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人(估计怎么也得一年才能完稿，不看的别进)

多事　　13:57:51 16-6-1999

团书记吃了一惊，不再理程宾。昨天方辉送妹妹报到他正好在，跟方辉闲聊的
时侯方辉特意跟他提过这个人，而蒋主任更是早在开学前就关照过他要注意这个
叫赵家臣的。团书记缓缓地转过头来。
赵家臣个子不矮，有一米七六左右。在这群以南方人为主的学生中很显得高大。
他身体也很壮，穿着扣子扣的很紧的中山装，这种穿着在南方夏天还是不多见的。
虽然有很多新入学的学生为了表示对自己前途的尊重也穿了中山装，但都是敞着
怀。奇怪的是赵家臣似乎没有热的感觉。赵家臣跟于阳握了握手：“你好。”
“我叫于阳，是东北同乡会的，昨天白文松跟我说你是黑龙江人，我去了你侵室，
你不在。”
赵家臣点点头：“我昨天没在学校吃饭。你也是企业管理系的？”
于阳点点头，还没等他回答，团书记走过来：“赵家臣，我是企管的系团委书记，
姓陈，叫陈河山。”说着他伸出手来跟赵家臣握了一下，“方辉昨天来送他妹妹
跟我说他最好的朋友也来了这里，昨天我居然没见到你，你是什么时侯到的？”
赵家臣脸上浮现着诚实的微笑：“我刚到就遇到白文松，他送我进的楼。”
“噢，怎么样？还习惯吧？”
赵家臣点头：“一切都好的很。校园真漂亮。”
陈河山很高兴：“于阳，你今天领家臣四处转转，这儿你就别担心了。白文松和
方辉都是系里的能人，两个人都介绍了家臣，咱可不能不热情。”
赵家臣忙推脱：“不，不，不，不麻烦了，你们够忙的。有时间我再像于阳请教。”
陈河山跟于阳执意坚持，赵家臣推脱不过就提出跟大家一起坐坐聊天，总不能让
于阳脱离岗位，郝劲涛等就担负起全部接新生的任务。他们聊得很开心，一直聊
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第一趟车回来，陈河山才让于阳继续配赵家臣聊天，自己站
回到桌子旁边，迎接学生家长。于阳也知道什么是关键，站起身看看有没什么帮
的上忙的地方。
郝劲涛看他们都离开了赵家臣，便递给赵家臣一瓶水：“您叫赵家臣？”
赵家臣点头：“您贵姓？”
“免贵，我姓郝，郝劲涛。我知道龙腾进出口公司赵总经理好象也是这个名字，年
龄也不大。那是您吧？”
赵家臣再次点头：“是我。”
郝劲涛的心乒乒直跳：“赵总，我是学生不懂生意，不过我听说最近出口转内销
的东西很走俏，想请教您一下什么是出口转内销？”
“就是质量不合格，对方拒收的货。”
“啊。那就是说是我们国产的吧？”
赵家臣怔了怔：“是啊。”
“那我还想问问，最近晨升公司出的西装说是出口转内销的，为什么有人说是假
的哪？”
赵家臣想了想：“出口转内销，本身是按国际标准制作商品的。我国目前对商品
的质量控制并不很严格，跟出口商品的质量标准比起来相差很远。所以出口转内
销的商品虽然不附合国际标准，但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商品跟按照国内标准制
作的商品比起来还是要好的多。至于有人说晨升公司出假货，那则是过份了。因
为出口转内销只有上线，就是说没达到国际标准。但并没有下线，就是说哪怕商品
质量连国家标准都达不到，也不能说那是假货。只要它是出口没出成的，就是出
口转内销。”
“您是说这是有人故意在造晨升公司的谣？”
赵家臣笑了：“看来学校的教学质量很高么。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这次晨
升推出的货跟上一次的质量差的太远，所以才会有人怀疑。嘿，咱别聊这事了，
晨升的总经理来了。”
团书记陈河山发现本系今年真是兴旺发达，昨天方辉用两辆皇冠来送妹妹上学就
已经破了排场记录了。今天又有人开着皇冠来。这年头，领导送孩子用红旗或伏
尔加，私人就用皇冠。陈河山想：是不是我也该时来运转了？这么多有钱人，随便
攀上一个就不用在这个学校里当穷教书的。他当然又是第一个迎上前去，跟林晨光
握住了手，进行自我介绍。林晨光自然也是很高兴认识系团委书记两个人友好地交
谈。这种融合的气氛使得在场的大部分人很向往日后能留校，说不定什么时侯自己
也有同样的机会认识一下当今社会上的风光人物。郝劲涛却没有注意那边的情况，
据他所知，自己面前的这个同学绝不比林晨光差多少：“赵总，他就是贺晨武？”
“不。贺晨武是晨升开发公司的经理，这人叫林晨光，是总经理。他送他妹妹来上
学的。”
郝劲涛喔了一声：“您看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公司最近的事很棘手，他才来这里？”
“你对商业很有兴趣么。”
郝劲涛的脸红了：“我，到不是了。假期我在一家小公司打工，我们老板就喜欢分
析这些事情。”
赵家臣点点头，他没有追问是哪一家公司。一则这个城市里的公司比牛身上的毛还
多，二则，林晨光正在看自己。赵家臣对林晨光点点头。林晨光礼貌地对他笑笑。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面熟，穿着也有些独特的地方。但他一时想不起来那是谁，于
是便在团委书记的陪同下送妹妹去第二寝室。林晨光听着陈河山介绍学校的师资力
量，当然陈河山主要在表白自己的商业见解。林晨光客气地听完他的纸上谈兵，然
后问：“刚刚我见到你们有个同学，就是穿着系扣中山装的那位，他叫什么名字？”
“噢，他是我们新来的学生，跟你妹妹一届，姓赵，叫赵家臣。认识？”
林晨光摇摇头：“不，还不认识。”
“我看您很注意他呀，他跟我们系的两大名人，毕了业的方辉和学生会骨干白文松
都是好朋友。我觉得他也是个很特殊的人。”
林晨光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方辉？”
“您一定听说过方辉吧。他是我朋友，等有空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好，好。”林晨光笑得很开心，看来这个学校还是满不错的。赵家臣和方辉居然
一个从这儿毕业，一个来上学。看起来父亲送小妹来这里念书还是很有远见的。他
们走到2018寝室，敲过了门。寝室里过了很久才有人问：“谁？”
“新生入学。”陈河山的嗓音很有弹性，表露出团书记的基本功。
里面开了门，一行人走进去。林晨静发现这个寝室虽然挤了六张床，但并不像哥哥
夸张的那样狭小，一直患得患失的表情不由松驰下来。寝室里的人都见过陈河山，
发现新生是由团书记亲自陪来的，便都站了起来。陈河山找到林晨静的床，便指给
他们，然后跟屋子里的学生们虚寒问暖。当然有的说住的惯，有的说住不惯。对学
校食堂的反应到很一至：难吃。不过陈河山也很看得出她们脸上充满的到新学校所
产生的那种热切的盼望和对林晨静身分的猜疑。林晨光看着朱颖和赵素云帮妹妹铺
好床铺，然后跟妹妹的寝友聊了会儿，看看有没有长得很出众的，便退了出来。陈
河山又跟大家打过招呼，也跟出来站在这群人的身边。晨静着急回屋，催林晨光快
走：“你们走吧，家里不还有事么？我这儿没问题了。”
晨光拉住妹妹：“你也不能翻脸就不要哥哥呀，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耍脾气。”
“知道了。走吧。”
林晨光礼貌地把脸转向陈河山，陈河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站的太近，忙向楼梯口那边
走。朱颖等也很知趣都走开了。晨光小声说：“小妹，方辉的妹妹跟你一个系，叫
什么我不知道，你留心一下。你也跟过爸一段时间，爸希望你以后能做生意，帮帮
家里。方辉在这个地区很有些势力，你找机会瞧瞧他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能交
朋友就更好了。但交不上也没关系，只是不要得罪了她。还有，跟你一起入学的一
个叫赵家臣的人，我记得他是龙腾公司的总经理，龙腾这里最大的进出口公司。你
不要得罪他。我刚才看见他在接待处，只是没想起来他是谁，等会儿我去看看他还
在不在。”
“就是那个穿着系扣中山装的？”
晨光笑了：“没想到你还满关心生意场的。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只是如果那一堆里有龙腾总经理的话，就一定是他。”
“你俩眼怎么放光？”林晨光笑了，“如果你想嫁他的话，我举双手赞成。”
“你黑心不黑心？就为了做生意要把我嫁了？”林晨静抬眼向天思考一会儿，“不
过这个人到满合我胃口。好吧，我看看吧。”
“哥先去给你探探路。”
“喂，我还嫁不出去了？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烦我。”
林晨光走回到接待处，发现赵家臣已经走了。于是他跟团书记道过别，坐车回到公
司。朱颖早在半路就下了车回家去了，很显然对他把晨武派到北京去很不满意。林
晨光也有些不高兴，如果不是看在老姑的份上，他早就把晨武开了。这个晨武，长
的到是满脸英雄气概，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公司里静悄悄的，除了赵素云守
在外屋，别人都不再。一大早晨光就让赵素云从服装四场借来了几个推销员，让晨
武手下的三个“抓生产”的人陪他们一道去查几件事。生产？晨武满事业的么。手
下居然连搞推销的人都不设，更不要说市场调查人员。他可真是个实干家。林晨光
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晨武的这张椅子可真不错。虽然前景不太好，但林晨光还
是很自豪。晨升公司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并不长，居然就被人家设计陷害，可见别
人对晨升公司的畏惧。林晨光坐起身：“赵素云。”
赵素云走进来。林晨光笑笑：“我记得晨武说过，你们买了件西装是吧？”
“总经理您是指真西装是么？”
“不管是什么，你知道晨武放哪里了么？”
“在这里。”赵素云走出去，很快找到那件衣服回来，把衣服摊在桌子上。晨光瞪
着眼看了半天：“我们以前的货还有么？”
“都买了。”
“现在的货哪？”
赵素云又出去拿来一件。将两件衣服放在一起。林晨光瞧了半天，公司的衣料质量
明显不如人家的：“难怪人家说我们的是假货。这质量差太多了。”
“总经理，不知道经理跟您说了没有。这批货好像就是我们卖出去的。”
林晨光点点头：“说过。”
“我估计是一些人买下了我们的货，想等市场缺货的时候从中赚一笔。咱们也算倒
霉，正好跟他们凑一起了。”
“是啊。我们是很倒霉。”
“我还想、、、、、、。”赵素云看着林晨光，见他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那些
人见我们出了货，而质量又不好，就说我们的是假货，好借机多卖些钱。”
“是啊。这很有可能。”林晨光等着她说下去，但赵素云显然没什么可说的了，低
着头等他发话。林晨光笑笑：“你说的很有道理，有事我叫你。”赵素云走出去。
林晨光知道事情觉没有这么简单。他相信，这批“真西装”的确是晨光上次卖出的
货，但很显然，对方并不仅仅是要多赚些钱。有人不喜欢晨升公司在这里插手，便
买下了晨武所有的货，并发出消息说出口转内销的西装脱销了，甚至有可能还派人
来找晨武订货。而晨武那个傻瓜就相信了自己的西装能卖钱，匆匆忙忙地进了布料
加工。对方一直等到晨武抛货的时候，才把手里的西装拿出来，并宣传说晨升公司
卖的是假货。让他们血本无归。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圈套，但这个圈套有两个弱点：
第一，无论是谁设的圈套，他都会跟晨武一样去做西装。三千套西装最多只能枪走
晨升在这里的市场，并不足以让晨升的货烂在手里。附近的几个省有足够的市场吃
下晨武新做的那四万套西装。所以，无论是谁要击败晨升，都会生产一批服装抢占
附近的几个省。而事实上附近的几个省都有类似的货物出现。所以他派晨武去了北
方，希望在那边还有市场没被占领。因为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占领全国的市场。
第二，那人必须进一批很好的料子，就算不是晨武曾经搞到的上好布料，至少要差
不多。那样才能不面对晨升公司的竞争。这也就涉及到第三个问题：晨升公司有内
奸。否则那人不会知道晨武进什么布料。而对方进的料如果太好，成本上就吃不消，
在质量上虽好，但在价钱上依旧不能压死晨升。
林晨光叹了口气。谁说这里的商人没有经验？他们研究的很透彻么。

星期五的晚上，寝室的人总算到齐了。周六和周日过的飞一样快，大家忙着去外校见
老乡，在本校见同乡会的老乡。出去逛街，买东西，走来走去也是免不了的事。周一
开了班级小会和新生入学大会，下午就没什么事了。赵家臣跟着人流回到寝室，他越
来越不喜欢呆在公司。首先，吴经理将一切打点的都很好，他除了跟吴经理讨论一下
什么时间进什么货、出什么货外，就只在进货出货的时候忙一点。一个月最多忙那么
一到两周，其余的时间他都没什么事做。而这两天没在公司住，等他早晨去公司象征
性点某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些住单身宿舍的雇员的身心健康得到了迅速的恢复。每个人
都是喜气洋洋，对生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爱。赵家臣自认是个很随和的人，他简直
不敢相信别人会被自己压迫成那个样子。所以，就连晚饭他也是就近在学校旁边的饭
店里对付了事。既然大家都不喜欢见自己，那么何必搞的人家连吃饭都吃不好？大家
简单收拾一下，各自回到床上看书。但那几本教课书在这几天的夜里已经被翻过很多
次。所以屋里的气氛越来越趋与想家。
何承力从床上下来：“咱们人都齐了，以后大家要在一起住四年。咱是不是得定个一
二三？”
吴翔跟他是最早到的难兄难弟，这事两人早在头一天就商量过了。这时候也出来帮腔
：“是啊，这事到是得定下来。”
这当然是每一个寝室的规矩，屋里人都清楚。但他们都来的晚，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何承力跟吴翔都说过话了，用眼睛盯着赵家臣。赵家臣很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看自己，
想了半天，不记得跟他们有过什么密谋。所以瞪着眼回望。跟赵家臣住对床的四川人
笑了：“好啊，我估计我年纪最大了，今年二十有三了。大学考了四年，好的考不上，
次的不愿意去。没有比我大的了吧？”
赵家臣四下瞧瞧，看寝室里果然就这位老哥长得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皱纹。便跟着说：“
我十九。”
叫刘闯的寝友问：“几月？”
“六月。”
“那我比你大，我三月。”
吴翔笑了：“你们报的都是周岁还是虚岁？能不能报年？”
“六七年。”
“那我还是三月的哪，一号。”看来吴翔没遇到过三月生比他还大的人。
果然刘闯点头：“我是十六号。”
很快大家报了岁数，赵家臣最小。他索性转过脸去睡觉。吴翔笑了：“老旮瘩，你睡
什么觉？最小不好么？有七个人照顾你。”
赵家臣转过身：“没什么不好，困。”
有人敲门，何承力排了老二，心满意足地去开门。一个年轻人走进来，大家白天已经
见过，认得这是自己的辅导员。吴翔认为他应该算心理医生那类的人，不知道他能不
能帮赵老旮瘩治治心病。辅导员姓杜，叫杜明。杜老师好的叫声响自四面八方。杜明
笑了笑：“这儿没领导，不用叫的这么客气。我刚毕业，叫我杜哥就行了。这里有个
叫赵家臣的吧？”
赵家臣从床上坐起来：“杜老师，我是。”
“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赵家臣点头：“我是黑龙江的。”
“咱们班外地的多，本地的少。赵家臣，你是本市考上来的，你，到这里多久了？”
“两年。”
“啊。我今天来，其实就是因为在寝室一直没见过你。是这样的，咱们班算上你一共
只有三个本市的，很多外地同学来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到希望你们多照顾照顾大
家。”
何承力插话说：“家臣挺热心的，对我们都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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