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圣诞，QQ上跟人一遍遍说着快乐，论坛里的祝福铺天盖地，这世界是不是有点歇斯底里。所有人都
提醒你今晚应该快乐，为什么街上走的都是寂寞的人;所有的节日对我都是一次威胁，在时尚之外，我
们两手空空。
　　办公室的单身男生打了无数个祝福的电话，声音像掉入糖罐的蚂蚁，挂掉电话后嘴角下垂。下班后
还不走的人们，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今晚的夜风特别彻骨；结伴疯狂的人，如果喝醉可买欢乐，为
何醒来那一刻表情冷漠。
　　我们总是太多自恋太少珍惜,放纵太多开心太少，我们总是孤独，因为我们太爱自己.
　　这只是外来节日，幸福的人们一如往常，不幸福亦同样，只是在这样冬天，被忽然提醒自己的寂
寞，而在嘈杂街头有些微的吃惊。
　　翻遍电话本，茫然于无人可打，西谚说绅士之间的距离如豪猪，近则刺伤远又寒冷，只是我们身上
的刺是不是太长，我们在网上拥抱用EMAIL调情，我们只不懂如何面对彼此眼睛。
　　那就这样吧，今晚，我一个人去跳舞。
　　爬上吧凳，看到有人和我一样独自喝酒，举杯，举杯问候她和她那包爆米花，问候每一颗醉在吧台
昏睡的心，这世界太静，我们只能从人群借一点点人声；这世界太吵，我低头，听不见自己的心。
　　一个人喝酒醉的比较快，三瓶之后，神智朦胧，我喜欢这样，我喜欢行走在失控边缘，享受，这一
点点把握和脱手。
如果没有危险，这人生岂非十分无味；如果没有恐怖电影，情人的怀抱会不会等的太久有点发冷。
　　11点钟乐声大做，群魔乱舞，让我们加入。
　　午夜之后，音箱上高台上早挤满耀眼女子吊带装热力四射，小心翼翼围做一堆的是良家妇女结伴而
来，零零星星的妖魅女子跟高手单挑，而我留心到一个良家妇女和妖魅女子的拥抱，后者已在台上跳了
一晚,腰间肌肤似雪，领舞如她，不看自己不看人群，神情冷淡厌倦。而她们拥抱，酒吧之中，温暖如
春。
　　眼睛终于回到面前，那个女孩已经在我对面很久，净面无妆，黑发清爽。有那么一会，我想她是不
是磕药昏迷，她不睁眼只自顾自舞蹈，让人猜想她耳边有另一支旋律在响，迷幻轻灵。
　　有段时间她慢慢被挤出人群，我远远看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后来她又慢慢游荡回来，在我面前，并不睁眼，一拍拍跳舞。在别人看来我何尝不是沉没自己世
界，我看他们，透过发隙，透过灯光，但我的眼睛紧闭，我的双手拒绝。
　　我们没有配合，举手投足却仿佛默契；我们互相不看，却有意无意不弃不离；我们是彼此镜子，不
能接近,无法走远。
　　2点之后,她不见了,我等一会,知道，她不会回来.
　　存衣处熙熙攘攘,很多人要走，更多人要来，我打量每一个擦肩而过短发女子,想哪一个会是她.然
而我们面目冷漠，如出一辙。
　　灯光乱闪中，想起远方一个朋友,如果你也在圣诞夜找不到人跳舞，就向对面女子问声好吧,想象她
是我，想象我是她;如果因为天冷而想哭，亲爱的,去跳舞吧，把热泪流成暖汗, 把凉血跳到温暖.
　　风寒露重,霜冷裘暖.今晚所有不快乐的人们,珍重.
2001/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