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冬里一个清晨,张三带着一肚子思想去上厕所。
关于张三、这厮生的乱发大嘴,长瘦而悍、若生在水浒年代当又是条打家劫舍的土匪,但生在21世纪就只能当
个记者胡混。
关于张三所在城市、它在北方,这从路边积雪和檐下冰凌可以看出;是只有几十万人口的小县城、这就只有靠
张三来告诉你。我知道、因为我就是张三。 离我家同样远近不同方向有两个厕所。一个露天一个半遮有棚。
它们的年头无从考证,反正都慷慨的提供给周围居民免费方便。在我进入26岁,2002年的新年,上边说要创建
文明城市,所有的厕所开始受费,我开始为买哪一 家厕所的月票煞费苦心。
从内容来说两家同样的品种丰富,从黄白两物到时令蛆蝇一应俱全;从安全考虑棚子的应予排除、因为夏天时
气流凝滞沼气猛增,在里面划一根火柴就会把自己炸的尸骨无存、所以墙上触目惊心的写着:珍惜生命请勿抽
烟。。。。但雨雪天气露天的又明显不及带棚子的方便--------这是仅限于小雨,如果是大雨,雨水就会在檐
前水洼里集合可疑成分猛烈地袭击脸部此时此刻躲闪不及。。。。。当然露天的就更糟糕。每到这时,我就会
骂骂咧咧愤世嫉俗抱怨政府攻击政治成为一名粪青。 回到这个隆冬的早晨,旭日初升、白露苍苍,我踩着咔咔嚓嚓的冰碴去上厕所。
收费的中年妇女冲我大喝:收费!我抬起脸让她验明正身。
厕所的月票是这么回事:厕所附近的居民每月交五块钱即可尽情方便。但收费的就要对方圆一公里百来号人家
所有血缘关系摸的门儿清,后来这个岗位就走出了很多社会学家和家族史研究者。。。。
冬天的厕所显得气味清新心旷神怡,人们通常会多拉一会而不象夏天若不想中暑就只能草草了事。副作用是常
常有人冻掉屁股,于是城里装假屁股的就很赚钱;老年人还会在站起一瞬引发高血压冠心病头晕脚软一头载倒
地上不醒人事,
后来厕所门口就开了间诊所,专门收治厕所病号,生意非常之火,成为社区服务典范上电视开连锁店-------
在每条街的厕所门口。
我蹲着没事就想设计一种马桶凳子,在厕所门口出租。表面包以化学恒温装置冬暖夏凉,人坐上面又舒服又惬
意,还可以把手提电脑拿过来办公。。。。。当然有手提电脑的人可能也不来这里。。。。这个专利被驳回我
又想设计一种厕所专用防毒面罩里面充以各种香味。。。。但也被专利局驳回,这些遭遇让我产生了思想者的
孤独。。。。
关于收费还有一点补充。那些妇女得到这个岗位非常敬业,半夜也常常拿了手电乱照人脸,看到想白拉的就大
喝一声:收费!如你所知,大便时被人喝来喝去很容易只拉一半甚至颗粒不出,所以我们这里很多人就得了痔
疮。
对厕所的最后一点补充是它离我家586米,这意味着水火无情时我要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所以单位每次职工
运动会都让我跑百米。我很乐意配合,问题是大家受不了我跑步时那双跑鞋-------它太臭了。但不穿它我就
进不了状态,后来和我一组的选手就自备防毒面具,再后来就有人指责我搞不正当竞争,于是我就不跑了。 写到这里有人拍砖说我格调低下,我十分悲愤。正常人每天要大便一次小便若干次,厕所在人的生存中仅次于
床,现在有那么多床上小说,我写写厕所又有什么错。。。
当然这种小说可能没有床上小说好看,但如果都不写后人就会以为我们只过床上生活。
虽然现在是网络时代,连盒饭都从8848上订,但现实是我们还要亲自上厕所。我承认我去的厕所不够高档,但
这就是我的生活,如果说它格调不高,岂非否认我的存在,对此我坚决反对。 在上班路上有大婶大娘扭秧歌,这都是取缔某某功后出现的,看来政府的思想工作开始涉及心理层面。对此我
十分赞赏。只是大家对越逢年过节越要起早摸黑薄有微词,但上边就指出比起东北山东,踩高跷摔傻了很多人
玩三节棍把脑袋打开花的我们已经是幸福时光。所以虽然天挺冷,大家脸上仍乐呵呵的,这说明我们这里民风
淳朴人民文化生活丰富多彩,领导班子治理有方。。。。。
这最后一句是我上班的主要内容。具体到今天是陪县领导下乡慰问。这工作看起来简单实施中却充满了不可预
计的种种灾难。
我被疯狗咬过、被猪拱过,还被一只强悍的大白鹅追的夺路而逃。但这差事还是轮我去,因为我刚上班好欺
负,因为我不能推到比我晚来的小姑娘头上。
随行的还有摄像班子,编导一般不会要求贫困户哭出来:几十年的老同志了,早都心领神会。除非一天内接受
好几批慰问到最后实在哭不出来,这时我带的辣椒水芥末油就派上用场。也有人灌整瓶辣椒水都面不改色的,
就只好滴眼药水,但效果就会差点。。。
后来就有个哭不出来的五保户闹着要取消自己的五保户资格,不取消就吊死在民政局。。。。
我也曾到养老院慰问,院长一声令下哭声四起,但想到里面大多是老年痴呆患者这多少有点缺德。 春节我们还有三下乡的任务,电视台不象图书馆,送些旧书就可过关,也不象职业学校,可以派人去修电视手
表,我们只好派人去‘文艺演出’,这说明学文科的啥时候都只能当个小丑。。。。。本来今年不轮我去,但
演小品的同事生病,我被领导阴森森的笑脸劝上了车。
这次演出影响之深远十几年后还为人津津乐道,发生了什么我当然不会出卖自己。总之我决心再也不负责解决
任何人的文化生活除非是我老婆,当然领导也不会再让我去了。。。。 我在大年三十前一天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下午领了年终奖金就溜,小白已经在家等着我了。
刚上班别人就给我介绍了小白给我。这姑娘脸蛋和嘴唇充满肉感,看久了总有股邪火。需要说明的是我今年26
岁,身体健康不爱手淫,有冲动是正常必然的。小白不肯,急的我说我一定跟你结婚还不成吗。这丫头还是不
肯,弄的我很郁闷。
怕别人说我文学青年,我从不敢说我爱看书。但我每月收入的百分之十都进了书店。书上的生活看的我更加孤
独:我可以不羡慕抽水马桶泡吧看孟京辉,可人家那种生活!
为啥要把那事当成跟我讨价还价的胡罗卜,我又不是驴。随我说破嘴,小白只是冷笑,一副识破我伎俩的精
明。当然凭良心说我还不想结婚,以后结不结也不知道。。。。。这件事把我变成一个怀疑论者:男人是不是
都跟我一样,说着爱情只是为了冲动,还有书里那种生活为啥我就碰不上。。。。
小白点钞声把我从白日梦里弄醒。这姑娘点起钞票可有劲头:俩眼发光手指翻飞,不时冲大拇指吐一口唾
沫。。。。我安慰自己:不肯就不肯吧也就一俗妞。
而现在问题不是不要不要她。小白是电信部门,收入比我还高,工作又清闲。这点婚后就能看出好处。我去找
她,常看到电信大厅后面象托儿所加菜市场。这至少说明做丈夫的日子很愉快。当然排队办事的人可能不这么
乐观。。。
所以那单位的小姑娘都把眼睛长在额头顶,一副横扫千军之势。我是小白谈的第五个男朋友,最好的结果就是
她不嫌弃委身下嫁,我把被她控股的经济权彻底移交,从此一劳永逸。
小白也拿我的书看。比如格调恶俗时尚什么的。后来就染上很大的恶习,动辄说别人‘恶俗’。现在当她面我
不能喝啤酒可乐白酒,干白干红的倒有格调,可那玩意儿酸的我倒牙;她又吵着要听音乐会,天可怜我,前几
天还真有个乐团来开二十世纪中外名曲欣赏会,那天我们盛装入场,听到9:30时我想到个问题:如果不去赶
末班车就要打的,而月底之际我的
口袋绝对无力支持。我征求小白意见,她很冷静,没声息跟我走了,后来也没见她拿这事说什么。倒是市晚报
报道了部分观众中途退场素质太低。。
虽然按我的收入追求格调是有困难,可我还是臊的很:为几个钱被格调们骂成这样,使我对自己的生存状态产
生深深的怀疑。。。。
小白点完钞票两腮声春,笑吟吟说:晚上去哪儿吃饭?我说今天不行,下午我有事。我以为她会耍脾气,孰料
只是微微一笑:那我在这儿看影碟等你了。看来钱真TM是好东西。 我一直没介绍我的家人。现在不得不让我的一位姑姑出场。她在春节前夕被刑事拘留,性质是政治犯,罪行是
练某某功。
姑父家深以为耻,送被子衣服的差使又落我头上顺带着做思想工作。 在拘留所,我和两名公安一轮暴风骤雨,不成;我再春风化雨,未果。姑姑一脸平静神色坚毅如黎明前的江
姐。。。。。
我很苦恼,做为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记者,我好歹听过信仰自由的鬼话;做为一名粪青,我没少想象自己来这
种地方的悲壮。
可现实是我软硬兼施地说服一位老大妈投降;是我点头哈腰地请想象中怒目以对的人们吃饭笑纳;是我在现实
中完全无能为力象个小孩儿。
无论如何,这位置是我给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比如俺,准备的。现在进去个老大妈,也声称自己有信仰,我觉
得一切都乱了套,并有深深的悲哀:这年头,个人想要纯粹轰烈地为理想当一回烈士都不成,一切都他妈这么
暧昧。 小白正在看‘堕落天使’,看到我进门害羞答答的说:坏死了你,净买些黄片。。。。。。。莫文蔚在电视上
孤独的自慰,而我冲动的厉害。我们接吻,我尝到美宝莲口红和羊肉水饺的味道----顺便说,我讨厌羊肉水
饺----我吻的忘记了呼吸,耳边一片宁静,心中空空荡荡。这就是我的未来。
我又一次尝试留下小白。她似笑非笑的听着我要和她结婚的保证,还是走了。如果我不想召妓就只有火速结
婚。可见妓女对真正的爱情婚姻还是有点作用。当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召妓,我又不是写小说的。。。。 零点,我拨号上网。虽然连接速度慢的让我打瞌睡,虽然每隔十多分钟就掉次线,我还是坚持把每月收入百分
之十捐给小白的中国电信。做为一名外省的文学青年,我就靠这个跟外界保持联系。
2001年宽带网曾风行一时。但上边马上发现这玩意快的邪门,下载个东西跟玩似的。考虑到和国情不符合,咱
又回到56BPS的速度。反正我也不去当某某功或外国电台。我聊天56BPS也够了。
我老婆也在线。呵呵,我弓起背,象黑暗中蓄势待发的猫,迎上去。 刚认识我老婆那会儿我说我是记者,她说她也是。但她是北京的,这就很伤我自尊(外省青年对北京和北京的
人总有点说不清的感觉)。那几天下暴雨,厕所里沧海横流,我便不下吃不好,痛苦出艺术,我决心写小说,
于是我说我是写小说的。
她说她也是。 小说在上世纪末流行过用身体写作,流风至今。可我说了,书里那种事从来就没叫我碰上过,加上本身不够伟
岸脱光了缺少本钱,所以决心不跟用肛门写作的风。。。。。
这想法一说招来她要跟我联手写小说,俩人由孤芳自赏变成互相欣赏,她就成了我老婆。 现在是2002年,虽然书本上到处都是身体器官,网络上却一片纯洁。因为出版物有非法书商书号盗版,而所有
网站都要到国家指定商店购买指定软件。这种软件在输入某种禁忌字眼时会提示输入错误并拉响警报。比如我
要输入做爱,它会把当地网管叫来;输入某某功,它就会通知有关部门。。。。。所以我们看到MAKE爱和某某
功便心领神会,但后来的人就会以为这是群SB。
我对‘纯净互联网’运动没啥意见,但人家夫妻隔千把里聊天也不能做不能爱是不是有点人道。。。。。当
然国家也有难处。都快到三步走的最后一步了,咱们离中等发展国家还差老大一截,把浏览色情图片的时间节
省下来建设四化岂不美哉。对此我还想进一步建议把克隆计划解冻,没有生育的需要就不必MAKE爱,又可以省
很多时间时间精力。。。。。其实我这么说只因为我没的做,我巴不得大家都是天阉。但我不敢猜为啥上边那
么不乐意咱们做。。。。。
今晚聊天仍是我是否该辞职到北京找活干。我哼呀哈的心里却想着我的未来:每年陪领导下乡慰问;结婚后
可以随便做、但可能已经不想做的小白;一个男孩或女孩,我只是看不到自己。
电脑上方就挂着一面镜子。我开始不停的张望,生怕自己会消失。
可我不能就此放弃一切。我宁愿相信象我这样平凡的个体之所以痛苦只是因为年轻。看那些中年人,他们心
平气和地接受被命运击败,在电视机前度过残生。。。
说到底,这里那里的电视机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后来老婆生气了,说我出差过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现在你自己滚过来罢。明天下午三点,不来就去
死。 大年三十清晨。我背了包袱找澡堂洗澡。
如你所知,北方的澡堂大家赤裸相见,我小时候曾在这里接受过许多意义深刻的身体接触。要到很多年后我
接触到同性恋性骚扰才羞愤领悟。于是心神大变险些成了性变态。。。。
此刻我心情愉快地洗着澡。童年的定时炸弹还没发作。唯一不足是更衣处要能隔开就更好。毕竟光溜溜被穿
好的打量有点起疙瘩。。。。。不过我很体谅国家:象我这种小县城实在太多,逐一改造实非数年之功,最快
捷的便是自己弄一套有浴室马桶
的房子,但这样我就只有抢银行,需要说明,2002年抢银行成为高尚行业,操作者必须是理工博士以上持证上
岗。据说这个行业标准是警匪双方共同制定,认为可以保证高效率低伤亡。这说明学文科连当土匪的资格都不
够,只好去呼吁重建精神
家园,但大家都很聪明,偶有个把响应的都还是精神病。。。。。。 差一刻三点,我赶到市里她说的地点。清澈飞雪中一眼就看到她-----我知道是她,虽然我们从没见过。
是极宁静的白毛衣蓝仔裤,却仿佛与身边长流不息人群隔了一条河流,白雪茫茫,在水一方。
她俯身看面包店橱窗,碎雪落在她深红色围巾上象一场刚开始已经要结束的梦。
我深深呼吸,烤面包的味道纯净温热;我远远的看她,一颗心忽忽悠象搭在悬崖边,踏出去就是失足的惊心;
我看她,喜不自胜惊疑不定的看着,象看我回不去的清晨;呼吸呼吸,冬天的阴郁和烤面包的清香;她扬起头
黑发在白雪中忽闪闪如心中欲望之翼;我想的却是初中时电影院放‘结婚以后’------我也混在人群中去看,
好多好多的人,看了什么我希望永远不要记起。。。。。。她笑,把落在手掌心的雪花偷偷吃进嘴里。
身体里某个部位有极尖锐感觉刺的我蜷下身去。数到三千多遍深呼吸时,她跳上电车,走了。
晚上我耐心的看完春节联欢晚会。意料中的垃圾。可我也是一名电视工作者,所以看电视对我来说有点象自
己吃自己的排泄物。。。。。。从新世纪开始人们以胖为时尚,因为享受不到智慧的乐趣就拼命从食欲性欲中
寻求快感。我们上班最基本装备是一斤茶叶五斤瓜子十斤水果。这样一来清洁工的工作量就很大。
后来他们提出把猪引入清洁工作,试行后得到推广。所以现在我们都和猪一起办公;街上最常见的是成人用品
店,伟哥虎哥豹哥龙哥换猪哥。但精神文明抓的也很硬,所以大家在外面就什么都不说,在办公室猛吃猛喝以
应付回家后的剧烈运动。。。。。因为是网络时代,大家什么体力活都不干,老呆在床上手脚并用的结果就是
四肢逐渐变的一般长短。到后来就和猪越长越象,
办公室就象个猪圈。。。。
鞭炮四起时我奋力爬上楼梯。我以为这样就能看见星星。每一瞬的电光都映出雪花流畅的飞舞,无边无垠,
安详如巴赫庄严神圣的弥撒曲。从高处望下去,地面白茫茫一片仿佛伸手可及。而轰然鞭炮声中是谁的心在狂
喊:让我离去让我离去,让我死过以后再重来。 初一给长辈拜年。我家里放了十箱礼品,老爸老妈外出前声称哪一箱没送出去都要活劈了我。拜到一位世伯
那里,他知道我想到外面去,问我想好了没。我说没。他静静看我一眼:你多大了。‘二十六,还小’.乐呵
呵说完浑身都臊热了。我就奔三十了?同届的愤青都开始写入党申请或早入了党当上科长局长我TM还在调戏小
美眉,装文学青年谈现实理想?
我到底想要啥?钱?乐趣?尊严?我突然攥紧了手为我被抽空的生活我不值一过的生活。我啥也没有,连得到
它们的勇气都没有。我只是躲在幻想里牢骚满腹喋喋不休。可总会有一瞬的静止就象此刻,我意识到我这样也
是在碾过自己,一去不回。
象我这样的人很多。有点才能,比如拍马匹拍的不流于俗,在上边心里是个合作的下属,就连让我当小丑我
都乐呵呵地接受;我们兼容一切指令,纠错能力超乎想象价格便宜令领导满意。我们和国产VCDDVD同一系列,
能够迎合任何伪劣光盘,磨损的只是一点点自尊和痛苦。
下午广州一哥们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办报纸。我闭上眼问自己的心到底要去哪里。可我只听到外面下雪
的声音刷拉刷拉。我说:成。 晚上小白过来,我小心翼翼说了我的决定。她出奇的平静:你终于要走啦。我早知道你心不在这儿。可我就
是喜欢你这样子。。。。。。她轻笑出声。我尴尬的一别头,却在镜子里见她泪流满面。
原来她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僵住,不知该不该回头。
半响,她悄没声息的走了。 初二市里有个记者联欢。连这个都有指标。上头御笔钦点:单身嘛,家人又不在。哈哈,头儿笑了一个短暂
的四分之二拍就挂了电话。
我在舞会上非常孤独。别人看我一副丧门星表情有多远躲多远。我乐的把周围桌子上橘子花生一股脑兜到我
桌上,埋头苦干。吃到桌下已形成颇具规模的一堆垃圾时我忽然、在黑暗被映亮的瞬间看到白毛衣蓝仔裤----
---她还没走!
她坐在墙角。橙色灯光在她脸上温暖盛开,我怔住,感觉有一场暖雨哗啦啦下在体内。
不知怔了多久,手里花生全被我攥成了粉末,我大步走上去。
当然,她不知道我是谁。她说她累了。然后场内响起来‘张三的歌’。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心情多开朗’。我说我喜欢
这首歌,她说好吧,一起跳。
时近散场,人陆陆续续向外走,灯参差不齐地暗。她偎在我怀里,身上一股冰雪清甜的气味。如果她肯把头
往下靠靠、比如说、我胸口,她就能听到我心脏紊乱剧烈的轰鸣。
‘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满着希望’。她孩子气的
笑了,说这歌词写的真傻,跟她一个也叫张三的朋友一样傻。
我用力抱紧她,豁出去了,不管有没有希望都让我先爱这一场,我要爱,我要她。我双臂是那么有力而悲
伤,她抬起眼,眼中是黑白分明的清澄。
她等着,如此安详,一如万里无云的远方。
1/31/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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