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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怎么复述这部影片。 凌乱的感觉一如他们的青春,在暗夜中盲目的走,狂野而迷乱。
真子还是学生,喜欢在晚上去泡酒吧,然后搭顺风车回家----
应该很熟于此道了,对男人的轻薄。而当一晚有人欲行强暴时,
大学生阿清救了她。
并不是顺理成章的就成了恋人。在码头上,阿清求欢不成,推她下水,
真子试图靠岸的手被他一次次踩落,真子终于服从-----镜头一转,
遍地呈暴力状丢弃的衣服;男人象水怪般溅起的浪花;无遮掩白花花
的阳光。所有这些躁动的,灼热的情绪都试图叙述他们赤裸裸的欲望,
紧绷绷的成长。 片子刚开始时想起‘邦妮和克莱德’和‘毕业生’。
‘毕业生’反抗的是中产阶级死气沉沉的生活,循规蹈矩的生命。
但毕竟结局处男女主角还可以一起逃离----尽管是逃离而非正面交锋,
但那毕竟是一种光亮一点希望。
而比较于‘邦妮和克莱德’(1967)本片的社会批判性就私人化些----
导演好象更喜欢展现青春那狭小空间中,生命的冲撞,世界的倾斜与不稳定。
要到后来才感觉他的社会性是背景的黑色,基调的压抑,人性的冷酷。
他不说出来,只是让你冷彻入骨,象片头那些发黄的报纸,漠然地记载
青春的惨烈。 影片前面充斥不加修饰的暴力与情欲,每次见到真子,阿清都是直扑上去。。。。
那真象兽性的原始冲动与残忍。直到他被别人用暴力痛殴----如果一个人
唯一可以依赖的就只有性与暴力,当他发现暴力并不能保护自己,
他生存基础会不会崩溃?我们只看到他回到真子身边,
细腻地抚着昏睡真子的脸,沉默。 真子姐姐是战后成长的第一代人,对传统的反思对民主的向往,
使他们那一代成了‘责任与自由并重’,梦想与现实共建的青年。
她轰轰烈烈的爱情更多是革命激发的光荣与幻想----却连恋人的手都
没有牵过。而理想与爱情一起幻灭后,她的生活只剩下机械的活着,
以及和中年男子开房间。。。当她重新去找昔日的战友,恋人,
比较与真子的疯狂,她一袭白裙静坐一隅的感觉,真象是对
古典爱情的一次回归---我以为大岛渚会留下一点亮色,
象杂乱诊所里她那件白裙----可是,爱情在革命的理想悲壮
中不能容身,在平淡腐败的物质社会也无法生存。 当医生嘲笑真子他们的叛逆,那一刻,爱情重新破碎的她,
背叛理想的医生,堕胎昏迷的真子,还有一直象野兽般
冲动的男主角---在一个逼仄空间构成紧张。
音乐低低响起来了,极低的音乐和令人喘不过气的鼓声,
仿佛于无声处听惊雷。
阿清回答医生说:‘我们绝不会象你们一样’
‘我们没有梦想,也就不会失望’
----是这样吧,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可为什么那鼓声让人如此。。。。难受? 紧接着是一个精美绝伦的长镜头:
阿清拿出两个苹果,红的留给真子,青的吃掉。
大幅黑暗背景中,唯一的光线照出他茫然瞪着的眼睛。
苹果清脆而多汁,一如青春的新鲜甜美,
而他只是茫然的大口咬着,时间一秒秒流逝了,
一口一口,青春就在这黑暗中耗尽蚀尽了----
我只是觉得胸闷,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能仰着脸看,
并且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 大岛渚极注意色彩的绚美。真子告诉男友她对他已经死心,
她穿蓝色裙衫,被男友推倒在地,映着红褐色的土地,
仿佛干渴世间最后一滴,清凉的蓝色眼泪,为爱而生,为爱而竭。
最后男友去找真子,她穿红裙站在楼梯顶端,一个仰拍,
一下有温暖和喜悦生出。两人挽手,从监狱,从家里,从所有
成人令人厌倦的腐烂中逃出来,却在拥挤的街头丧失了方向。
‘我们该怎么办?’
‘做些什么呢?’阿清终于在街头走到叛逆的尽头,而真子,
只是他爱情的回声。美丽而微弱的影子。 无论是六十年代还是什么年代,是美国还是日本,
每一个青春个体都是痛苦的,社会化的大流水线摆在他们
或我们面前,要么参加进去,成为其中一名;要么
在社会边缘挣扎直到崩溃,无论是理想主义的悲壮唯美,
还是放纵自己的欲望狂奔。 再回到影片,仍然是一个个夜晚,叛逆少女(爱情是她唯一
信仰)、无处宣泄青春的年轻人、用钱和车子得到少女的中年人、
这一幕幕黑色戏剧不停上演。
中年人和他们的温情,肌肉崩溃的身体都让人毛骨悚然,
而真子他们的青春就在这暗巷,在夜晚在道德和法律都照不亮的地方
狂奔着迷乱着,如伤花怒放,转瞬而熄!
最后一个镜头,完全没有了光亮,真子和阿清,死了。
(套用并改动刘小枫的一句话)‘无论什么社会制度,
青春都是极其伤身的’。因为有了这样的相同,
我才会在看大岛渚表达战后日本,理想的幻灭物质的冰冷青春的残酷时,
在看那个黑暗中吃苹果的男子时看的疼起来,
不敢碰触的疼。
而此时耳边响的却是几句,不相干的歌词,别笑我。。。。。
‘一样的月光
一样的笑容
一样的尘埃在风中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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