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十英里的路，在童年，比十英里
长。池塘里的事物，每一种，我都
起了小名儿：玉蝉花，我甜蜜地称
“钢笔花”，纯净的暗蓝，只有钢笔
才配作她的慈父。现在，我用
一支真正的钢笔，报答她，虽然相隔
若干个夏天，可星辰仍然是那时的那
两颗，“胖子”还是那么胖，“寡妇”
还是那么哀伤，仿佛长足行水虫，我
叫他“大针儿”，或立或走，在处子
似的水面上，刺出钻石般的气泡之花
可转瞬间，它就飘向山坳后的草庐，变成
一个精灵，眼大而乳香，手握一把团扇
把长生不老的黑暗，降临到我的眼皮上

　　　　　　　　　　 1995.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