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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啸领着姑娘，进了学校门口的那家小酒吧。俩人找了一个
靠墙角的地方，坐了下来。 啸，还有些拘怵不安。 干吗那麽紧张？姑娘微笑着问啸。 我没紧张，我只是感到，你更像一位，女神，维纳斯那种
的。真的。 是吗？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酒吧里，又进来了一些客人。有些吵吵嚷嚷的了。 姑娘说，咱们这样吧，从现在开始，都不准用嘴说话。一
人拿一支笔，再找一张纸。咱们在纸上谈话。好吗？ 好。可，我没带笔和纸啊。。。 我这儿有。哦。差一支笔。没关系。让服务小姐给咱们拿
一支。姑娘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
笔。。。 服务小姐，又送过来了一支笔。俩人准备好了。姑娘打开
笔记本，对啸说，还是从你开始吧。 啸用笔在本子上写到，你叫什麽？ 姑娘一笑。。。 茵。你呐？ 啸。在你面前，我是有些紧张。 为什麽？我很凶吗？ 不！因为，你很美。 真的？我很高兴。 茵，给我谈谈你，好吗？ 好吧。茵。女。天蝎座。两年前，毕业于第二外国语学院。
现在，在一家国际旅行社，做导游工作。本人从小酷爱艺
术。但因天资不足，所以，终未能踏入艺术之门。半年前，
经朋友介绍，开始在两家艺术学院，兼职做人体模特儿。
现在该轮到你作自我介绍了。 啸。男。巨蟹座。即将毕业的一名学生。我想，我该叫你
一声姐姐。 很高兴有了一位弟弟。真的。前些天，我去参观了你们的
毕业作品展。你的作品《美》的系列很不错。真的很美。 谢谢姐姐夸奖。主要是姐姐很美。 酒吧里的客人，走了一些。气氛，开始变得好了许多。 有服务生，不时地从啸和茵的身旁经过。看着他们两人不
断地用笔交谈，脸上不免流露出一丝诧异。啸看到几位小
姐在一边悄悄地交头接耳。他在本子上写到，那几位小姐，
准以为咱们俩是聋哑人。 有意思。不过，她们不会认为我是聋哑人。因为我刚才开
口向她们要过一支笔。你就倒楣了。她们可一直没听见你
说话。嘿嘿。 那我现在就大喊一声！ 别！那会吓坏她们的。嘿嘿。她们可能还以为我是位医生
正在给你治病呢。 这样的话，我就更要喊了。我要让她们知道，千年的铁树
开了花。我这聋哑人，今天也说了话。 啸，现在已经完全地松弛了。他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许
多话，要对茵说。也许，是因为他长久以来，都是在居高
临下地对女孩子们说话的缘故。他现在和茵在一起，竟萌
生了一种强烈的想仰着头，向茵诉说的愿望。诉说自己所
有的一切。然后，再趴在茵的怀里，痛哭一番。。。 茵姐姐，我想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但你不准笑我。 茵，这时也感到，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儿，的确很可爱。另
外，好像还有些多愁善感。 姐姐怎麽会笑弟弟呢？ 我从小，父母和老师，都很喜欢我。对了，我那时长的还
是满可爱的。学习也不错。而且，特喜欢运动。学校开运
动会，我也总是班里的主力。短跑跳远，是我的长项。后
来，还差点进了市体校。老师和家长不同意。他们希望我
好好学习。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就一直在班上，当班长。
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还当上了少先队大队长。 啸，写到这儿，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茵。。。 茵，静静地注视着啸。 。。。不过，那时，我也有许多的烦恼。大概是十二，三
岁的时候吧，我对同年级的一位女孩儿，产生了好感。常
常幻想着，能和她单独在一起。甚至想从后面抱抱她。在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只要一到学校，第一个愿望，就是
想见到她。如果见不到她，我就会觉得很难受。坐立不安。
我想和她说话，但我又不敢。同时，我还非常害怕班里的
同学们发现我心中的这个秘密。只要一有同学提到那个女
孩儿的名字，我的心就怦怦直跳。我经常苦思冥想，怎麽
样才能和那个女孩儿单独在一起？怎麽样才能让她知道我
喜欢她？我想啊想。。。有一天，我终于做出了决定，给
她写信。 写到这儿，啸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 啸，你没事吧？茵似乎也发现了啸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
儿。她关切地问道。 。。。我在信中，先告诉她，我是谁。然后，约她某月某
日谋时，在某地方见面。信写好了，我就发出去了。可到
了我信中约定的那天，她没有去。我想，她会不会是没有
收到我的信？于是，我决定，再给她写一封信。信又发出
去了。。。我急切地盼着那一天。可就在我的第二封信发
出后的第三天晚上，我的父母，把我叫到了跟前问我，是
不是给那个女孩儿写过信？听到这话，我的脑子一下子就
蒙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第二天，到了学校。我觉得，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儿，好像
都不一样了。其实，那时，他们还都不知道这件事。但那
个时候，我以为，他们都知道了。我强迫自己做出一付无
所谓的样子。该干啥干啥。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心里
便留下了一块心病。很重的心病。实际上，一直到小学毕
业，始终我都没和那个女孩儿说过一句话。甚至到现在，
我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事情败露后，我只要一看见那个
女孩儿，就会飞也似的逃开。我只要一听见她的名字，
便心惊肉跳，面红耳赤。 很久以后，我的父母，才告诉我，我给那个女孩儿写的第
一封信在发出去之后的第二天，信就被那位女孩儿的父母
收到了。于是，他们就告诉了我的老师。老师当时看了信，
还不相信是我干的。她认为，可能是其他大一些的孩子冒
用了我的名字做的这件事。等我的第二封信，又一次落在
了女孩儿家长和老师的手中的时候，老师还有些半信半疑。
但老师最终还是告诉了我的家长。 啸，看了看自己写的这些个东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
是把它递给了茵。。。 茵，细心地看了起来。 啸在写完这些东西之后，心里感到了一些轻松。 茵，看着看着，微微地笑了。 啸的心，忽然，又有些忐忑。姐姐，先给我吧。啸说。 茵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解。。。 我，还没写完。一会儿，姐姐再看吧。 茵，笑了。好吧，姐姐理解你。 。。。应该说，我确实属于那种早熟的孩子。早熟，使我
在内心里，遭受了不少的磨难。我喜欢女孩儿。我喜欢她
们的一切。但由于有了小学的那件令人难堪的事情，使我
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在女孩儿面前，我的表面，看似孤傲，
实际上，内心却有着很强的自卑。我不敢主动去和她们说
话。因为怕被她们拒绝。更怕。。。男孩儿们笑话。我越
是这样，女孩儿们就越发地觉得我很高傲。她们也就对我
更加地敬而远之。我便更加地痛苦。于是，我就得去寻找
另外的一种途径来满足自己想和女孩儿接触的心理。 上了中学。在班上，甚至在整个学校，各方面，我都是很
优秀的。这一点，也是大家所公认的。但在我的内心，我
有着别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当别的男孩儿，大大方方地
约其他女孩儿看电影跳舞，甚至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却
一次也没有和女孩儿单独在一起呆过。可以说，连话都很
少说。许多年以后，当我对以前的同学说起自己的这些感
受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她们都说，
你那时在学校是风云人物，还会那麽老实？我只能独自苦
笑。再后来，我也知道了，曾经有过不少的女孩儿暗恋过
我。 那个时候，我常常独自一人，去电影院看电影。在漆黑的
电影院里，我曾拉过一位坐在我身旁，我根本不认识的女
孩儿的手。。。想想，我那时，也是真够大胆的了。我先
是把自己的手，悄悄地和她的手，放在一起，她感觉到了。
但她没有把自己的手挪开。于是，我就慢慢地握住她的手。
我们都不说话，看完电影后，各走各的。。。这样的事儿，
在以后，还发生过多次。有一段时间，我对这种事情，是
又怕又想。但更多是怕。我觉得，自己是在堕落。是在犯
罪。在做那些事的时候，自然，也没少被女孩儿骂自己是
流氓。。。 这些话和这些事儿，我发誓，从没有给任何人说过。但这
些话，这些事，一直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我幻想着，能
有朝一日，面对一位我所信赖的，也能理解我的姐姐，痛
痛快快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说出来。今天，我终于
如愿以偿了。我觉得，轻松了许多。 姐姐，你看过我写的这些东西之后，将会对我产生一个什
麽样的印象？我是流氓吗？我不需要你回答我。我只需要
你看完它，就行了。 姐姐，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能有一个姐姐。我会
有吗？我的梦想，能实现吗？姐姐？ 姐姐，我不是流氓！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有的只
是震撼。没有一丝一毫的龌龊卑鄙的念头。在我的眼睛里，
不！在我的心里，姐姐，你就是我的女神！ 啸，写到这儿，抬头望了茵一眼。 茵，仍在静静地关注着啸。 。。。姐姐，我走了！再见！你的弟弟--啸 当啸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鼻子一酸，一行眼泪，夺
眶而出。洒在了茵的本子上。散开来，像一朵梅花。。。 茵给啸递过去了一张面巾纸。然后，又伸出手,轻轻地摸了
摸他的头。。。 啸，把本子，慢慢地，递给了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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