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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片刻走的干净、剩我们四人惊魂未定。
水水不高兴跺脚:这帮人就这样、打完就走,搞
什么蒙太奇嘛!
心乱木木显然是先去解围。我记起韦一笑的期限:
那不就是-----明日正午!
心中顿时一慌:快、赶快、飞快、飞。
我们在飞、一片雪花落地的时间我们已越过千万片
雪花。然而大雪无涯、长路无涯、飞、不能停。
这般慌乱下,水水仍咬我耳朵说小话,沅生又跟我
大谈禅宗公案。双风灌耳,我心乱、脚重、身停。
水水大笑:你终于肯歇歇拉!这才发现四人都已气喘
吁吁。 我们还是在江边,不过山势渐陡,俯瞰下去,江如怒龙,
奔腾咆哮。
长道覆雪,往前、是苍茫茫的高处不胜寒;向后、是飘渺
渺的来时路不可退。这样急停下来,犹如卒不及防的一次
停电,黑暗中凝固的是生命的大孤寂。
我忽然有些冷,不自禁向沅生水水许许靠的紧些。 沉默半响的水水忽一跺脚:呆会我们去个地方,找几匹好马,
足够明日正午赶到。
很好、现在能有火烤就更好,最好能烤些牛肉来吃、
我想要三成熟的小牛排啊。。。。四人越说越冷、越冷越谗,
直巴望着能窜出个兔子什么的。 忽然有音乐飘来,火光冲天人声鼎沸,肉香和肉在铁板
上的吱吱声混成一股致命诱惑。一群人,抬一张杏黄色大床,
快步行来。 雪天、荒地、突然而至的热闹透着无比的诡异。 杏黄大床到我面前三尺方停。上有一人盘膝打坐,头佩
道冠、手捏道诀、腰悬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一条棕红
缎带从左肩斜佩至腰,上书两个大字:神仙。
许许脸色一变:可是‘名叫神仙做事撒旦为人坏蛋’的
神仙!
道士呵呵大笑,惊起满天乌鸦。“正是”。 仿佛被雪直接落在心窝里,一阵沁透的凉。沅生机械背书:
神仙、近五十年最诡异之妖道,善易容、善暗杀。武器年龄性别
不详。 神仙仰天大笑:好小子!知道的不少。再说说他是谁。
大床边一人看着我们在笑,很诚恳、很忠厚,有点扭捏,
带点腼腆-----‘别人流血他微笑’的缺牙一笑!连续十年
被评为武林最受信赖笑容之榜首和最阴险杀手榜首。 许许站在我身后,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杀气锐利成一点,
只等拔剑。
水水悄悄说:我看缺牙一笑帅些啊,呆会我挑他!
沅生还是那么呆,站在我和许许之间,不是个联手的好位置。 神仙披发下来,手捏剑诀,剑指东方,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绿。
高手!我竟然、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杀气。
他深不可测、我惊疑不定。不行。再僵下去我气势将完全被
其所摄!动、手! 青眉刀聚全身之力射出清丽无匹的一道刀光。破、肤、而、入。
我感觉到刀割入心脏的微顿和心房里流出来的热血浓稠。
他竟然全不抵抗。
我一楞。身后两声闷哼-----转身、许许长剑还巍巍在沅生身上
颤动。他指地上许许:他才是神仙! 床上,神仙挣扎着对缺牙一笑说:我、我这本年度最佳
演员不是浪的虚名罢。我不行了、别忘了群众演员每人十五块
钱盒饭一份、道具刚刚放的乌鸦按市场价给。。。。啊、我
片酬的百分之十请帮我缴给、中国、电信。。。。。
(导演快切,这家伙抢戏)他头一歪、撒手气绝。 许许恨恨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沅生:真正的神仙惟恐被别人认出,哪会给自己贴上标签的。
反推之、叫自己神仙的、就一定是个瘪三! 许许怔了一下,大笑:好、好。想不到我许神仙载到无名
后辈手上。好!
大笑声中气绝身亡。 水水疑惑问:喂,缺牙,我们还打不打?
缺牙一笑没有笑,看着我们,低低说:我可否把同伴
收殓后再来决战?
没有人说话,我们沉默着让出一条路。让他抱走许许。
许许被和神仙放在一起,缺牙抱起他的头,轻轻垫下去
一个圆枕、沅生忽然急喝:小心! 一蓬蓝汪汪暗器从圆枕中暴烈打出! 我跃起,沅生受伤避之不及,长笑一声直扑缺牙。
两人扭成一团急速旋转几下坠下崖去!
沅生--------我大叫、一瞬间不是伤心不是痛苦竟是
茫茫、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啊我心如雪、澈然无尘、
我、追、了、出、去。
人在空中急速坠落时心跳会不会变快?我抓住沅生、
心脏狂奔。他看着我,轻轻说:元气为舟、微风为舵。 道家的‘轻舞飞扬’我练过而未成。而在江水迅速
逼近之际,我闭上眼,任沅生一句句念将下去:飞鸟
遗迹、蝉蜕亡壳、腾蛇弃鳞、神龙丧角、至人能变、
达士拔俗、乘云无辔、骋风无足--------睁开眼,
三千里江山历历在目。万古长空、恣心所欲-----
我张开双臂、感觉气流在身下起落回旋、三千里江山是我、
万古长空是我坠落的飞舞的漂浮的自在的不过都是一个我。
我、得、矣。 其实这时间很短。我和沅生回到岸上水水正一脸苍白
的赶过来。崖下江水,因刚吞了个恶人而更加的污浊
不堪愤怒嘶吼。
三人均有种死里逃生的患难感。 黄昏、成都一豪宅外。水水拍门。
一老仆开门,惊叫:小姐回来了。一刹间、一层层
传将进去,直到权力中心:一对中年夫妇奔出来、
母亲是奔、父亲是踱------拉住水水:你可回家了! 水水家的‘踏雪寻梅’均是千里追风的神驹。
倒不必夜晚赶路了。从踏入江湖以来首次无忧衣食
无忧追杀的一长段放松。我们喂马、吃饭。 我坐在水水和沅生中间。沅生依然对牢我谈禅宗正
渐入佳境,水水脸有愠色;水水特特的伏我肩上咬耳朵
(注意,俺还是男装打扮),沅生为之侧目。
而我、我的一颗心还在下午的神归大荒中没有回来。
水水喝的几杯酒、越发眼水眉翠明艳逼人,忽地一摔
酒杯、指着沅生鼻子喝道:姓沅的、干吗一路上欺负人,
人家不过是喜欢你啊!顿足而去。
沅生愕然、我摇头。 是夜,明月当空、清辉万里。牵马出来犹豫再三,还
是写了字条,用青眉刀钉在沅生门上。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奔出很远我还在犹豫,那就象一脚踏出去、再见不到的
一个亲人。仿佛有丝绕在追风的马脚,奔出越远,越要
拉回。
慢、慢,我转头,心头有箫声隐隐、隐隐,有所思,乃在
大海南、乃在大海北、乃在四顾茫然处,隐隐,我只是不能
离去。
狂奔、回头。
离的老远,就看见水水家火光冲天!
(俺晕!导演,能不能换换,到哪儿都是火光冲天,
太没有创意了吧。。。。啊、是、是、太阳最红您最NB钱的
声音最大。俺闭嘴。) 偌大个豪宅竟无人救火,亦无声息,熊熊火势中
是令人发寒达到平静。
‘水水!’没有回音。
‘沅生!’我开始带哭音。
‘这儿那’------他就站在他的门口,身后是那扇门,
门上有刀、刀下有纸、纸上有字。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是衣! ‘水水走了’。他的第一句话。
‘橙心杀手又活了’。第二句话。 我这才转过身,一转,就看到、一张、恐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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