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啸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下铺的亮，上了趟厕所，回来小声问啸，嗨。哥们儿。今
儿的感觉如何？准保又多了一些经验吧？赶明儿，再给我
上上课。。。

呵呵。这些经验，概不外传。

亮，笑了一下，躺下睡了。

雨点拍打着宿舍的窗户，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看样
子，雨是越下越大了。。。

啸，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迷迷糊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模模糊糊的女孩儿的身影，出现在了
啸的面前。看不清长相。。。

啸想，是谁呢？红红的裙子。。。有点像，茜。高挑的身
子。。。却有点像。。。像。。。像今天新来的那位女模
特儿。

她。。。怎麽会来？

啸有些激动，他迎了上去。。。

女孩儿，却离他越来越远。。。他停了下来。女孩儿也跟
着停了下来。远远地望着他，好像还在微微地笑着。

啸，还是不能肯定这个姑娘是不是那位女模特儿。仅仅有
点像。。。他想走过去。。。女孩儿，又离他远了一些。

啸不走了。他静静地望着。忽然，从女孩儿的背后，交叉
着射出了两道白光。很强。。。

女孩儿身上穿的鲜红的裙子，也被照的有些发白了。像电
影中的特写镜头一样，啸看到了一双红红的眼睛。。。

茜？是茜！一定是茜！那双红红的眼睛。。。

啸，不顾一切地奔了过去。。。他想喊，却怎麽也喊不出
声。。。

女孩儿刚刚待过的地方，隐隐约约的，只留下了一个鲜红
的背影。眼看着那个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
后，什麽也没有了。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啸，想哭。想放声痛哭。。。然而，他却无法哭出来。于
是，他只能干嚎。翻来覆去。。。

啸终于被自己的嚎声，惊醒了。他睁开了眼睛。

雨，还在外面不依不饶地下着。。。

茜。你在哪儿啊？还好吗？啸的眼睛，真的有点湿润了。

茜，是啸小学时的同学。后来，两个人上了中学，虽同校，
但不同班。啸记得，在他们小学同学的那几年中，茜似乎
从来也没单独和他说过一句话。

。。。上了中学，两个人不同班。彼此之间，就更没有说
过什麽话了。甚至连碰个面的机会，也都很少。但令人不
可思议的是，茜，最后竟成为了啸的。。。第一个，女孩
子。。。

两个从表面上看，毫无一点关联迹象的人，却在一个莫名
其妙的时刻，并且，是于漫不经心之间，彼此，竟都为对
方，在其人生历程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啸，没有想
到。啸想，茜，也一定不会想到。

别人都说，一个人一生中，第一次和异性的亲热，是铭心
刻骨的。啸想，我自己的第一次，又是什麽呢？紧张？对。
是紧张。紧张之后，便是，深深的自责。而且，这种自责，
可能会伴随我的终生。。。

也许，少男少女们，在自己情窦初开的时候，都曾于紧张
和羞涩之中，甜蜜地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第一次。都曾于冲
动和迷失之中，精心地设计过自己未来的第一次。

纯洁。。。
美好。。。
浪漫。。。

然而，历经沧桑之后，才忽然发现，当初自己的那些幻想，
那些个设计，都是，那麽地幼稚。。。因为，一切发生的，
都是，那麽地突然，那麽地无趣，那麽地令人沮丧。。。

似乎，每个人的第一次，都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刻，或者说，
都是在一个本不该发生的时刻，突然间，就发生了。令人
那麽地无措。虽说，多了一些刺激。但，却缺少了一些想
象中的精彩和美好...

于是，第一次，总是留给人们的，更多的是遗憾。甚至是
哀怨。。。

啸和茜的第一次，发生在他们快高中毕业的时候。。。

那是一个夏天。刚入夏，天气已经很热了。一天，一个非
常偶然机会，让啸和茜，单独呆在了一起。。。

啸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那天究竟是因为什麽，他和茜被
数学老师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只记得，那天，茜穿着
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很合身，也很漂亮。茜的脚上，穿着
一双系带的黑皮凉鞋。。。

老师出去了，他们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老师。。。

啸手里玩弄的钢笔，不小心掉在了茜的脚旁。茜和啸，同
时弯下了腰。好像两个人的头，轻轻地碰了一下。。。

俩个人，都笑了。茜的脸，红红的。笑的样子，很甜。

也许是有点紧张，啸的钢笔，又一次掉在了地上。在啸弯
腰去拾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茜的脚丫，非常地好看。

他的脸悄悄地红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茜也有点
莫名其妙。。。

老师和他们谈完话，啸和茜出了校门。在回家的路上，他
们第一次，彼此之间，说了许多许多的话。。。从小学时
的轶事趣闻，一直谈到现在各自的高考志愿。。。

茜说，我一直以为，咱们小学快毕业时，经常给我书包里
塞纸条，约我看电影的是你呢。。。

啸说，向毛主席保证，不是我。

茜说，四年级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还给我的书包里，
塞过一个小钱包。。。

你也怀疑是我？

茜，调皮地一笑。

哈哈。我没那麽流氓吧？

嗯。难说。嘿嘿。

啸说，我现在明白了。所以，你就一直不理我。是吗？真
是悲惨的世界。。。

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哈哈。我不知道。总之，不是我。千古奇冤。千古奇冤。

茜说，你是窦娥。

啸，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令他自己不安的冲动。

两个人，就这麽说着，笑着，走着。啸和茜，都觉得很开
心。

到了啸的家门口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分手的意思。于是俩
个人就站在楼道口接着闲谈。。。

四周很静。楼前的一片绿草坪上，有几只小鸟，在欢快地
跳来跳去。。。

茜不时地笑出声来。红色的连衣裙，映衬着茜娇嫩白皙的
脸庞，显得格外的清醇，娇媚。。。

啸说，我才发现，你的脚丫儿，长的那麽漂亮。

茜说，是吗？我怎麽没觉得呢？哪儿漂亮？

啸说，脚指头那麽直。还有些翘。。。

茜说，不都这样儿吗？

啸说，才不是呢。我们班的娜，她的那个脚，简直就是一
个残废。大拇指朝里拐，旁边还鼓出那麽大一个包来。那
种脚，就不要穿凉鞋。。。

茜说，你怎麽光注意人家女孩儿的脚呢？嘿嘿。真不害羞。
还说自己没那麽流氓呢。。。

脚不是让人看的吗？啸说。

脚是用来走路的啊。茜说。

那脸呢？啸问。

不和你说了。我知道，你下来想说什麽。茜说。

要是有人开一个专门给女孩子的脚美容的什麽什麽店呀院
呀的话，我想生意一定会不错。

神经病。脚就那麽重要？

当然你不觉得什麽了。因为你的脚长得漂亮嘛。可有许多
人就需要给自己的脚美美容。对了。还有咱们数学老师的
那双脚，那叫一个丑陋。。。

哈哈。。。茜大笑起来。你好坏啊。竟敢说老师的脚？哈
哈哈。。。

茜，鲜红的连衣裙，在热风中，摇曳。。。

到我们家坐会吧。啸说。

你家里有人吗？茜问。

就我奶奶一人在。我爸我妈，今晚有事，可能很晚才回来。
啸说。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