台， 向老马借了一笔钱用来启动。我相信自己的经验，也相信从前能行， 现在一定没问题。 天气渐渐的凉下来。南方的天气，树叶对于秋天是无动于衷的。我能 感受季节的变化只是通过短袖换成长袖。自从苏青走后我一直没见过 她。虽然同生活在一个城市，但我们就象两条不同路线的公共汽车， 每天都在一个城市的道路上奔跑，但始终没有机会相遇。我偶尔会在 上厕所时候翻的那些晚报上看到她的名字，她似乎很忙，我只能在报 纸上确定她的行踪。我没法忘掉她，苏青顽强的在我内心里占据着一 个重要的位置，这使我很沮丧。我始终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这不存在 什么虽败犹荣。在感情上那些外交辞令简直就是狗屁。 沉闷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些让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新闻。虽然最早这 些消息被封锁，但它依然有它不为人知的传播渠道。小道消息就象一 阵暴雨一下子淋透了整个城市的男人。一个三陪女在医院里被检查出 是爱滋病患者，这使得娱乐业陷入恐慌状态，那些夜总会桑拿卡拉OK 厅门可罗雀。那段时间，医院里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令我想起参考消 息上说的俄罗斯人。他们不是为了面包，只是用一纸化验单来确定他 们的生命是否受到了威胁，事实上也通过这证明他们并不清白的清白。 报纸枯木逢春，陆续的报道使得销量大增。据报纸透露，许多家庭主 妇买报纸回去教训男人，希望自己的男人能从此明白出去乱搞的严重 性。那个三陪女在查出之后一个月就死掉了，有关于爱滋病的传闻神 乎其神。有人说那个三陪女租住的那栋楼，邻居路过的时候都带着口 罩。三陪女死之前供出了一个将近 200个人的名单，这只是她能记得 住的客人。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关于某某局长某某处长失踪的新闻层 出不穷，许多人添油加醋。我在那一段卖手机的时候，那些顾客最后 走之前总会跟我聊上几句，似乎爱滋病可以通过手机传播，令我无比 可笑。这个插曲暂时缓解了老百姓对于菜篮子和人民币贬值的关注， 我想在这次事件中受益最大的应该是政府。 我在这些相关的报道里没有找到苏青的名字。她不是个哗众取宠的人， 你应该相信这点。事件渐渐平息下来，报纸又恢复了它职业宣传的功 能，那上面排列组合着一些我熟悉的官员的名字，他们我一个都没见 过，所以我在去完厕所之后就能把他们忘的一干二净。 老马还是不定期的向我诉苦，不过这一次不是谈女人。他的酒店受到 爱滋病事件的冲击冷清了许多。一谈起这个，老马就恨恨的说，这骚 娘们坏了我的大事。 那天我收摊的时候，老马打我电话，你过来吧，王宇今晚来我这吃饭。 王宇肩膀上的杠多了一颗星，看起来神气无比。我说你就别抖了，你 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这次那个名单上没你吧。我说刘言，你太他妈小 看我了，我至于吗你说。那难说，你们这行的都是人模狗样一肚子男 盗女娼。你不就个合法流氓吗，跟别的流氓比，你们领政府的工资， 他们可能要蹲监狱，这就是你们的区别。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王宇喷着酒气冲着我跟老马说，你们是不有个朋友 叫李源。 怎么了他？ 你们都不知道？ 他持刀抢劫的士司机，抢了几百块钱，还把人给捅了一大篓子。 那他人呢？ 早给抓起来了，至少十年八年。报纸上都登出来了你们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翻看前几天的报纸，果然找到了关于李源的报道。李源从小 就抱怨自己窝囊，做梦都想能出名，没想到第一次出现在报纸上居然 是这种方式。只是在那一段时间里报纸被爱滋病相关的报道淹没没人 注意。换了平时，也是一大新闻。我一点都不同情他，真的。人要自 己走上绝路，河水倒流都挡不住他。 我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梦到了苏青。苏青撑着伞走在前面，而我怎么 都追不上她。我拼命的撕喊苏青的名字，可是她始终没有回头。房东 蓬蓬的敲我的门，我醒来说，没事，你回去吧。我点燃了一颗烟，坐 在黑暗里，怔怔的看着苏青送给我的风铃。雨不时的打进窗户，风铃 被吹的叮当作响，象苏青很久以前灿烂的笑。 那一夜我再没睡着。 八 我意识到我的叙述和回忆产生了某些差错。有人说，回忆相当于重新 活过一次，然而我的回忆悖离了现实。事实上苏青和我分手的时候， 我还没认识柳小丹。我是在苏青离开我之后一个月才认识柳小丹的。 柳小丹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喝醉，她清醒的指挥的士司机到达她的家。 我更不可能醉，作为猎人和猎物双重身份我和柳小丹之间达成了一个 心照不宣的默契。当时的我没有任何的思想包袱。在那些风月场所， 逢场作戏是大多数人的特征。我需要一些新鲜的东西填补苏青离开之 后留下的内心的空虚，而柳小丹在漂泊和流浪的年月里，她的身边需 要一个男人。仅此而已，事实远比想象来的简单。 我甚至想在回忆里安排苏青和柳小丹的相遇，我及时打断了这个可笑 的念头。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我之所以杜撰柳小丹在苏青和我 分手之前出现，也许只是为了掩饰苏青突然离开我的狼狈。男人的自 尊心使我违心的篡改了回忆。柳小丹充当了我的失败的借口。 然而柳小丹在我生命中的存在肯定是个事实，正如她最后离开我同样 是事实。我和柳小丹的关系就如人对面包的渴求，她也是如此。我们 能够相处最合理的基础应该是相互需求，互相满足。我们活着只是为 了相互温暖，有人这么唱着，我和柳小丹之间相互温暖的只是对方的 身体。 柳小丹给我打电话说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她已经买好了机票。我匆匆 赶到了她的家，搬走家具显得空旷的房间使得我们的话音扩散的很空 洞。我准备去广州了。柳小丹整理着她永远整理不完的衣服淡淡的说。 定了吗。我明知故问。下午的飞机，我跟一个乐队一起走。我说哦， 那祝你好运。柳小丹没有回头。你看看哪些东西是你的，该拿的你拿 回去。我临出门的时候，看着柳小丹说，那就这样吧。那个陈明以前 也是在广州的酒吧里开始走红的，你还年轻，有机会。 秋天的太阳不急不躁的挂在天边，广告牌里的女孩对着我笑，我看着 四周的行人，他们用两条腿走路，我也是。他们没有表情，我更没有 找出理由伤感。麦当劳门前的电视里麦当劳叔叔千篇一律的废话令我 心烦，那些熟食的油炸食品就象我所看到的世界一样让我恶心烦躁。 老马说，你每次都能让女人这么彻底的消失在你的生活中，我都妒忌 你了。我怔怔的看着他，手中的拳头很想亲近他的脸。 我决定要轻松的休个假。我把店里的事情托付给了雇来的小妹。到一 家旅游公司参加了到杭州的三日游。 去机场的路上，带我们的导游喋喋不休。他说废话的功夫不比美国的 那些议员差。我这么想着。搭乘着这些废话，我觉得路途如此漫长。 我开始后悔我作的决定。老马劝告我，出去旅游就是找罪受，看来他 又一次说准了。我诅咒着走下大巴，心里直为那些钱抱不平。 我低着头走向检票处，不小心踩掉了前面女孩的鞋。我忙说对不起， 女孩回过头来，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是苏青。我记不清谁先笑 了。我看得出她跟我一样尴尬。 这么巧，你也去杭州。 去旅游。 我心中一喜。原来跟我一个团的。 我说，开始登机了，到了再聊。 出了杭州机场，路过一条装修豪华的大道时，导游向我们介绍，这条 路花了几亿元，原本为了迎接克灵顿来访问。结果克灵顿临时改变决 定，没来，倒是造福了当地的老百姓。克灵顿没想到远在中国的某个 城市，那些市民因为他某个错误的决定而感激他。我帮忙苏青把包拎 到车上，勤快的就象一个要收小费的服务员。一路无语，我看着苏青 恢复平静的脸，想说的话又吞到了肚子里。 晚饭之后，没有安排活动。我鼓足了勇气，敲响了苏青的房间。出去 走走，好吗？苏青迟疑了一下。我换件衣服。我们就近找了一个咖啡 屋，里面的情调令我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不过这一切全是往事。 我装出一副潇洒的样子，和苏青说起笑话。 大半年没见苏青，她剪了短发，很干练的样子。原来她和同事在调查 赌博机的事情，遇到多方的阻力，还收到了几封恐吓信。于是领导叫 她先休假一段时间。我们在不同的情况下作出了相同的决定。两个分 开的轨迹又巧合般的汇合。 我说生活中充满了种种巧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 是呀是呀，仅仅是巧合。我极力想证明自己对此毫不在乎。 你爸怎么样了。听说他生病了。 好象没事。 你没去看他吧。苏青瞟了我一眼。 我去过一次，他在睡觉。 我从她的话语里看出来，她还是暗中关心我。这使我特别兴奋，我似 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那天晚上，我花费了几杯难以下咽的咖 啡的功夫，终于说动了苏青第二天和我单独去玩。回去的路上苏青问 我，你什么时候能改掉油腔滑调的毛病。就改，就改，这时候做出承 诺比什么都简单。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我躺在床上，仿佛就是为了等 到天亮。 第二天我们先去了灵隐寺。看着这么多人把一个清净的寺庙搞的乌烟 瘴气，我对这些狗屁的景点一点兴趣没有。我和苏青打了车去看听说 很久了的龙井。龙井旁边有许多地方不停的往上冒泡，当地的人说是 龙气，我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对这些所谓的景点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 所以谈不上失望。 我说苏青，现在回去还早，我们去爬附近这座山吧。南方的山一般都 不高，学术点讲就是丘陵。低矮的灌木环绕丛生，我们不停的绕道而 走。爬到一半的时候天空炸了个响雷，雨就象一个淘气的孩子的眼泪 一般汹涌而来。附近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我说苏青，我们赶紧往上 跑吧，等会儿山洪下来我们跑都没地方跑。我们全身很快就被雨淋透， 雨水顺着脸上流下来，眼睛酸的直想掉泪。 山洪顺着那些沟壑呼呼而下，四周除了雨打在树叶的声音以外，只剩 下我们慌不择路的脚步声。苏青在一个光滑的拐弯处摔倒，血顺着雨 水在她的腿上划过一道刺眼的猩红。我慌忙扶起苏青往上爬。终于找 到了一棵大树，我们靠在树上的时候，只剩下喘气的力气。我说这该 死的雨，早不下晚不下。我撕下Ｔ恤衫的一角绑在苏青的伤口。今晚 回去找些东西消毒。我们能回的去吗，等会儿。苏青问我。看这雨， 还得下一会儿。 我们奔跑的身体很快就冷却下来，南方的秋天夜晚的温度降的很快。 风夹着雨吹在我们单薄的身上，我不自主的打了几个寒颤。苏青连打 了几个喷嚏。我走到苏青身旁，用手把她搂在胸前。苏青看了我一眼， 没说什么。我说，只能用这原始的手段取取暖。苏青说，这是人求生 的一种本能。然而我还是能感受到苏青剧烈的心跳，这使我忘记了寒 冷。 雨不识时务说停就停，苏青推开了我。赶紧下山吧，等会儿说不定还 下。我们摸黑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了下山的路。回到酒店，领队和导 游在门口焦急的等着我们，见到我们罗嗦了一通。我说你少废话，没 看人受伤了吗，赶紧找点药来。说完我朝着苏青得意笑了笑，苏青表 情肃然。 第二天我们去逛西湖到了断桥，我说几百年前白娘子和许仙就是在这 里相遇的，真巧。巧什么？苏青白了我一眼。我们也是因为来杭州而 相遇的呀，我笑着看苏青。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苏青丢下我一个人 往前走。在一个亭前苏青停下了脚步，我也往前凑。原来说的是宋朝 的一个妓女苏小小。亭的两边有个对联，是当时的知府在她死后写给 她的，“湖山此地曾埋玉，风月其人可铸金”。我明白过来，苏青对 这种人是很佩服的。我对这没什么感觉，一个妓女，说她情操高尚是 很可笑的事情。 我们租了一条船到湖中去逛。跟船老板讨了半天价，终于把 180元降 到 100元。老马说出门旅游就是等着挨宰。这狗崽子，什么都懂怎么 不去算命。 碧波荡漾的湖面令我心情舒畅。我喜欢这种逃离尘世的感觉。水天在 远处连接成一色，我妒忌起在这里生活的杭州人，真是便宜了他们。 苏青眼往窗外，那种沉思的神情是我熟悉的姿态，我恍然勾起了许多 对从前的回忆。我看着苏青说，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吧。我没等苏青回 味过来就唱起来，其实她不同意我也会唱的，这时候她管不了我的喉 咙。 是那首我和苏青都很熟悉的歌曲《直到世界末日》。当我唱到风暴渐 渐平息，大地开始动摇，我在风中呼唤你听见了吗？别在世界末日来 临之前，口中仍然隐藏着那句话：你爱我吗？苏青回过头来。别唱了 好吗？苏青的眼中闪动着晶莹，我看着她欲言又止。船回头的时候我 看着舵漂亮的转了个弯。我明白，要寻找回头的路，首先得记得去时 的路。 我和苏青在内心深处都有着脆弱和容易打动的角落。这一切是在我们 失去之后重逢才体会过来。生命中许多东西失去之后才明白它的珍贵。 我和苏青上岸准备去苏堤的时候背后的船老板跟他的同行大声说：如 今这年轻人真懂得浪漫，在船上唱歌求爱。我恨恨的对苏青说，你没 觉得杭州这一带的男的说话软软的，一点男子气都没有，窝囊。苏青 冷眼看着我。说别人干么，你自己呢？ 九 我不信缘分不相信命运。但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很奇妙，由不得你用常 理推断。比如我和老马王宇他们打麻将结束之后，请客最多的是王宇 最少的是老马。老马基本上每次都垂头丧气，王宇得意忘形，我隔三 岔五胡一把，跟国库里的钱一般保持稳定。老马说我也没撞上什么桃 花运呀怎么老是我输。王宇就经常打击他，要不人家怎么说未来是美 好的，你以后会行大运啦。我说你们俩别吵了，王宇你要发财不是什 么好事，老马你要倒霉更不是什么好事，你们换个位置吧，一个当官 一个发财。不过世事难遂人愿，人生下来是要受一番折磨的。 秋天深了的时候，老马开着一辆半旧不新的越野吉普经过我的店门口。 上来上来。老马趾高气扬的姿态就象一个刚刚升迁的国民党军官。我 开了后门，王宇正坐在里面。我说今天怎么了，这么整齐。老马说你 跟我走就是。我一老主顾是一养鱼场的，我们到他那钓鱼去。哪弄来 的这车？我问老马。我一认识的朋友从部队给我弄来的，这车提前报 废，我拣了个便宜。 车行驶在城市和郊区结合部，道路逐渐通畅。城市在不断的向四周扩 张，市区和郊区的差别仅仅是名称上。这些地方建起了许多三资企业， 一片繁荣。道路边的绿草萋萋，可能它们暂时忘记了秋天到了叶子应 该枯黄，这跟一片肃杀的经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报纸用一堆数据来 说明保８的重要性，然而即使保８了又能说明什么问题。里面掺了多 少水分有谁能知道。就象老马所说的一样，你看街上的女孩每个人胸 部都鼓鼓的，会动的是真的不会动的全是假货。是真是假骗的了我们 骗不了胸脯。 挡不住养鱼场老板的热情招呼，王宇偷偷跟我说，今天不钓个十斤八 斤不回去。我说那么辛苦干嘛，叫老板捞十斤给你更省事。王宇说那 不同呀，重要的在于过程。我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文化了。可不， 王宇得意一笑，我以前可是钓鱼协会的，有证书。 我时不时听到老马和王宇传来的欢呼声，钓了半天上来的全是发育不 完全的小鱼，顿时兴趣索然。那天的阳光挺暖和，我拿一张报纸蒙住 脸趴在岸边的草丛缓缓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腿被什么东西给拉 住，醒来时发现鱼杆在不停的颤动。我逮住时机往上一提，好家伙， 一只又肥又大的草鱼。王宇闻声就过来了，我说你这家伙，运气真是 够好的，这鱼就跟那些女人似的主动上钩。你没当猎人是可惜了点。 玩了一天，在老板热情款待之下又捞了点鱼给我们。这种吃完了再兜 着走的感觉真不错。我说我现在能理解那些腐败的官员了，都TM是人 谁不想舒服点。老马边开着车边说，王宇，最近又开始扫黄打非，今 晚得把那两个所长请来做做思想工作。 我回家的时候听见风铃叮当的响就想起了苏青。王宇把女孩比喻成猎 物，我不这么想，至少苏青不是。从杭州回来的时候我在苏青的后面 走下车，苏青回头跟我说这次旅行挺愉快的。我说是呀，不错。我还 有点事情，先走了。没等苏青回过神我拎着包打的走了。我想象我往 前走的姿势应该很潇洒，虽然心里时刻盼望着苏青叫我。为了这不争 气的自尊我后悔了几天。在失败的回忆里我好象惧怕了妥协或者说害 怕期望的与事实相差太多。 半个月之后王宇叫我过去吃饭。我进去的时候发现苏青也在，这令我 十分诧异。王宇说这次调查赌博机的事情领导刚刚分配我接管，这不， 报社的同志也在这。王宇和他的同事对苏青的赞誉让我感觉形容词的 贫乏，我逮住时机用酒堵住了王宇的嘴巴。我说你这家伙，见到漂亮 女孩子就忘了自己是谁了。王宇说你这么讲可不够哥们，我这为你创 造机会呢。苏青似乎不习惯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找了个借口走了。 一路无语。到了苏青宿舍门口时，我说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哪 天？就是我们回来那天。 哦，我早忘了。我说最近你们报社的人受袭击了，是为调查这件事情 吧。你也注意点安全。苏青看了我一眼。你会心疼吗？我我我。我一 时语塞。好了，你回去吧，我今天累了，想休息了。 过了两天我再也耐不住了。给苏青打电话，今晚能出来吗？ 有什么事情？ 想见见你，谈谈心。 电话里不行吗？ 我觉得面对你说话才有灵感。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油腔滑调。看你那朋友王宇就知道你什么样的。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进步很快。特别是思想。 我听见电话里扑刺一声。问题解决了。 老祖宗在书本里教育我，万事开头难。这话没错，开了头的事情就解 决了一半。为了这我也努力争取以后当个祖宗。 历史常常惊人的相似，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是喜剧。为了苏青我开 始相信这句话。我小心翼翼的开始和苏青的接触。那段时间老马惊讶 于我常常混迹在钢琴酒吧里。在城市东部有一个以非洲一个首都命名 的酒吧，我知道苏青喜欢这样的地方。典雅的气氛和温馨的烛光使得 爱情表白跟说谎一样容易。苏青常常陶醉在钢琴悲壮或者高雅的旋律 里，而我始终注意的是女钢琴师修长的手指。这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也可以说是宿命的，但我在极力掩饰。没有什么是不可调和的，敌人 还可以讲和，何况我们。 当时正好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来我们这演出，我约苏青去看。剧场里 的情景令我大为高兴，有许多人在啃瓜子打电话谈天，在管理人员的 提醒下才被制止。这使得我觉得自己崇高了很多，毕竟我还是受过高 等教育嘛。冗长的歌舞使我烦躁不安。芭蕾舞这东西太深奥，我看了 半天，就感觉一群人转来转去看不出所以然。走出剧院大门我伸了伸 懒腰，解放军的天是晴朗的天。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以后别叫我跟 你来这些地方，免得别人以为我虐待你。苏青半癫半骂的看着我。我 说哪里哪里，我以前就是这方面差了点，你要鼓励后进，艺术的熏陶 真是好呀。 我跟苏青终于在保龄球上找到了共同语言。我喜欢那种摔出手的感觉 就象一部手机卖出去。成功的喜悦与快感顿时而生。苏青跑步扔球的 姿势特别优美，这使得旁边球道的男人们脖子会不自主的呈现某些角 度的扭曲。苏青会表现出难得的活泼。我们常常击掌相庆，当然庆祝 她的更多了一点。我的动作常常引得苏青哈哈大笑，球不是进这边就 是进那边的沟。千金难买美人一笑，我想我的进步也是多余，这样挺 好。 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我爸心脏病好了许多，他们也少吵架了。原来我爸 单位的院长因为经济问题被检察院抓起来，去除了他的一块心病。心 情一好整天乐呵呵的给我妈做饭。我想两伊战争也就打了八年，你们 吵吵闹闹几十年，家庭的纠纷会比民族仇恨来得深吗？李源最终被判 处有期徒刑10年，我找个时间和老马一起去看了他，没说几句话就走 了。 我终于在一个晚上留住了苏青。我说你看风铃它响得多清脆，就象你 的笑声。我顺势掐了灯。正暗自得意之时，只看见苏青眼睛睁了起来。 洗澡了吗？脚呢？苏青一脚把我从床上踢了下来。不过我还是很乐意， 至少我的缺点她记得一清二楚。 男人和女人的斗争以分床睡觉开始，以重新睡一张床结束。我和苏青 也是如此。 我是一个俗人。你们尽管笑我，不折不扣的那种。吃了回头草，是不 是好马无所谓，关键是苏青回到了我身边。 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我两次踏进了同一个女人的世界。 你会说不是，从哲学角度。 别跟我谈这些，哲学是什么混蛋。 包括生活，也是同样的混蛋。 （发表于 1999/7/26，1999/7/28，1999/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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